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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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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亭说:“有什么办法,审美的感觉大体都是发源于希腊的嘛。美学家与希腊毕竟是无法分开的啊。尤其是当我观赏了那些肤色黑黝黝的女学生一本正经地做体操,我总是想起阿古诺黛丝的故事来哩。”

寒月君仍然是笑嘻嘻地说道:“又捅出个麻烦的名字呢。”

迷亭说:“阿古诺黛丝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啊。我真佩服极啦。当时雅典的法律是不准女人当产婆的。太不自由啦,阿古诺黛丝当然也感到太不自由啦。”

“你说的是什么?你方才说的那个叫什么?”

“女人呗。女人的名字啊。这个女人反复想:不准女人当产婆太不像话啦,太不自由啦。自己一定要当产婆,有没有当产婆的办法呢?她整整想了三天三夜,恰好在第三天的清晨,她听到邻家新生儿的哭声,于是她恍然大悟。她随即把头发剪了,改成男装,去听了赫洛费拉斯的讲课。她圆满地听完了课程,已经感到满有把握了,就真的从事起产婆的行当来。太太,你知道她可走运啦。这里也是呱呱坠地,那里也是呱呱坠地,这些新生儿都由阿古诺黛丝接生,所以她赚了许多钱。不过,人间万事都是塞翁之马,七起八落,祸不单行的。她的秘密终于被发觉,以触犯官府法律的罪名,即将受到严厉的处置。”

主人的妻子啧啧称赞说:“真像听评书一样!”

迷亭说:“我讲得很巧妙吧。——想不到雅典的妇女竟然提出了联名状,当时的行政官也被搞得张口结舌,后来她终于被无罪释放。从那以后,当局终于不得不出布告:妇女也可以当产婆。这件事儿总算以胜利告终。”

主人的妻子说:“您晓得的事儿真多啊。我真佩服您。”

“唔,一般的事儿我都晓得,不晓得的只是自己的愚蠢罢了。不过,对这点我还是模模糊糊晓得点的。”

“哈,哈……您净说些有趣的话……”主人的妻子笑得前仰后合。

通往外面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发出和刚装上时同样的响声。主人的妻子说了声:“哎哟,又来客人啦。”便退回到她自己的起居室去了。我心想太太刚走,进到客厅里来的是谁呢?原来是大家都晓得的越智东风君。

东风君这一来访,到主人家来走动的这些怪人,虽不敢说网罗殆尽,但至少可以说已有相当数量的座上客光临,足以慰我寂寥了。如果仍认为这不够,那就太不知好歹了。如果我命运不济被豢养在另外的人家,那说不定我一辈子连这些先生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未必能遭际到就了此一生哩。幸而我做了苦沙弥先生门下的一只猫儿,朝夕得侍奉于虎帐之下,苦沙弥先生自不必说,就是迷亭、寒月乃至东风各位先生,即便寻遍东京,也很难找到这些豪爽之士。现在使我有机会趴着拜见他们的举止,这对我来说真是千载难逢的幸运。而且托先生们的福,使我在此酷暑之中忘掉浑身披着毛皮的烦扰,非常有趣地消磨半日的时光,实在感谢之至。既然这么多的人聚到一起,想必不同寻常,我想肯定要有好戏看,于是我躲在客厅里的壁橱后面恭恭敬敬地等着瞻仰他们的神采和言行。

“好久没来向您问候啦。”我看了看东风君那行礼的脑袋,仍然和上次来时一样,头发油光发亮。如果只看他的头发,他有点像唱小戏的演员,不过,看他下边穿着的那白色硬邦邦的小仓布的裙裤,又很容易使人猜想他是剑客神木原健吉〔9〕手下的徒弟。因此东风君的身体中像个普通人的地方,只有从肩到腰这上半截儿。

〔9〕 神木原健吉(1829—1894),日本有名的剑术家。

“难得难得。这么热的天,难为你前来。请到这边来坐吧。”迷亭先生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里招呼客人。

“好久没见到先生您啦。”东风君向迷亭客气地说。

迷亭说:“不错,记得还是今年春天在朗读会上见过面的。提到朗读会,你们还搞得很热火吗?你以后又担当了阿宫小姐的角色了吗?那次你搞得很不错,我还热烈地给你鼓过掌哩,你注意到了吗?”

“多亏您的鼓励,增加了信心,总算全部搞完啦。”

主人开口了:“这次你们什么时候再举行那种会啊?”

东风答道:“七八两个月休息,九月份准备搞得更红火一些。先生,您有什么设想吗?”

“唔。”主人做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回答。

“东风君,你们能不能表演一下我的创作?”这次是寒月君在搭腔。

东风君说:“你的创作会很有意思的,是个什么内容?”

寒月大言不惭地说:“剧本呗。”果然不出所料,在座的这三个人一下被镇住,不约而同地看着寒月。

东风君进一步追问道:“剧本,那可了不起!是喜剧?还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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