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rrowed Place5(2/2)
“归纳夏先生跟犯人的多次通话,如果对方抓错人,有以下几点可以确认——一、那孩子跟雅樊一样,有红色的头发:二,他的父亲也在廉署工作,不过我们不能排除那孩子在惊恐之下,答错了问题,或是犯人误以为对方说的是”cac“,其实是缩写为”ica“或”i“之类的公司;三、受害者家中有成员叫liz或elizabeth。”
关振铎令夏嘉瀚回想起跟犯人的对话,因为忧心仲仲,夏嘉瀚在电话中听到小孩喊liz的聱音,便认定是雅樊,他这时才想,透过电话短短的一句话,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夏先生,我想麻烦您们四位跟我们到警署协助调查。”关振铎说:“万一上述的是事实,您们便是案件的关键人物,我们需要您们每位元的详细证供,知道您们生活上的细节,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曾跟您们接触。”
“可是,如果绑匪不知道自己抓错人,他们可能再打电话联络夏先生吧?”阿麦说。
“提出以金条作交易、利用泳池破坏我们使用发信机的机会,留下校服在寓所外面,这种思虑周全的犯人,一定有同伙正在监视。”关振铎摇摇头,说:“保姆和雅樊大摇大摆地回家,他们便会知道出问题,不会再打电话来了。我们在警署能够知道最新消息,要调动人员也较有效率。别忘记,有一个孩子命在旦夕。”
“淑兰,我们就去一趟吧。”夏嘉瀚对妻子和孩子说:“如果有一个孩子代替雅樊吃苦,我会尽全力拯救他。”
夏淑兰点点头。经过今天,他们才发觉,欠债不过是小事。债务总有一天能还完,但无论你有多少钱,都无法令破碎的家庭重组,无法让失去的孩子回到怀抱中。
“我也要去吗?”liz问道。
“当然,说不定歹徒曾在画班附近出现,甚至是你曾见过的人。”关振铎瞧了liz一眼,再向夏嘉瀚说:“夏先生,我想您先把金条和首饰收好,之后才处理吧。明天星期六,银行只工作半天,今天您遇上这番折腾,把黄金换回钞票再存到银行这些工作,留待星期一再做吧。”
夏嘉瀚听从关振铎的意见,拾起餐桌上的金条,往书房走过去,关振铎跟随他走进书房。
“雅樊能回来,就算失去这些金条首饰,也没有关系了。”夏嘉瀚一边转动保险箱的转轮,一边说。
“香港有句俗话,叫,钱财身外物‘’虽然香港人普遍爱财,但在这点上,轻重例分得清楚。”
“嗯嗯。”输入密码后,夏嘉瀚插进钥匙,打开保险箱的双重锁。他把金条放进保险箱,本来想把项链放回那个紫色盒子,但想了想,还是直接将小布包丢进保险箱。钱财身外物,珠宝首饰的价值,远比不上一家团聚重要。
关好保险箱后,夏嘉瀚和关振铎回到客厅。夏嘉瀚夫妇换衣服时,关振铎走出阳台,阿麦猜想这时候不用顾虑正在监视的犯人,组长可能想看看附近的环境,瞧瞧有没有任何线索。
夏嘉瀚一家四口跟随关振铎他们离开寓所。关振铎召来一辆车子,接送夏家四人——他知道这时候,夏嘉瀚和妻子只想紧握孩子的手,加上之前的奔波,要夏嘉瀚再开车未免太辛苦。
两辆车子驶往位于旺角的九龙医察总部?。关振铎吩咐部下们替他们进行笔录,查问每一项细节,以及各人的交友关系、在寓所附近任何异常之处。
“阿头,你要去哪里?”老徐问。在笔录期间,关振铎穿上外套,往刑侦部门外走去。
“我去打点一些琐事,这儿你暂时负责。”话毕便离开房间。
“老徐,你觉不觉得今天阿头有点不对劲?”阿麦问。
“是吗?或许昨晚睡不好吧?”老徐耸耸肩。
