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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在哪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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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根星君主痛苦地扭动着脸,微微一笑。“他们不可能以牺牲我为代价来换取他们的生命。他们不知道你要寻找的星球的位置。只有我知道。”

“君主阁下,我并没说过我要的是什么样的情报。”

“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只能是这一样。”他的嗓音沙哑,几乎完全变了样。“如果我决定说出来,那么,你说过的,我就能象以前一样仍然当君主。”

“当然,还要给予更加严密的保护。”阿拉塔普彬彬有礼地补充道。

里采特大叫:“相信他的话吧,那你就只能是罪上加罪,到头来还是不免一死。”

卫兵跨步上前,但拜伦抢在前面,用自己的身子猛地撞在里采特身上,两人一起朝后退去。

“别干傻事,”他低声说:“你这样做无济于事。”

林根星君主说,“我并不在乎我的王位,也不在乎我本人,里采特。”他转向阿拉塔普。“这些人都被处死吗?至少,你必须答应处死这个家伙。”他那张阴森可怖、惨无人色的脸愤怒地扭歪了。“就是这个,这是最主要的。”他的手直指拜伦。

“如果这就是你的要价,那好办。”

“如果让我亲自充任他的死刑执行者,那我就可以不要你们给我任何其他报酬。如果我的手指能扣动行刑用的轰击枪扳机,那也就算得到了部分报酬。但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至少也要把他不让你们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我把p、θ、φ告诉你们,单位是秒差距和弧度:735243,17836,52112。凭着这三个数字就能确定星球在银河系中的位置。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阿拉塔普说着,把它们记了下来。

里采特挣脱身子,大声吼道:“叛徒,无耻的叛徒!”

拜伦一把没有抓住林根人,自己打了个趔趄,一个膝盖跪倒在地上。“里采特。”他徒劳地呼喊着。

里采特,扭歪着脸,三拳两脚打翻了那卫兵。其余的卫兵蜂涌而至,但此刻,里采特已把轰击枪抓到手中。他用双手和双膝与泰伦士兵搏斗。拜伦挤开人群,加入了这场混战。他抓住里采特的脖子,掐着他,把他往后拉。

“叛徒!”里采特气喘吁吁地叫道,一边挣扎,一边瞄准他的君主。这时,林根星君主绝望地试图躲到一边去。里采特开枪射击!然后,他们夺下他的武器,把他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然而,林根星君主的右肩和半个胸膛已经炸得不知去向。他的小手臂古怪地从磁性金属套里滑出,摇来晃去地挂在那里。手脸部和肘部都是黑糊糊的一片。有好一会儿,他的身子疯狂地冲来撞去,竭力保持着平衡。他的眼睛似乎还在闪动。接着,眼神变得呆滞,“啪”地倒在地上,就象一堆烧焦的垃圾。

阿蒂米西亚惊骇得说不出一句话,把脸埋在拜伦的胸前,拜伦迫使自己坚定而畏惧地看了一遍他父亲的谋杀者——林根星君主的尸体,然后他把视线移开。欣里克在房间那头的角落里,咕咕哝哝地自言自语,咯咯地笑着。

唯有阿拉塔普声色未动。他说:“把尸体抬出去。”

他们把尸体抬出去之后,用一种柔和的热辐射线将地板照射了几分钟,清除地板上的血迹。地板上剩下稀稀落落几处烧焦的痕迹。

他们把里采特扶起来。他两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然后,猛地转身,恶狠狠地对着拜伦。“你干的是什么?让我差点没射中这个杂种。”

拜伦不耐烦地说:“你中了阿拉塔普的圈套啦,里采特。”

“圈套?我不是已经打死那个杂种了吗?”

“那是圈套。你帮了他的忙。”

里采特没有吱声,阿拉塔普也不插嘴。他幸灾乐祸地听着这场对话。年轻人的脑子倒还是挺好使的。

拜伦说:“如果阿拉塔普果真听到了他声称偷听到的话,那么,他理应明白,只有琼迪知道他想要知道的情报。那场搏斗以后,琼迪曾当着我们面强调了这一点。很明显,阿拉塔普讯问我们只为了把我们搅得晕头转向,为了让我们能在适当的时机做出失去理智的行为。我警惕着他所希望于我们的那种失去理性的冲动。而你,却中了他的奸计。”

“我早料到,”阿拉塔普小声地插进来说道:“你们会这样做的。”

“要是我,”拜伦说:“我就瞄准你。”他又转向里采特。“难道你还不明白,他并不想让君主活下去?泰伦人都跟蛇一样狠毒。他需要君主的情报,又不想为此付出代价,他不愿冒杀他的危险,而你帮他干了。”

“一点不错。”阿拉塔普说:“而且,我还得到了情报。”

不知何处突然铃声大作。

里采特开始道:“好吧,就算如此,我帮了他的忙,可同时我也帮了我自己的忙。”

“不尽然,”专员说道:“因为我们年轻的朋友没有继续分析下去。你要知道,你现在又犯下一条新的罪行。假如,你只有背叛泰伦星这一条罪状,那么,从政治上讲,处置你将是个棘手的问题。而现在,林根星君主遭到谋杀,这一来,就可以根据林根星的法律审讯你,判决你,处死你,泰伦星就不必参与其中。这对我们说来是不无便利之……”

他突然皱紧双眉,截住话头。听到警铃声,他走向门边,用脚踢开门销。

“什么事?”

