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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阿特那哥拉斯的故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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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在雅典有座非常大的、能住下很多人的房子,但这房子名声不好,因此很少有人住。据说,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房子里的人会听到铁与铁的摩擦碰撞声。假如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应该听得出是铁链拖地的声音。声音从远处传来,然后越来越近。紧接着,会出现一个长者外形的幽灵。他身材瘦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长长的胡须,头发乱蓬蓬地竖立着。他在走动时,会用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方式晃动铐在双手和双脚上的铁链。这幽灵现身的可怕场景不论被谁见到,都必然会使他从此难以成眠,而失眠又会引发其他一系列病症,最终酿成各种极其悲惨的结局。因为即便到了白天,幽灵不再出现,但那一幕留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见过幽灵的人眼前会一直浮现他的影子。造成恐惧的源头固然暂时消失了,可恐惧感本身始终保持着当时的威力。最后,这房子成了废弃之所,彻底沦为幽灵占据的地盘。于是有人在房前放了块告示牌,征求租客或买家,指望某位不了解此处险恶状况的人能接手这间凶宅。

哲学家阿特那哥拉斯正巧在此时来到雅典。他看见这块告示牌后便询问起价格。价格低得离奇,令他不禁心生防备。他四处打听,知道了凶宅里的故事,但并没有因此取消交易,反倒二话不说地交了租金,住进房子。天色将黑时,他来到靠正门的一间屋内,命人摆放好床,再点上灯火,将他的笔记本找出来给他。随后,他就让随从退入房子的里院,他独自待在屋内。为避免胡思乱想而臆想出一些本不存在的幽灵,他集中精神,眼睛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提笔写文。

夜幕初降时,这房子和附近各处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是静悄悄的。但没过多久,阿特那哥拉斯就听到了铁的撞击声和锁链的摩擦声。他并没有抬头张望,手中的笔也没有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以说,他这是在竭尽全力将所有声音挡出耳外。

声音越来越响,仿佛就是从他房间的门口传进来的,最后甚至直接进了屋。他抬起头,一眼便看到幽灵,那模样跟别人向他描述的完全一致。幽灵站着看他,并冲他勾起了手指,仿佛在叫他过去。阿特那哥拉斯摆手向他示意,让他稍等片刻,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写他的文章。幽灵便重新用他的铁链制造各种噪声,声音在阿特那哥拉斯的耳边回响不绝。

阿特那哥拉斯再次抬起头,只见幽灵又在用手指召唤他。他站起身,拿了灯,跟在幽灵身后走了。幽灵走起路来步履缓慢,仿佛铁链的重量使他举步维艰。等到了房子的前院,幽灵突然不见了踪影,把我们这位哲学家一人留在那里,哲学家于是在地上拾了些草和叶子,堆在幽灵不辞而别的地方,以作标记。第二天,他去找当地的官员,请他们下许可令挖掘那个地方。官员照他的要求做了。结果,在那个地方,人们挖出了一堆套在锁链里的枯骨。看起来,因为时间久远,加上土质潮湿,尸首上的肉已经完全腐化分解,所以只剩下和锁链连成一体的骨头。人们把遗骨整理妥当,由市政府出面负责安葬。世人对这位死者的最后义务既然已尽,那房子便重回安宁,再无异事烦扰。

读完这段故事后,秘法师又补充道:“可敬的神父啊,幽灵是什么时代都会出现的,隐多珥的巴托伊弗[1]的故事就是明证。而且,不论什么时候,秘法师总是有能力让幽灵出现。不过我也得承认,妖魔鬼怪的世界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假如我敢贸然定论,那么,吸血鬼便是其中的一项新发明。我认为吸血鬼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匈牙利的和波兰的吸血鬼,他们本是僵尸,到了夜里会钻出坟墓,吸活人身上的血;另一类是西班牙的吸血鬼,他们本是卑劣的恶鬼,只要需要,便随意找具尸体,为其造出各种形态,使其暂时复活,随后……”

我已经听出秘法师的话要往哪里引了,于是站起身,离桌而去,动作甚至做得有些过于突兀。接着,我便来到露台。我在露台上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见之前的那两位吉普赛女郎,她们似乎正朝城堡走来。从这个距离望去,她们真是像极了艾米娜和齐伯黛。我当即决定,要让我那把钥匙派上用场。我回房间取出斗篷和剑,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转瞬间便来到栅栏旁。但打开栅栏后,最难的一关才真正出现,因为我还必须跨越激流。为此,我只能抓住露台底墙外被人特意放置的一排铁棍,身体贴在底墙上面,一点点往前挪。最后,我这样挪到一片布满石头的河床前。我于是放开铁棍,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一直跳到激流的对岸。此时,我差不多是和那两个吉普赛女郎面对面了,原来她们并非我的表妹。不过,她们的举手投足不但有异于我的两位表妹,也和她们本民族女子的通常气质有别。看起来,她们似乎是在故意扮演某种角色,并尽力模仿这一角色的特征。她们一见到我,便说要给我看看命势。其中一个拉开我的手掌,另一个一边装作从我的手上看透了我的未来,一边用她的土话对我说道:“啊!骑士,e vejo en vuestra bast?dirvanos ka,a por ien?por deonios!”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啊!骑士,我在您手上看到了什么?很多很多爱啊,不过爱的是谁呢?爱的是魔鬼。”

诸位可以想见,吉普赛女郎用她们的土话说“dirvanos ka”,我刚听到时绝不会明白意思指的是“很多很多爱”。她们费了很大气力,才算向我解释清楚。接着,她们一人抓起我的一条胳膊,把我拖到她们的营地,将我介绍给一位气色很好、看起来仍然保持着青春活力的长者。她们对我说,这位长者是她们的父亲。

长者以一副略带狡黠的神情向我问道:“骑士大人,您清不清楚,您周围的这群人,属于一个被整个国家非议的族群,您难道对我们一点都不害怕吗?”

听他说出“害怕”这个词,我不由得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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