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在哪里(1/2)
西莫克·阿拉塔普仔细地琢磨着眼前这四个人的性格,内心掀起一阵激动的波澜。这是一场大赌博。他们的密谋行动接近尾声,事情即将收场。他庆幸安德鲁斯少校不再跟着他,泰伦人的那些巡航飞舰已经离去。
和他一起留下的只有旗舰、士兵和他本人。这些已经足够,他讨厌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
他不慌不忙地说:“女士和先生们,让我向诸位介绍一个最新消息。一队押送人员已经登上林根星君主的飞船,现在正由安德鲁斯少校护送去受审,一旦定罪,将按叛国罪论处。他们是些老式的阴谋家,因而将按老式的办法处置他们。可是,我该怎么处置你们呢?”
罗地亚星的欣里克站在他一边,脸上的肌肉极度痛苦地抽搐着。他说:“姑念我女儿年轻幼稚,她是无意中卷入的。阿蒂米西亚,告诉他们,你是……”
“你女儿,”阿拉塔普插进来说:“多半会获释。我相信,她必定会成为一位身居高位的泰伦贵族的配偶。显然,我们不会忘记这一点。”
阿蒂米西亚说:“要是你把其余的人都放走,我就嫁给他。”
拜伦刚要起身,阿拉塔普摆了摆手让他坐下。泰伦专员微笑着说:“我的小姐,悉听尊便!我承认,我有资格谈交易。但是,我毕竟不是可汗,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臣仆。因此,凡是我谈成的交易,回国后都得进行详尽的答辩。那么,确切地说,你能给我们提供些什么呢?”
“我同意嫁给他。”
“这不用你对我们说。你父亲已经同意,这对我已够了。你还有别的什么?”
阿拉塔普等待他们反抗精神的慢慢消蚀。他并不乐于充当这样的角色,但这不妨碍他把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得体。譬如说,这姑娘。此刻她可能会失声痛哭起来。这一来,对那位年轻人倒不无规劝的效果。他俩显然是一对恋人。他思忖着,既然如此,那老波罕还会不会要她?后来他认定波罕多半会要的。这笔交易还颇具古风。一时间,他想入非非,觉得那姑娘很动人。
然而,她还是那样安之若素,并没有垮下来。好极了,阿拉塔普心想。她的意志力也挺强。到头来,波罕不会满意他做成的这笔交易。
他对欣里克说:“你还想为你的堂兄弟求情吗?”
欣里克的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吉尔布雷特喊道:“没有人会为我求情。一切泰伦人恩赐的东西我也都不要。来,下命令枪毙我吧。”
“你疯了,”阿拉塔普说:“你明明知道未经审判我无权下令处决你。”
“他是我堂兄弟。”欣里克轻轻地说。
“这一点也会加以考虑的。你们贵族总有一天会明白,不要自认为对我们有用就可以无所顾忌。我怀疑你的兄弟现在是否已经明白这个教训。”
吉尔布雷特的反应使他很满意。至少,这家伙诚心诚意想要死,生活给他带来的磨难太多了。那么让他活着,这就足以使他崩溃。
他走到里采特跟前停步沉思起来,站在他面前的是林根星君主的部下。想到这一点,他微微有些发窘。追踪开始时,他曾根据看上去似乎颠扑不破的推理,压根儿就没想到林根星君主。是啊,完人难免失误时,正是这一点使一个人能够即有自信,又绝不失之于狂妄。
他说:“你真糊涂,怎么会去为这样一个叛徒效力。本来,你跟我们能相处得更好些。”
里采特的脸涨得通红。
阿拉塔普继续说:“如果过去你立过什么战功的话,我看这次也得毁了。你不是贵族,你的案子不涉及对国家利益的考虑,对你的审判将公开进行。这样,人们就会知道你是一个傀儡手里的傀儡,这有多糟糕。”
里采特说:“不过,我想,你刚才不是正要提议谈谈交易吗?”
“交易?”
“比方说,你不需要我作旁证吗?你只不过得了一船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造反组织机构的其余情况?”
阿拉塔普微微摇了摇头。“不,我们有林根星君主,他充当我们的情报来源。即使没有他,我们也只需对林根星开战。我肯定,经过战争,造反组织就会扫荡一空。那样的交易是并不存在的。”
阿拉塔普说过一席话后,便走到年轻人跟前。阿拉塔普把他留到最后,是因为他是这帮人中最聪敏的一个。不过,他还年轻,年轻人往往不会构成危险,他们缺乏耐心。
拜伦首先开了腔:“你是怎么跟踪我们的?是他为你们效劳吗?”
