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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旧馆”其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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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救命啊!”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尖叫。

(……声音?)

(是谁的声音呢?)

(谁的?)

(……救……命?)

朦胧之中,江南孝明终于弄清了这个声音是人的语言——救命。他好像一下子被弹了起来,猛然抬头环视四周。

此时,他正在钟表馆“旧馆”的大厅里。放在圆桌上的两条胳膊已完全麻木,肩膀和颈部肌肉也异常酸痛。他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趴在桌上睡着了。

坐在桌子那边的是瓜生民佐男,他似乎也是被刚才的尖叫声惊醒的。他一边用手不停地将垂在白净的额头上的头发往上捋,一边神色慌张地四下张望。

“……命啊!”

在暴雨猛烈敲击着房顶的声音中,夹杂着再次传来的叫喊声。江南和瓜生对视了一下,触电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刚才的喊声,是内海先生吧。”瓜生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说道,“他在喊——救命?”

“我听着也是。”

江南边说着,边条件反射般地把手伸进“灵衣”口袋,掏出了那块怀表。快十二点半了。他在看怀表的同时,还用余光瞟了一眼圆桌下的大钟,再次确认了时间。

瓜生向东侧的走廊跑去。

江南也匆忙跟上。他浑身无力,手脚不听使唤,感觉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液而是黏糊糊的泥水。越想着急往前跑,身体就越是不由自主地东倒西歪,肩膀和手臂不停地往墙上撞。

轰隆轰隆……低沉绵长的雷声响彻四方。像是在呼应雷声一般,周围的钟也开始接连不断地敲响。

在回荡于馆内的声音里,江南感受到了一种来历不明的强烈恶意,这使他不禁想堵上耳朵,好像这座闭锁的建筑本身在震撼并哄笑着身处馆中困惑的人们。江南被这种绝望的情绪所笼罩。

他拐进绕向南侧的走廊,内海把自己关起来的9号房间是从这里数的第三间。江南走过它前面的8号房时,注意到这个房间的门半开着,瞬间停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

这是江南用作寝室的日式钟表资料室,屋内还透出了灯光。

最后一次回到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当时,房间里的灯就是一直亮着的吗?虽然这些都记不大清楚了,但起码他还记得房门不是这样半开着的。真是奇怪呀,江南心想。

“内海先生!”

瓜生一边大喊着,一边拐过走廊的转角。江南没顾上往8号房里看一眼,就跟着瓜生冲了过去。

“内海先生!”

瓜生飞扑到9号房间的门上大叫着。江南也一样,边喊着摄影师的名字,边跑到门前。

“内海先生,你没事吧?”

房间里没有任何反应。

“内海先生!”

瓜生声嘶力竭地反复呼喊着,同时握着门把手,想把门拧开——

“唔,不行。”瓜生回头看着江南说,“里面有什么东西挡着。”

“我来。”

江南推开瓜生,双手拧住把手。虽然感觉门没有上锁,但就是打不开。看来瓜生说得没错,里面用重东西堵住了。

“内海先生!”

江南砸着门,震得镶嵌在门板上方的椭圆形磨砂玻璃哗啦直响。

“内海先生,开门!”

依旧没有回音。江南双脚蹬地,使劲用肩膀撞门。撞了几下之后,在门和墙之间出现了一条细缝,然后就再也撞不开了。

“瓜生君,一起撞!”

江南叫道。然而,就在他视线离开房门的瞬间,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这是因为他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看到屋内有一个黑影在晃动。

“怎么了?”

“有人在里面!”江南紧盯着房门玻璃答道,“刚才他在里面动。”

“是内海先生吗?”

“那个……不是。”江南摇头说,“如果是内海先生,肯定会应答的。”

“那……”

“是谁?!”江南冲着房门大吼,那可怕又刺耳的喊声,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吃惊。

“是谁?快回答!”

透过玻璃,看到黑影还在晃动。

啊,没错,屋里有人。而且,这个人不是刚才发出惨叫的内海笃志,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喂……”

“江南先生!”