关振铎离开办公室后,往停车场直走过去。他拿了阿麦的车匙——严格来说,是“刑侦都”的车匙——赶紧离开警署。
这个机会一瞬即逝,必须把握——关振铎暗想。
他关上车上的无线电,踏尽油门,不一会,车子来到不久前到过的地方,公主道南氏大厦。他没把车驶进大厦,只将它停在大厦附近的一个车位。
“哦,先生,又是您啊。”管理员对关振铎说。
“金警司令天有一堆事情要我代办,没办法啦。”关振铎以轻松的口吻答道。他每次出入,都以找住在九楼的capbell当借口。
关振铎搭电梯到九楼,再走两层楼梯到七楼的楼梯间。
“真不想干这种事情啊……”关振铎打开梯间的窗户,探头往下瞧了瞧,便踏上窗框,望向右方。窗户两、三公尺之外,便是夏家的阳台。
关振铎确认下方无人注意,伸左手抓住外墙一个突起处,再踏在窗子外一道浅浅的石台边缘。他的右手仍抓住窗框,但身体已在大厦外墙外。
应该带一根绳子来——关振铎想。不过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于是放开窗框,将右手移到左手抓住的突起处,左手再一把抓住阳台的栏杆。关振铎的手劲很好,虽然这刻看似惊险,但他其实很有信心。
左手抓住栏杆后,关振铎奋力一拉,整个人半悬在栏杆外,只是不到一秒,他已翻身跨过棚杆,落在阳台上。
他确认室内没有人之后,按下阳台的门的门把,顺利将它拉开,走进客厅。他离开夏宅前,装作关好阳台的门户,可是那只是假动作,他根本没有拉上斗闩。他知道不能浪费时间,于是立即掏出手电筒照明,走进书房,打开木柜的柜门,看到那个灰蓝色的保险箱。
?九龙总区于一九八二年分成东西南匠,之前总部险在旺角,即今旺角警暑。
关振铎很久之前已见过这种保险柜。因为是政府宿舍,连家俱也是政府提供,所以关振铎对这款保险柜毫不陌生。这款英国制的保险箱有双重锁,输入正确密码能解开其中一道,钥匙能解开另一道,密码锁可以让使用者随时更改,只要在打开柜门后,按住柜门后的杠杆,便能重新设定密码组合。谨慎的用家,都会每隔一段时间改一改密码。
“左、八十二;右、三十五;左,六十一……”关振铎戴上手套,转动密码转轮。夏嘉瀚在他面前开了两次锁,他清楚记得密码组合。
哢的一声,其中一道锁已打开。
而钥匙方面,关振铎只能碰一下运气。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小片金属和一个钳子。那片金属扁平,两边有不同长短的尖齿,就像一支钥匙。
而这片金属,的确是复制自夏嘉瀚的保险箱钥匙。
就在夏嘉瀚在泳池慌张地找寻硬币时,关振铎进行了一个诡计。
他趁著更衣室职员上厕所,偷偷窜进保管泳容物品的房间。因为他看着夏嘉瀚更衣,一眼便认出寄存著夏嘉瀚衣物的笼子,急忙从中取出钥匙圈,检查一下。当摸到那支保险箱钥匙时,他便知道他要怎样做。
他掏出一个像火柴盒尺寸的小盒子。那个盒子像书本一样打开,里面是两块绿色的泥胶—这是用来复制钥匙的泥板。关振铎取出一个装了滑石粉的小瓶,将粉末撤上两块泥胶上,用手指扫平粉末,再把钥匙放在中央,然后用力将盒子两边阖上,紧紧挤压。他打开盒子,取出钥匙,泥胶上压下了钥匙的饲模。他抹干净钥匙上粉末,放回笼子,赶紧离闯。
刚才跟夏嘉瀚他们回到警署后,关振铎借故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取出钥匙模子,再从抽屉取出一个打火机、一个金属小勺子,一片低熔点合金。勺子和合金都是跟泥板一起购入的,那是一个复制钥匙的套装,数年前他从一问专卖杂货小玩意的店子无意间看到。他点起打火机,将合金放在勺子里,加热熔化。他猜合金主要成分应该是铅,合金熔化后,他小心翼翼地倒进模子里。
