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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通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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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离开以后,我突然伤心起来。我向神祈祷,希望那个人能够再来。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如果那个人再出现一次,虽然我们没办法说话,但书上写着,遥远世界里的人都会写信,所以我想写下来给那个人看。可是写信要花很长时间,所以我想把这本册子丢给那个人好了。那个人一定认识字,只要他捡到这本册子,知道我的不幸,或许就会像神一样救助我。

神哪,请让那个人再出现一次吧!

日记就写到这里为止。

为了让读者能够顺利读完,我一一改正原文的假名错字和假代字,并添加了相应的汉字。还有不知是哪个地方的方言腔都修改为东京腔了,因此原文诡异的调子一点儿都找不到了。但读者只要想象这是一本用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成的杂记本,每一行都有假代字及假名字母,句子也几乎不成句子,简直就是一封来自化外之境居民的信件。

读完这本杂记本时,我们(诸户道雄和我)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只是面面相觑。

我并不是没听说过暹罗双胞胎,它是剑状软骨部愈合连体人的俗称,这类畸形儿要不一出生就是死胎,要不就是出生后不久旋即死亡。最知名的暹罗双胞胎是一对名字分别叫做恩及昌的兄弟,然而恩与昌却不可思议地长寿,活到了六十三岁,双方还和不同的 女子结了婚,令人惊奇的是,他们还成了二十二名身体健全儿童的父亲。

然而这种例子在全世界十分罕见,更无从想象我国竟存在着那种诡异的双头生物,还一边是男人,一边是女人。连体人之一的男子还对女子怀有深切的爱意,而女子却极度憎恨男子。如此不可思议的状态,即使是一场噩梦,也是一幅前所未见的地狱图景。

“阿秀这个女孩真的十分聪明。就算读得再熟,只不过熟读了三本书,就掌握了如此可观的知识,虽说有错字,亏她能写出这么长的感想。这个女孩甚至是个诗人呢。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真有可能吗?不会只是个该死的恶作剧吧?”

我不得不征询医学家诸户的意见。

“恶作剧?不,我想应该不是。既然深山木先生慎重地把它藏起来,它一定具有很深刻的意义。我忽然想到,最后一页提到的站在窗下身材肥胖的人,穿着西装,会不会就是深山木先生?”

“啊,我也这么觉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深山木先生被杀之前去的一定就是这对连体人被监禁的土仓库附近。而深山木先生出现在仓库窗户底下的次数,不止一次。因为如果深山木先生没有再去窗户底下,连体人就不会把这本杂记本扔出窗外了。”

“这么说来,深山木先生旅行回来的时候,曾说他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指的就是这对连体人吧。”

“哦,他这么说过吗?那么肯定是这样了。深山木先生掌握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实。若非如此,他不可能找到那个地方。”

“就算是这样,他看到那对可怜的残废,为什么不救他们出来呢?”

“这我不知道,不过或许敌人太难对付了,没办法立刻动手。他可能打算先回来,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去。”

“你是说监禁这对连体人的人是吧。”此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吃惊地说,“啊啊,有个不可思议的巧合。被杀的杂技少年友之助曾说他会被‘阿爸’骂,这本杂记本里面也有‘阿爸’这个称呼,两边的‘阿爸’似乎都是坏家伙,‘阿爸’会不会就是真凶?这么一想,这对连体人与这次的杀人事件就关联起来了。”

“没错,你也发现这一点了,可是不只如此。仔细阅读这本杂记本,其实里面提到了许多事实,真的非常可怕。”诸户说道,露出打心底恐惧的表情。

“如果我的猜测正确,那么与这件邪恶的事相比,初代小姐的命案可以说微不足道。你似乎还没有发现,但这对连体人身上背负着全世界无人能够想象的秘密。”

我不是很明白诸户在想什么,但这接二连三出现的奇异事件,让我不由得感到一股深不可测的诡谲,诸户一脸苍白地沉思着。他的模样,仿佛在窥视自己的内心。我把玩着杂记本,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然而就在反复寻思当中,我有了个惊人的联想,赫然回神。

“诸户兄,不太对劲。我又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巧合了。我不知道有没有向你说过,初代小姐曾经告诉过我一段回忆,是她被母亲遗弃之前,两三岁时那段如梦般的回忆。在一片荒凉寂寥的海边,有一栋非常古老、像城堡一样的大宅子,初代小姐曾在那边的断崖海岸,和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一起玩耍,她说那情景就像梦里的景色一样。那个时候,我边想象那个景色,并把想象画出来给初代小姐看,她说画得惟妙惟肖,我便将那张画珍藏起来,不过后来 我拿给深山木先生看,就这么忘了要回来了。可是我印象很深,现在也可以立刻画出一幅来。而我说的不可思议的巧合,就是初代小姐说她在大海遥远的另一头看见卧牛形状的陆地,而这册杂记本里,从土仓库的窗户望向大海时,对面不也有一座卧牛形状的海角?卧牛形状的海角或许随处可见,只是偶然的巧合,不过海岸荒凉的情状,还有对大海模样的形容,这篇文章里写的和初代小姐描述的一模一样。初代小姐有一册隐藏着暗号的系谱,想要偷走它的窃贼似乎与这对连体人有关。初代小姐和连体人都看到同样是卧牛形状的陆地。这么一来,你不觉得这就是同一个地方吗?”

我的话才说到一半,诸户就像看见幽灵似的,露出异样恐惧的神色。我说完之后,他便非常焦急地催促我当场画出海岸的景色。我拿出铅笔和记事本,大略画出那幅想象图,诸户一把抢过去,盯着画看了良久,然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收拾回去的物品,一边说:

“我今天脑袋一片混乱,没办法整理思绪,我要回去了。明天你到我家来吧。有些事让我害怕,没办法在这里说。”他说完,仿佛忘了我的存在,也不道别,脚步蹒跚地走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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