听到瓜生的叫声,江南回过头。只见瓜生双手举着一座细长的挂钟。这好像是他从走廊墙壁上取下来的。

“请闪开!”

瓜生将钟砸向房门玻璃。

随着一声巨响,玻璃被打碎了。钟直接飞进了屋内,发出一声闷响。瓜生用黑衣服的袖子把手包上,清理了残留在门框上的碎玻璃。

“啊!”瓜生往室内一看,口中迸出一声哀鸣,“内海先生……”

只见摄影师仰面躺在房间中央,脊背向后弯,向上翘着的下巴上稀稀拉拉地长着邋遢的胡子,空洞的眼睛对着右侧的墙壁。已经僵硬的嘴巴就那么张着,仿佛要裂开似的。鲜血从额头上的伤口里溢出,在地板上形成血泊,浸湿了散乱的长发,而他的头发原先是束成马尾的。

很明显,他已气绝身亡。他前面的地板上还倒着一个砸坏了的座钟。这次的凶器好像又是座钟。另外——

尸体下半身覆盖着一堆零乱的黑色长东西。它们好像是蜷曲的蛇,又像是聚拢在尸体旁的虫子群——是从盒子里扯出来的胶卷。

越过瓜生的肩膀,江南看到这种情景。他边忍着极度的恶心和眩晕,边将视线移向室内其他地方。然而——

“没人!”血染的房间里,除了内海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

“怎么会……”

那么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放置收藏品的陈列柜被挪到了门前。不过还有一个柜子仍在原来的位置上。那个黑影会不会就躲在柜子的后面或其他死角处呢?或者是把刚才的那个东西误认成别的什么了?比如,对了,错把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当成……不对,绝对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江南使劲摇着头,同时把胸口贴到门上,再次观察室内的景象。他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然而,听到的声响只有外面的霏霏雨声。完全觉察不出有人藏在什么地方的迹象。

“总之,我们得先想办法进去。”

瓜生催促着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江南。

“我们俩再一起撞撞看,如果还不行,我就从这个窗口爬进去。”

2

“旧馆”北侧有排成一排的六间资料室。

分给河原崎润一的3号房,是从正门门厅开始数的第三个房间,与内海的9号房正好以客厅为中心相对称。这里收藏着东西方的各式日晷。

河原崎把瓜生和江南留在客厅,独自离开客厅回到这个房间之后——

他靠在入口处的门上,保持双手抱膝的姿势,力图看清自己的心。不安、怯懦、疑心……包含所有这些负面情绪的强烈的躁动感正在他心中扩散。现在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产生这种烦躁情绪的原因是什么呢?

虽然想要思考,但脑子却无法运转。大脑就像生了锈的机器一般,完全无法进行顺畅的思考。

对了——他突然领悟到了什么。

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在于此。这种好像被什么人不断吸走了力量的精神停滞感和思考能力缺失感……

愈演愈烈、纠缠不休的睡魔与这种感觉相互配合,使无力感加剧。而且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竟然如此想睡觉,他对无法抑制这种困倦感觉的自己很是生气。

不用说也知道,在这座徘徊着不知其真面目的杀人狂的馆里,像这样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睡觉是十分危险的。虽然清楚这一点,但这浓浓的睡意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要是勉强抵抗的话,身体可能会崩溃,这……

(……奇怪啊?)

(好像,有哪儿不对!)

河原崎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疑惑感。但是,他没有继续思考,而是被拖进了如同设计好的睡眠之中。

在覆盖了一半以上意识的苍白色雾霭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有着十多年交情的朋友的脸。

(……民佐男。)

对了。说到奇怪,当发现“钟摆间”壁柜里那张写有“是你们杀死的”字样的控诉书后,瓜生的样子也很奇怪。他一直保持着的冷静态度荡然无存,展现出的狼狈样完全不像他了,那……

(是为什么呢?那个家伙……)

令河原崎烦躁不安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一点吗?

