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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现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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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面具下愕然失色。朋子提心吊胆地看着我。

我睨视着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啊,这个,就是刚才。”

“经过房间的时候?”

“是。”朋子应了一声后,忐忑不安地摩挲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脸,“不,那个,其实不是我发现的……”

“什么?”

“是那位叫岛田的客人……”

“他?”我不禁提高了声音。

朋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从别馆那边经过大门来这边的时候,他在走廊里……说在那个房间———就是老爷您的起居室——门下塞着这张纸。”

是岛田洁发现的?假设如此,他必定看了纸上的内容。

我竖起手掌,把纸片放到手掌上,挡住朋子的视线。

滚出去。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黑色圆珠笔写的这几个字横七竖八地排列在纸上,这是掩饰笔迹的惯用手法。

(恐吓信?)

“滚出去”——这是对我的恐吓吗?有人——是这个馆里的某一个人写给我的恐吓信吗?

“朋子,”我的目光回到女佣的脸上,拼命抑制内心的不安,“你看了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没有!”朋子用力摇头否认,“绝对没有。”

正当我无法判断她的回答是真是假的时候,由里绘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怎么啦?”她似乎察觉到了我和朋子的异样,忧心忡忡地问。

“没事。”我在手里把信纸揉成团,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别馆大厅(下午三点十分)

包括岛田洁在内的四位客人聚集在了别馆一楼的厅内。

这个两层楼高的厅比主馆餐厅要小一圈,从西侧和北侧延伸过来的走廊在这里会合,设计师用落地玻璃窗面向中庭隔出了这样一个小厅。主馆、各个回廊以及门厅都是维多利亚风格的古典建筑,而这里的内部装修则是以白色为基调的现代风格。

这个客厅的天花板直通楼顶,内侧摆放着一套沙发,前方是一张白色圆桌。这里没有电梯,左侧的圆弧形楼梯是连接二楼的唯一通道。

四人坐在圆桌边,岛田和另外三位客人正在闲聊。墙壁上方有几扇打不开的窗户。

仓本一声不吭地站在墙边听候吩咐。

“让各位久等了。”我向坐在圆桌边上的四个人打了个招呼,转动轮椅来到预留给我的正对中庭的位置上。由里绘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感谢各位远道而来……”

我嘴里说着客套话,依次环顾注视着我的四个男人。大石源造、森滋彦、三田村则之——他们三个人和一年前几乎一样,然而,第四个人——去年古川恒仁所坐的位子上,今天出现了另一个人。

我的视线落在岛田洁身上。他噘着嘴,坦然面对我的目光,手指在桌上缓缓移动,仿佛在画着什么。

“首先,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我隔着外套的口袋,把手放在那张纸条上,伸出另一只手向大家示意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是岛田洁先生,因为某种原因,今天特别邀请他参加。”

“请多关照。”岛田点了一下头。

“刚才你说自己是古川的朋友。”大石源造挠着酒糟鼻,“这么说来,和我们并非毫无瓜葛。”

“你来这里也是因为喜欢一成大师的画吗?”

听到森教授的询问,岛田哈哈一笑。“不,不是这个原因。当然,我对画也很感兴趣。”

“哦?”森匪夷所思地眨着镜片后的眼睛,又看了我一眼,“那么,请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他对去年的事件感兴趣。”我用沙哑的声音低声回答,“他认为古川恒仁不是那起事件的凶手。”

大厅里一片哗然。

“这是一个标新立异的想法啊。”三田村则之抚摸着凹陷的下巴,“这么说来,你是来侦破那起事件的?哦,想不到你居然得到了主人的允许!”

“啊——”岛田对外科医生用的“侦破”一词不置可否。

仓本开始往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倒红茶,室内笼罩着令人尴尬的沉默。

大石源造、森滋彦、三田村则之,还有岛田洁。我再次环视聚集在这里的四个人。

(那张纸条到底是谁写的?)

我苦思冥想。

(出于什么目的呢?)

无论如何,必须向岛田仔细询问发现纸条时的细节,同时还要警告他不要在馆里乱走。

然而,尽管如此……

大石、森、三田村——恐怕每个人都有机会避开仓本和野泽朋子潜入西回廊。三人当中无论是谁,都可以趁我和由里绘在塔屋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塞进我的房间。

这些人绝非善类,他们为了得到垂涎已久的藤沼一成的作品,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当然,也不能否认另有其人。

发现纸条的岛田就有很大的嫌疑;另外,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但也可能是仓本或野泽朋子写的。或者是,对了,是藏在这所建筑里的某个神秘人物……

正在此时——

轰隆隆!雷声大作。

“哎呀!”大石从裹在身上的衬衫口袋中掏出手帕,擦着油光锃亮的前额,“我就怕打雷。和去年简直一模一样。”

“是啊。不过去年雨下得更早,我们三个人刚在房间里安顿下来就下雨了。”三田村抬起头透过面向中庭的玻璃门,看着马上就要倾泻出滂沱大雨的黑色天空。

“您记得很清楚啊。”岛田说。

三田村用右手指尖摆弄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白净的脸颊上似笑非笑。“岛田先生,那是因为正好在开始下雨的时候,发生了那起事件。”

“那起事件?”

“是的,你应该知道吧?当时,这里的住家女佣根岸文江从塔的露台上跌落了下来……”

“啊,是吗?”岛田舔了一下嘴唇,“嗯,我倒不是很清楚。对了,好像是有这样一起事件发生了。”

根岸文江的坠落……

当时的雨声、雷鸣声、水车声以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又在耳边清晰地响了起来……

一年前的九月二十八日,下午两点过后,三位客人来到水车馆,后来——第四位客人古川恒仁在倾盆大雨中姗姗来迟。就在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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