“林根星君主吗?不,这次不是他。我相信,这个可怜的家伙是想要脚踩两只船,可是功夫不到家,所以象往常一样,得逞于一时,失败于最终。”
欣里克怀着一种与他身分不相称的稚气,迫不及待地插嘴说:“泰伦人发明了一种东西能通过超太空跟踪飞船呢。”
阿拉塔普猛地回转身。“假如阁下能够克制一下自己,不来打断我们的谈话,我将表示感谢。”于是,欣里克缩了回去。
其实,这并没什么关系。因为从今以后,这四个人当中没有一个是危险人物了。但是,他不想解除年轻人心中的任何疑团,是的,一点也不。
拜伦说:“那么,好吧,你听着,我们谁也不要说假话,否则,我们什么也谈不成。你把我们留下绝对不会是因为你喜欢我们。那为什么不把我们和其它人一起押回泰伦星呢?因为你并不知道该怎么杀死我们。我们当中有两个是欣里亚德人,我本人是怀德莫斯人。里采特是林根星舰队的著名军官。你手里的第五位,是你们自己的宝贝懦夫和叛徒,同时,他还是林根星的君主。你不能加害于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否则,你就会从泰伦星到星云本身最偏远的区域,臭名远扬于各星云王国,你不得不和我们达成协议,因为,除此而外,你没有别的办法。”
阿拉塔普说:“你这话没全说错。还是由我来把事情经过告诉你吧。不管用的什么办法,反正我们跟踪着你们。我认为,你们不必介意罗地亚星总督那种过于丰富的想象力。你们虽然在三颗恒星附近作了短暂停留,然而并没有登上任何一颗行星。你来到第四颗恒星附近,并且发现一颗可以登上去的行星。我们和你们一起登上了这颗行星,监视着你们的行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我们认为或许有什么东西需要等待一下,现在看来,我们没错。你同林根星君主发生争吵,你们两人说的话都通过无线电装置向无穷远的地方播送了出去。我知道,这按你的意图作出的安排,不过,这也符合我们的意图。我们也因此得以进行监听。
“林根星君主说,星云内部的行星要去的只剩最后一个,而那个行星必定是造反星球。你看,这很有意思。造反星球。你要知道,我的好奇心从此油然而起。那第五颗恒星和最后一颗行星在哪里呢?”
他好一会儿也没再往下说。他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注视他们——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拜伦说:“不存在什么造反星球。”
“那么说,你们找的是不存在的东西?”
“是的,我们找的东西并不存在。”
“你们变得越来越可笑了。”
拜伦厌烦地耸耸肩膀。“要是你还指望得到进一步的回答,那你自己才是可笑的。”
阿拉塔普说:“我们注意到,这个造反星球必定是那个到处伸手的阴谋集团的者巢。正因为要找到它,我才让你们活着。你们将各得其所。小姐,我可以免除您的婚嫁。吉尔布雷特老爷,我们可以为您建一个实验室,您在那里可以不受干扰专心致志工作。是啊,我们比诸位想象中更了解大家。”(阿拉塔普赶忙转过身去。吉尔布雷特那家伙的脸正在抽搐。也许他会痛哭流涕,那该多没趣。)“里采特上校,您可以免受军事审判的羞辱,以及随之而来的必定无疑的判刑,也免得受到人身侮辱,名誉扫地。您,拜伦·法里尔可以重新当怀德莫斯的牧场主。在您的案子里,我们甚至还可以为您的父亲翻案。”
“还能使他复活?”
“能恢复他的名誉。”
“他的名誉,”拜伦说:“正是存在于导致他被定罪和处死的那些行动之中,这是你们的力量所无法加以褒贬的。”
阿拉塔普说:“你们四个人当中有一个会告诉我,到哪儿去找你们要找的那个星球。你们当中有一个人会当识时务者,他会得到我所承诺的任何东西,不管是哪一样。其余的人或被嫁掉、或被投入监狱,或被处决——反正是挑最坏的给你们。我警告诸位,如果势在必行的话,我是能够成为虐待狂的。”
他等了一会儿。“谁当识时务者呢?如果你不说,你旁边的人会说的。你会失去一切,而我仍然能得到我需要的情报。”
拜伦说:“这个办法不顶用。你这么苦口婆心。可这帮不了忙。因为,根本就不存在造反星球。”
“林根星君主说有。”
“那你去问问他吧。”
阿拉塔普皱皱眉头。这年轻人的威胁似乎有点太过分了。
他说:“我愿意同你们中随便哪一位打交道。”
“可是你以前一直是同君主打交道的。还是同他打交道吧。你并没有什么我们想要的东西可以卖给我们。”拜伦向他周围的那几位环视一遍,说:“对吗?”
阿蒂米西亚向他身边一点点挪过来,她的手慢慢搭在他的臂弯上。里采特微微点点头,而吉尔布雷特则忙不迭低声下气地答道:“对!对!”
“你们的主意已经打定了吧?”阿拉塔普说着,把手搭在那扇门的球形把手上。
林根星君主的右手腕固定在一只小小的金属套里,金属套借助磁力牢牢地吸在他的金属腰带上。他的左半边脸浮肿发青,布满瘀血。此外,还有一条高低不平但已经强制愈合的伤疤,给他青肿的脸上平添了一条红色的皱纹。他来到他们跟前,他先是从押送他的武装卫兵手里用力挣脱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臂,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马上会告诉你,”阿拉塔普说:“不过,我要你先好好看看你的这几位听众,看看我们眼前是些什么人。譬如说,这位年轻人。虽然你是林根星的君主,而他不过是个流亡者。你千方百计要他死,可他活得倒够长的,他不但让你变成残废,还挫败了你的计划。”
林根星君主那张青紫肿胀的脸说不上是否涨红。但是,他脸上的肌肉却是纹丝未动。
阿拉塔普谁也不看。他继续平静地,而且几乎满不在乎地往下说:“这位是吉尔布雷特·奥·欣里亚德,他救了年轻人的性命,还把他带到你那里。这位是阿蒂米西亚小姐,我听说,你使出全身解数追求过她,虽然如此,她还是背叛了你,不过那是出于她对那个小伙子的爱。这位是里采特上校,你最信赖的副官,他最终也背弃了你。君主阁下,你到底欠了这些人什么啦?”
林根星君主重复了一遍:“你想要知道什么?”
“情报。告诉我,你就能重新当林根星的君主。在可汗的法庭上,你早先和我们的交往对你仍然是有利的。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你要明白,我将从这些人的口里得到情报。他们会得救,而你将被处决。如果你错误地坚持顽固到底的态度,那你就会亲自把拯救他们自己生命的机会奉献给他们。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问你欠了他们些什么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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