等待了一阵子,他打开盒子,半支银灰色的钥匙镶在泥板上。
虽然他成功复制了保险箱钥匙,但他不知道会不会顺利。第一,这种复制品手工粗糙,不一定准确复制原来的钥匙,很可能开不了锁:第二,低熔点合金很脆弱,有可能在扭动复制钥匙时,把钥匙扭断,留在锁孔里无法拔出。比起第一点,第二点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过,关振铎决定冒一冒险。
距离倒模完成已有一段时间,合金应该比之前坚硬。他用钳子箝住钥匙,慢慢插入钻孔,确认位置正确后,再缓缓转动……“昧。”
第二道锁成功打开。
关振铎松开钳子,屏息静气地用手电筒照射保险柜里的物品,那些金条闪闪发亮,将手电筒的光线反射到关振铎的眼睛,但他不屑一顾。他的目标不是它们。
他要的是档,油麻地果栏贩毒案中,污点证人提供的档。
那些记录了贪污警员资料的帐册。
对廉署来说,这些档是对付警队的最有力武器,如果档落入警方手上,整个行动便前功尽废,警队中不少人为这些档提心吊胆,生伯自己的罪行会被揭发。
而此刻正在审阅文件的,是九龙总区刑侦的关振铎督察。帐册上是暗号,但关振铎熟悉不少黑话,加上一点想像,他大概知道名单涉及哪些部门,甚至涉及谁。他特别留意的,是九龙总区成员的资料。
“嘿,这应该可以让那家伙欠下我一份大大的人情。”
关振铎将档塞进懊里,关上保险柜,用钳子扭动复制匙,确认没留下碎片在匙孔内,再关上木柜门。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撤退。
离开夏家时,关振铎再次在阳台做出那惊险的攀爬,但身手敏捷的他没半点慌张,一下子回到楼梯间。他向管理员说再见,回到车子上,开车返回警署。他已经离开快一个钟头了。
“阿头!”他刚回到办公室,阿麦便向他报告:“已跟学校方面确认过,没有孩子失踪啊!”
“没有?”关振铎装出一副讶异的表情。
“没有。红发的学生有五人,全部都确定在家,而且也没有收到任何求助或失踪报告。”阿麦说:“为了保险一点,我要求校长通知各班的导师,打电话确认孩子安全,结果,联络不上的只有夏雅樊和他的家长。”
“因为他们在这儿。”
“就是啊,换言之,全部学生都安然无恙。”
“所以犯人不是绑匪,只是骗徒而已。”关振铎淡然地说。
“嗯……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吧,骗子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们差点便骗去夏先生的全部财产了。”
“夏先生他们呢?”
“因为确认没有学生遇害,他们松一口气,现在在警署餐厅用餐。”
“没有人陪伴他们吗?”
“没有。”
“嗳,你让廉署的人大模大样在警署餐厅吃饭?你不怕有冲动的同僚认出他,大打出手吗?”
“啊!”
阿麦惊呼一声,立即冲出走廊,往餐厅跑过去,关振铎笑了笑,他不过是说笑而已,如果夏嘉瀚一人到餐厅吃饭,说不定真的会惹上麻烦,但跟妻子儿子一起,顶多遭人白眼而已。黑白两道,“祸不及妻儿”是金科玉律嘛。
关振铎到餐厅向夏嘉瀚说些门面话,送别他们后,独个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反锁房门,拿出从夏家偷来的文件,一页一页仔细阅读。
把这档送出去后,可以换来多少好处呢——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