——也许元凶就是我。

说出这话时,瓜生那凝重的表情和痛苦不堪的声音。

——或许一切都是我的错……

……十年前的夏天。

瓜生说,在森林里挖陷阱的人是他们。难道就是这个东西以某种形式促成了永远的死?这就是那张检举字条的意思吗?看上去他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等会儿!河原崎回忆着。

我不记得挖过那样的洞!绝对没挖过。

那年夏天,的确在森林里邂逅过一位美丽的女孩子。虽然具体情形记不清了,但这情景留在了脑海里。不过——

那时,我们几个只是把那个孩子送回了家。早纪子也这样说过啊。完全不记得做过欺负过她、让她掉进陷阱之类的事情——绝对没有。

河原崎慢慢摇着头,防止自己就这样陷入睡梦的深渊,同时使用自己那逐渐变得迟钝的头脑绞尽脑汁地思考。

(如果……)

他做出了进一步假设。

试想,如果瓜生说的事真实存在,即十年前的夏天,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人在森林里挖了一个陷阱,而永远就是掉进了那个陷阱,最终死去的。所以,我们此时此刻才会被什么人当成了复仇的对象……

(民佐男,果然那个凶手很变态啊!)

无论谁是凶手,如果这件事是其犯罪动机的话,早纪子姑且不谈,但他完全没有必要杀害渡边。因为他与在十年前的夏天里发生的事情毫不相干。凶手该杀的人不应是他——不是渡边……

河原崎的思考到此为止。之后他一头栽进了一个无梦的沉睡深渊……

当挂在房门旁边墙壁上的钟声敲响,他开始在慢慢恢复的意识角落里数着钟响的次数。之后过了好一阵,他才彻底醒来,而清醒的原因是他的身体遭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

遇袭的部位是头部左侧。

正靠在门上、垂头打盹的河原崎低呼一声便倒了下去。

(什、什么啊?)

在仿佛耳边响起了打镲声的强烈耳鸣中,还能听到雨滴敲击房顶的微微声响。他躺在地板上用右手摸了摸头,感觉头发滑溜溜的。

这是……血吗?这是……

剧烈的疼痛纵贯神经。当被鲜血染红的手掌接近猛然睁开的眼睛时,河原崎“呜哇”地大叫了一声。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既然我靠在门里面,那按理说不可能被突然袭击。但是……

(怎么回事啊?)

河原崎忍着头部的疼痛,翻身坐了起来,他靠在墙上,屈起一条腿,看到袭击者的身影,那人手持一座沉重的圆筒形座钟站在那里。

穿着和他们一样的黑衣服,兜头帽严严实实地蒙住了头。帽子下面是一张苍白可怖的脸,就像小梢形容的那样。半月形的眼睛,浮现出冷笑的大嘴……袭击者戴着这么一副面具。

也许由于最初的突袭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对方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看到河原崎站起身来,吓了一跳似的连连后退。

关于这家伙究竟是从哪儿进来的,眼下已来不及多想了。

“你是谁?”

河原崎怒吼着开始反击。

所幸他头上的伤似乎并不太严重,不知是因为对方手抖,还是因为自己打盹时身体的晃动。

河原崎低着头,用肩膀使劲撞向对方腹部。袭击者想用手中的座钟再砸他一下,但动作还是比河原崎稍慢了一步。

座钟从袭击者扬起的手中落下,表盘上的玻璃罩摔得粉碎,时针也飞了出去。两人厮打着,一起倒在地板上。

河原崎拼命地压住手脚吧嗒吧嗒乱动的袭击者。他骑在袭击者胸口处,用沾满血污的右手掐住对方的喉咙。对方痛苦地喘息着。他真心想就这样干脆一口气掐死他。

河原崎右手扼住对方咽喉,左手去揭他的面具。

“你这杀人凶手!”