士兵行了个礼。“全船戒严警报,先生。库舱出事。”

“起火?”

“现在还不清楚。先生。”

阿拉塔普暗自思量,糟糕!然后,他转身走回房间。“吉尔布雷特在哪里?”

至此,人们才发现吉尔布雷特早已不知去向。

阿拉塔普说:“我们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

人们发现他在发动机舱里,蜷伏在硕大无比的发动机构件之间瑟瑟发抖。于是,他们连拖带抬地把他揪回专员的舱房。

专员冷冷地说:“我的老爷,飞船上,你能躲到哪儿去呢?你拉响警报系统,这对你没有多大好处。你即使这样搞,混乱的时间也很有限。”

他接着说:“我想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已经把你偷来的巡航飞船——法里尔,那是我自己的飞舰——对接在我们的飞船上。将把它用来对造反星球进行探险。一旦算好跃迁用的数据,我们马上就向已故君主为我们提供的参考点挺进。这种冒险,在我们这一代沉缅于养尊处优生活的人中,将是前所未有的。”

忽然,他父亲率领一中队飞船征服各星球的往事,浮现在他脑际。他打心眼里高兴安德鲁斯的离去。这次冒险将是他的独立行动。

此后,他们被分开来看管。阿蒂米西亚和她父亲被安置在一起。里采特和拜伦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吉尔布雷特一面挣扎,一面尖声嚎叫。

“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儿。我不要一个人独居。”

阿拉塔普叹了口气。史书上说,这家伙的祖父曾是位伟大的统治者。可现在,他不得不目睹这种场面,这是一种衰败现象。他用厌恶的口吻说道:“把这位老爷与那两位中的随便哪一位安置在一起吧。”

于是,吉尔布雷特和拜伦被安顿在一起。在太空船上的“夜晚”来到之前,他俩谁也没说话。“夜”幕降临,光线变成一种朦胧的紫色。其明亮足以让值勤卫兵通过遥视装置轮班监视他们,其暗淡又足以使人入眠。

但是,吉尔布雷特并没睡觉。

“拜伦,”他悄声说:“拜伦。”

拜伦在迷迷糊糊的半睡眠状态中被他吵醒,说:“你要干吗?”

“拜伦,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切顺利,拜伦。”

拜伦说:“还是好好睡吧,吉尔。”

可吉尔布雷特继续往下说道:“可我已经把事情办妥了,拜伦。阿拉塔普或许称得上老奸巨猾,但我比他精明。这难道不是挺有意思吗?你尽管放心,拜伦。拜伦,放心可也。我已安排就绪。”他又一次兴奋地摇了摇拜伦。

拜伦坐起身。“你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就绪。”吉尔布雷特微笑着。他笑得那样诡谲,就象小孩子办了件聪敏事一样。

“你把什么安排就绪了?”拜伦忽地站起来,抓住吉尔布雷特的肩头,把他也拉了起来。“告诉我。”

“他们在发动机舱里找到我。”他打开话匣,罗罗唆唆地讲了起来。“他们以为我要躲起来。可我不是要躲。我搞响了库舱的警报系统,因为我得一个人耽上那么几分钟——就那么短短的几分钟。拜伦,我把超原子发动机搞成短路了。”

“什么?”

“这很简单。一分钟完事。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我干得极巧妙。只有到跃迁时,他们才会发现。那时,所有的燃料在一次链式反应中全部转化为能量,而飞船,我们、阿拉塔普以及有关造反星球的一切,都将同归于尽,化为一片徐徐扩散的稀薄的铁蒸气。”

拜伦瞪大两眼,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你干的原来是这个?”

“是的。”吉尔布雷特两手抱头,不住地摇晃着。“我们要死了。拜伦,我不怕死,但我不愿一个人死。不愿一个人孤单单地去死。我得有人陪着。我和你在一起死,我感到欣慰,我死的时候想要有个人陪着。但这不会有什么痛苦,死亡的到来将是如此之迅捷。不会有痛苦。不会有——痛苦的。”

拜伦说:“白痴!白痴!要不是你干的蠢事,我们或许还有可能化险为夷。”

吉尔布雷特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他满耳朵只有他自己的呜咽。拜伦只好向门外冲去。

“卫兵,”他大声疾呼。“卫兵!”究竟还剩下几小时,抑或仅仅几分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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