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2)
“可能吧,或者也有可能是布鲁姆博士——那不是他吗?”史达琳说。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几星期前就录好的,就系列凶杀这一主题采访芝加哥大学的艾伦·布鲁姆博士的录像。
布鲁姆博士不愿把野牛比尔同弗朗西斯·多勒赖德、加勒特·霍布斯或他曾经碰到的任何别的人作比较。他不愿用“野牛比尔”这个名称。事实上他根本就没说多少,可大家都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是位专家,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专家,电视网想让大家见一见他的脸。
他们用他的最后这段话作为这次采访报道的结束:“他每天都面临着可怕的下场,我们没有任何更可怕的结局可以拿来威胁他。我们能够做的是叫他来找我们。我们可以保证他得到友好宽大的处理,而且绝对可以做到说话算话。”
“我们不都可以宽宏大量一些吗?”马普说,“我自己要不会宽宏大量一点就该死了。花言巧语摆迷魂阵,言不由衷说屁话,我算是服了。他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们,可这样的话,他很可能也吊不了比尔多大的胃口。”
“我可以一段时间不去想西弗吉尼亚那小孩儿,”史达琳说,“大概也就是半个小时吧,随后又如同有东西刺在喉咙口一般。她指甲上那亮闪闪的指甲油——我还是不要去想这个了。”
马普热衷的东西很多,她想找出一点来让史达琳驱驱郁闷开开心;晚餐的时候,她就将斯蒂夫·王德与埃米莉·狄金森两人的不工整韵诗作了一番比较,结果把在旁偷听的一帮人给乐倒了。
在回房间的路上,史达琳从信箱里一把抓出一张条子,她看到了这样的字:请给艾伯特·罗顿打电话,接着是一个电话号码。
“那恰好证明了我的理论。”她对马普说。两人拿着书一屁股坐到了各自的床上。
“那是什么?”
“你碰上了两个小子,对吧?每次都是他妈的那个不该打电话的打电话找你。”
“这我一直都知道。”
电话铃响。
马普用铅笔碰碰鼻尖。“如果是霍特·勃比·劳伦斯,你就跟他说我在图书馆。”马普说,“明天我打电话给他,就这么跟他说。”
来电的是克劳福德,他在飞机上,电话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史达琳,准备两个晚上的行装,一小时后见我。”
她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电话里只有空空的嗡嗡声,可随后声音又忽然出现了:“——用不着带那器具箱,光衣服就行。”
“到哪儿见你?”
“史密森博物馆。”他还没有挂断电话就已经开始在同别的人说话了。
“是杰克·克劳福德。”史达琳说着将她的包往床上轻轻一扔。
马普从她看着的那本《犯罪程序联邦密码》的上端露出脸来。她看着史达琳打点行装,一只眼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一只漂亮的黑眼睛。
“我不想往你脑子里塞什么东西了。”她说。
“不,你想。”史达琳说。她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话。
法律评论这门课马普是在马里兰大学靠夜里用功通过的。在学院,她的学业成绩在班上排第二位,她对书本的态度纯粹就是要拼命下功夫。
“明天你就该考犯罪程序密码这门课了,两天后还要考体育。你要保证头儿克劳福德明白,只要他一疏忽,你就可能要‘回锅’。不要他一开口‘干得好,史达琳实习生!’你就说‘不胜荣幸!’,你得直对着他那张毛糙糙雕塑般的老脸说:‘我指望你亲自负责,保证我不要因为缺课需要去回锅。’明白我说的话吗?”
“密码这门我可以补考。”史达琳说,一边用牙咬着打开一根条状发夹。
“是啊!没时间学习考不及格,你觉得他们不会叫你回锅?你在和我开玩笑呐?姑娘,他们会把你当一只复活节的死小鸡,从后门的台阶上扔飞出去拉倒。感激的寿命有多长,克拉丽丝!要让他说:不回锅!你的成绩很好。——让他说出来。上课前一分钟你都能迅速地将衣服熨好,这样的室友我是再也找不到了。”
史达琳驾驶着她那辆老平托沿四车道公路稳稳地朝前开,前轮只要一开始晃动车速就要比正常速度慢一英里/每小时。热腾腾的汽油味,霉味,底盘咔啦咔啦,变速器嘎吱嘎吱。她依稀记起了她父亲的小卡车,记起了同身子扭来扭去的弟弟妹妹一起坐在父亲身边开车的情形,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如今,在这夜晚,是她在开着车,车子溅起路边白色的水珠,发出啪啦啪啦啪啦的声音。她有时间来思考。她的恐惧紧挨在她脖子后头,如呼吸般直往她身上蹿;其他近一点的记忆也在她一旁翻滚着。
史达琳非常担心凯瑟琳·贝克·马丁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野牛比尔一旦了解了她的身份,他可能会慌了手脚,他可能会杀了她,然后在喉咙里塞一只虫子将尸体抛掉。
也许克劳福德就是带那只虫子来鉴定的。要她上史密森博物馆来还能有别的原因吗?可是随便哪个特工人员都可以送虫子来史密森博物馆的呀,要是为了这个,联邦调查局一名信使就可以了,而他还让自己收拾两天的行装。
她能够理解克劳福德为什么没有向她解释,因为这一环无线电网络上未作防窃听准备,可不知究竟实在让人受不了。
她在收音机里找到一个全播新闻的电台,等播过天气预报之后又是新闻,可并无新闻。来自孟菲斯的报道只是七点钟新闻的重复。马丁参议员的女儿失踪。她的衬衣后背由下而上被剪开,手段像野牛比尔所为。没有见证人。西弗吉尼亚发现的被害人依旧身份不明。
西弗吉尼亚。克拉丽丝·史达琳记忆中的波特殡仪馆里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并且非常宝贵的。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值得永远保存。此刻她有意识地来回忆这些东西,发现自己能将它们当护身法宝一样紧紧地抓住。在波特殡仪馆,站在洗槽那儿,她找到了一种令她惊讶又令她欣快的力量源泉——那就是对她母亲的回忆。史达琳从和她的兄弟相处中继承了她已故父亲的言行,依靠这,她经过岁月的锤打坚强地活了下来;能找到这么一笔丰富的财产,她既惊奇又感动。
她将平托车停放在位于第十号大街与宾夕法尼亚大街的联邦调查局总部的下面。已经有两家电视台的人马在人行道上准备就绪。灯光照耀下,记者们看上去整装打扮得有些过头。他们说着一贯的新闻腔站那儿作报道,背景是j埃德加·胡佛大楼。史达琳躲开灯光,走过两个街区,来到史密森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
她看到这座老楼的高处有几扇窗子亮着灯光。半圆形的车道上停着一辆巴尔的摩县警察局的车子。它的后面是一辆新的监控车,克劳福德的司机杰夫就守着方向盘等在那里。见史达琳来了,他对着对讲机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