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2(1/2)
“不过,铃木先生,他是个多么顽固的人啊。他到学校去和福地啦津田啦连句话都不说,原以为他放老实了呢,可是最近听说他还拿着手杖来追赶俺家年纪很小的‘书生’哩。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子汉,啧,啧,居然干出这种糊涂事儿来,简直什么也不顾,有点发疯啦。”鼻子夫人说。
“嘿!为什么他要这样胡闹呢?”对于这点,连老于世故的客人也似乎感到奇怪。
“其实,据说只不过在路过他面前时说了几句什么话,于是,他突然拿着手杖、赤着脚跑出来。即便是俺家‘书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嘛。而他是个满脸胡茬的汉子,而且还是个教师呢!”鼻子夫人接着说。
“可不是,不管怎么说,他是个教师嘛。”客人说罢,金田君也帮腔说:“也算个教师嘛。”看来这三个人的观点完全一致,既然是个教师,那就不管受什么样的侮辱也应当木雕泥塑般地老老实实忍受才对。
“还有,那个叫迷亭的,也是个爱胡说八道的人,净说些没用的谎话,我是头一次遇上这种怪人哩。”鼻子夫人说。
“啊啊,您见到迷亭啦?看来他还是照旧在胡诌八扯哩。夫人,您也是在苦沙弥家里遇上他的吗?和这种人打交道可不得了。他也是我学生时期一同起伙的伙伴,他总是愚弄人,所以我常和他吵架呢。”来客说。
“遇上那种人,谁也会恼火的。撒谎嘛,也不是不可以。比如,为了情面上过意不去,或者为了应付,在这种时候,谁都会说些违心的话嘛。可是,他把本来用不着扯谎的事也胡扯一通,真是拿他毫无办法呀。真不知他想干什么,非要那样胡诌八扯不可。他撒谎竟然一点也不害臊哪。”鼻子夫人犹有余怒。
“您说的太对啦。他扯谎完全是为了寻开心,所以拿他没办法。”客人说。
“铃木先生您想想看,我特地极其认真地跑去向他打听寒月先生的事儿,结果是一塌糊涂,我真气得不得了。不过,人总得讲点人情嘛,我到人家去打听事儿,当然不能不理不睬地装傻呀,后来我让车夫给他送去了一打啤酒,可是您猜怎么着?他竟说什么:‘我不能无缘无故接受这种东西,拿回去!’车夫说:‘不,这是答谢您的,请收下吧。’你听听他说的多难听:‘我倒是每天都吃果酱,这种苦溜溜的东西可没喝过。’说完一转身就进去了。连句礼节的话都不会说。您看看,这不是太不像话了吗?”鼻子夫人说。
“那可真太过分啦。”客人这次似乎也真的觉得过分了。
“所以嘛,今天特地把你请来。对那种糊涂虫本来背地里捉弄捉弄他就够了。不过这里还多少有点为难的事儿。”金田君说着,又像吃生鱼片时一样,啪啪地敲着自己的秃头。说实话,我是躲在缘下的,到底他真的敲了还是没敲,我当然不可能看清楚,不过这个敲秃头的声音,我最近已经听得很熟悉了,就像尼姑能辨别出是不是敲木鱼的声音一样。别看我在缘下,只要声音清晰,我一听马上可以辨出声音的来源,这准是敲秃头哪。金田又接着说:“所以嘛,想请你来帮个忙……”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不管什么,请您不客气地吩咐。这次我调回到东京来上班,完全是您费心的结果。”客人痛快地答应了金田君的托付。从说话语气看,这位客人也是受金田君照顾的。看来事情的发展将越来越有意思啦。今天由于天气上好,偶然来到这儿,没有想到竟会获得这些好材料。就好像春分时节到庙上去烧香,庙里方丈意外地拿出牡丹饼来款待一样,真是太美啦。我在缘下极力倾听着金田君要托付客人什么事。
“那个怪人苦沙弥,也不知为了什么,竟给水岛寒月出主意,听说他还向水岛暗示说:‘不要娶金田家的女儿。’夫人,你看是这样说的吧。”
“哪里是暗示!他说什么‘天下不会有这样的傻蛋要娶那家伙的女儿,寒月,你可决不能娶呀’。”
“‘那家伙’?这太不像话啦。他竟说过这样粗鲁的话吗?”金田说。
“什么说过没说过,是车夫的老婆特地来告诉我的。”鼻子夫人说。
“铃木君,你瞧瞧,这些你都听到喽,真是难办得很。”金田说。
“真不像话,这不同于其他的事儿,对这种事原是不应由外人插嘴的,这点道理,按说苦沙弥也应该懂得的呀,这究竟是为什么呀?”客人说。
“你和苦沙弥学生时期同住在一起,现在暂且不论,据说过去你和他是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才想托你去见见他,最好向他讲明利害,他可能在生什么气,但发脾气首先是因为他自己不好。只要他放老实些,我会照顾他的,可以不再搞那些使他不痛快的事儿。但是如果对方还是老样子,那我就要礼尚往来了。也就是说,他那样顽固下去,吃亏的可就是他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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