他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竭力扒下了面具。看着袭击者那暴露无余的脸,河原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摇了摇头说:

“是,是你……为什么……”

这时——

河原崎感到颈部后方传来一阵与刚才头部的疼痛性质完全不同的剧烈刺痛。他那还没问出口的话不禁变成了惨叫,扼住对方喉咙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量。对方从他的身下滑脱出来,这时,房门旁边的挂钟敲响了下午一点的钟声。

河原崎用手摸了摸脖子后面,明白了剧痛的原因。一个像小刀一样的尖细东西深深地刺了进去。拔出一看,他才知道那致命的凶器是什么。那是一根扁平的黑色钢棍,不就是刚掉在地板上摔坏了的钟表的指针吗?!

拔出指针后,鲜血从伤口处喷薄而出。气力从他体内迅速流逝,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河原崎双手握住沾满鲜血的指针,跪在地上。

“为什么,你……”

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想再问一遍。然而,这句话还没问出口,他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颓然倒下。

凶手重新戴好假面具,一边调整着紊乱的呼吸,一边冷眼凝视着已经不能动了的牺牲者。他慢慢地长叹了一口气,把视线转向房门旁的挂钟。

银色的钟摆还在匀速摆动,两根黑色的指针忠实地指示着时间——现在的时间是一点十分。

凶手从墙上摘下挂钟,就像是要完成最后一步程序一样,把钟对准趴在地上的河原崎的后脑狠狠砸了下去。鲜血再次飞溅,一声巨响之后,钟砸坏了。

河原崎好像还有口气儿,有那么一瞬,他的手脚稍微颤动了一下。凶手见状,捡起了倒在地上的钟,再次向他头上扔去。

3

江南和瓜生两人终于合力推开了房门,来到9号房间里。

在室内,他们并没有发现刚才透过玻璃看到的那个黑影。仔细搜查了陈列柜及书架后面,也还是一无所获,哪儿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如此看来,刚才看到的东西果然是错觉吗?还是说……

瓜生撇下困惑不解的江南,奔向倒在房间中央的摄影师。他不顾衣服会沾上血渍,就在内海被砸烂的头部旁弯下了腰,但尚未确认心脏是否还在跳动,他就慢慢摇了摇头。

“他醉得太厉害了。”看到尸体旁边的空威士忌瓶,瓜生说道,“他肯定没来得及反抗就……就算……”

瓜生站起身来,把视线移向堆在尸体下半身上的黑色胶卷。

“他为什么这么做……”

胶卷有五六卷的样子。下面还埋着好几个东倒西歪的圆筒形胶卷盒。

这肯定不是内海自己弄的,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凶手。

瓜生盯着零乱的胶卷看了一阵,离开尸体向房间里面走去。只见他打开了一个放在墙边的深蓝色相机包,朝里面看去。

“只剩下新胶卷了啊。唔,两架照相机都不见了。”

江南随着边这么说边观察周围的瓜生的视线看去。

的确没有看到照相机。内海的单反相机和小型相机似乎都不在这个房间里。

被凶手拿走了——是这样的吧?不过,他究竟为了什么必须要这么做呢……

一声清脆的钟声震颤了房间里的空气。原来是房门旁边挂着的钟响了,隔壁江南的房间里在这个位置上也挂着一个挂钟。紧接着,外面的走廊里也传来连续不断的钟声。

“一点半了吧?”

瓜生嘴里嘟囔着,再次走到尸体旁边。这次他蹲在了尸体脚旁,慢慢把手伸向搅成一团的胶卷。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杀死内海先生不可啊!”

“瓜生君,”江南喊他,“比起这个问题,还是应该先弄清凶手是怎么进入这个房间的吧……”

“我明白。嗯,我明白的。”瓜生放下胶卷站了起来,“还有刚才江南先生您看到人影的那件事。从看到他到我们进入屋子这会儿工夫,他究竟消失到哪儿去了呢?就算这是江南先生的错觉,但房门一直都被那些东西顶着呢,凶手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呢?这些问题每一个都是难解的谜团啊。”

瓜生一边不停地用手整理着蓬乱的头发,一边将这些很明显的事实总结归纳了出来。江南点点头,再次把视线转向室内进行观察。

除了用陈列柜堵住的入口之外,这里连一个像大厅里那样装在天花板上的小窗户都没有。有两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谁想藏起来不被发现都是不可能的。

凶手是怎样潜入这个房间的呢?

他用带来的座钟打死摄影师,把他照的胶卷散到尸体上之后,又是怎样从这里溜走的呢?

“密室杀人”这个四字熟语在脑海里浮现。不过,刚才瓜生讲的也有道理。这个……

答案——一个再清楚不过的答案,躲藏在心里。想抓住它,刚伸出手,却因严重的头痛而无法做到。

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江南突然感到被一种错觉所束缚,他觉得屋子里的灯光正合着雨声那微妙的强弱变化忽明忽暗。

江南摇晃了一下沉重无力的脑袋,低头看着已气绝身亡的摄影师的脸。

心中充满极度的恐惧和猜疑,把自己独自一人关在房间里的他,一双带着怨气的眼睛还没有闭上,紧紧盯着墙壁上的一点。那里是个用马赛克拼成的大钟盘。

“走吧。”

听到瓜生的喊声,江南这才回过神。

“得去通知大家。”

头脑里带着许多疑问离开9号室的两个人,正好遇见从走廊拐角处过来的小早川茂郎。当江南把刚刚发生的杀人事件告诉他时,他脸色一变、低声呻吟道:

“内海君?在这个房间里?”

“对。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和瓜生君在大厅里听到了叫喊声……小早川先生呢?您没有听见吗?”

小早川的房间是7号室,与内海的房间仅仅隔了一个房间。因此他没有理由听不见在大厅都能听到的惨叫。

“我睡着了。”小早川揉了揉那双黑眼圈相当明显的、凹进眼眶的小圆眼睛,“我也觉得有些动静,但万万没有想到……”

“那么,您为什么现在到这里来?”

“我刚刚才睡醒,然后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赶紧去叫他们两人吧。”

瓜生催促道。小早川探头向玻璃已被打碎了的9号房间门那边瞅了瞅,嘴巴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想进去看看的话。

经过8号房间门前时,江南突然想起刚才觉得奇怪的地方——房间的门是半开着的,于是就往里看了看,但房间里没有一点儿可疑之处。无论是行李,还是摆在陈列柜里的和式钟表,都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怎么了?”瓜生问道。

“没什么。”江南含混地回答道。不过在他继续环视室内时,突然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那是……是错觉……吧?)

站在房门处向里看去,右手边与9号房间相隔的墙壁上,那个用马赛克拼成的大钟,它的指针位置与之前相比,好像发生了些变化。

4

“什么事?谁?”

听到敲门声,房间里的新见梢战战兢兢地问道。

“是我,瓜生。还有江南先生和小早川先生。”

“……瓜生先生。真的是瓜生先生吗?”

“没错,就是我呀。”

像是要确认对方的声音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小梢才拔下房门插销,打开一条缝,从门缝中露出脸来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内海先生被杀了。”

听到瓜生的回答,小梢尖叫了一声,随后低声叫道“不”,砰地关上了房门。

“小梢!”

“够了!不要!我受不了了!”

“小梢……”

在瓜生握住把手前,房门再次从里面锁上了。

“不要!别进来!”

“你冷静点儿,来,把门打开。”

“我不想被杀死!”

“没人想杀你呀!”

“你怎么知道?而且就连瓜生先生你在想什么,我也猜不透。”

“我?我为什么……”

“我,要一直待在屋里。一个人待在屋里。”

“喂,我说……”

“别管我。在弄清凶手是谁之前,我绝对不会走出这个房间半步!”

“小梢!”

瓜生攥紧拳头想敲门,但又旋即停住。他回头看了看江南和小早川,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真没办法啊!”

“让她一个人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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