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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赌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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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宁笑声一住,沉声道:“这位前辈的名讳,在下虽不知道,但在下却可断言,此人的声名地位,一定要比那‘君山双残’公孙左足还强上几分,因为──”

他眼见公孙左足与白袍书生动手时的情形,是以此刻说话,心中极为泰然,丝毫没有牵强之处。

但那少年车夫听在耳里,却笑得越发厉害,笑声中的轻蔑嘲讪之意,亦复露出,狂笑道:“阁下若是以为这番话能够骗得到人,那只怕也只能骗骗三尺童子,却骗不到我太──”

目光一转方自接道:“却骗不到我吴布云。”

管宁怒喝道:“我管宁虽非武林知名之士,却也不是狂言妄语之辈。方才所说的话,如有半字虚言,必遭暴毙。至于阁下是否相信,在下却管不到了!”

少年车夫“吴布云”笑声一顿,冷冷道:“阁下若非和在下有赌约之事,那么阁下便是说这车中之人是当今皇上,在下也管不着,只是此刻阁下要想欺骗于我,那却说不得了──在下此刻只问阁下一句,方才阁下所订之约,是否算数如果阁下言而无悔的话,在下便要请阁下做一件事了!”

管宁大怒之下,方待怒喝,但转念一想,自己连个姓名都说不出来,哪能怪得了人家不信一时之间,心中顿生一种被人冤枉委屈之感,呆呆地愕了半晌,望着这少年吴布云面上轻蔑之一哦色一哦,真恨不得自己能在自己一哦胸一哦口打上两拳。长叹一声,心中突地一动,伸手一拍前额,朗声说道:“口说无凭,眼看方信。阁下既然不信在下的话,在下便说千百句亦是无用,只是──”

他亦自转身走到车前,打开车窗,又道:“阁下自称是久历江湖的人物,或许能认得这位前辈亦未可知”

吴布云迟疑一下,嘴角微带讪笑地走到车旁,此刻天光甚亮,照着这条无人的道路,天空上覆盖着的白云灿烂如银。

他慢条斯理地沿着管宁的手指向车一哦内一哦一看,只见这辆外表看来毫不起眼的大车里,装饰得竟是十分舒适华丽,车一哦内一哦平铺着一块木板,板上铺的却是十分柔软的丝棉锦垫,垫上酱紫一哦色一哦的锦褥之中,静卧着一个面容苍白、头巾已落、发髻松乱、呼吸微弱得几乎令人不能分辨他是生是死的中年男子。

他心中一动,目光凝注,只见这中年男子面目瘦削清癯,双眉如剑,鼻挺如雕,嘴唇薄削而秀逸,一双眼睛,却合在一处。

这人的面目他似乎相识,又似乎陌生。他仔细地再望上两眼,心中突地一动,想起一个人来:“难道是他”

但是,对这个猜测,他却又觉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寒风吹过,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倒退三步,突地一把拉开车门,闪电般拉出这位白袍书生的一只左手,目光微扫,突地大喝一声,旋身一掌,向立在身侧的管宁打去。

这一掌击来,确是大出管宁意料。他方才见了这少年吴布云的举动,心中本已大觉奇怪,不知道这少年拉起人家的左手看什么。此刻一掌打来,他心中更是大吃一惊,匆忙中撤身一退──

这一退,却又令他自己大吃一惊。

这条路本是官道上的一条分支,路本不阔,行人更少,管宁出城之际,心中思潮紊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路的方向,只是任意驰马而奔,才会误打误撞地来到这条路上。

两个冒着风雪的行人,恰巧从道上行来,见到前面的道路上,突地有人影斜斜飞起,飞过两丈开外,惊得心头一凛,连忙将胯一哦下的青骡勒住,再也不敢前行一步。

管宁忙乱之下,撤身一退,身形竟突地离地跃起,这一跃之势,竟然远达两丈,越过道路,停在道旁的乱石丛中。

他学剑三年,对于轻功一道,却始终未得入门,虽因年少好奇,对轻功有所偏一哦爱一哦,但学来学去,却也不能使自己一跃之势远及一丈。

此刻他心中自然难免被自己的身法所惊,他却不知道自己在这数月之中,所研一哦习一哦的一哦内一哦功心法是何等奥妙,莫说是他这种武学已稍有根基,天资聪明绝顶,又复无比刻苦研一哦习一哦的人,便是一个普通村夫壮汉,得到这种能以引起天下武林中无数高人垂涎的武功秘笈,三年之后,也能成为一个足以在江湖闯荡的人物,何况是他呢

吴布云一掌落空,猛地一旋身躯,便面向管宁,口中大喝道:“先前我只知道你是个磊落正直的少年,却想不到你竟和这种恶魔混迹一处。看来公孙前辈口中所说的无耻少年,也必定就是你了。今日你既遇着了我,哪里还有你的命在……”

随着这怒骂之一哦声,他颀长的身躯,已自转到管宁身前,手掌连挥,掌影飘忽,已自闪电般地向管宁击出两掌。

这少年吴布云幼得家传绝学,在今日武林中,虽非一流顶尖高手,武功却已足以傲视大半江湖豪客,此刻他激怒之下攻出的两掌,不但去势如风,掌风之猛烈,更是惊人。

一剑震九城,虽然在京城武师中亦非庸手,但他的成名之因,仅是因着他如云的豪气和满腔的热血而已。管宁既在他的门下,虽然极蒙宠一哦爱一哦,但他本身的技艺有限,自然也无法将管宁教成如何出一哦色一哦的人物。何况武功一道,本无幸致,除了像“如意青钱”上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知经过多少研一哦习一哦和探讨,方自发现一条捷径的无上武功心法之外,若想在短短三年之中,武功便有所成,那简直无异于缘木求鱼,痴人说梦!

是以管宁虽然在这数月之中,得以研一哦习一哦“如意青钱”的一哦内一哦功心法,但终究无法与这幼传家学,苦练多年的吴布云相比。

吴布云这两招一发,管宁只觉满天掌影,有如泰山北斗一般,带着无比强烈激荡的风声,向自己压了下来。

刹那之间,他但觉这种掌影风声,是自己所无法抗拒的。

他几乎想闭上眼睛,无言地来承受这一掌,但是一种潜意识之中的求生本能,却使得他身形猛地又是一退──

果然他又自避开这漫天而来的两掌,稍一定神,他方待大声喝问,哪知人家根本不给他喘一哦息的机会,掌风又自袭来。

吴布云方才大怒扬鞭,却被管宁三两下巧妙的手法挡了回去,他自然不会知道那只是管宁由心随意而发,偶得妙诀的佳构,只当管宁也是个武林中后起年轻一代中的高手。

但此刻交手之下,正是俗语所云:“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虽然年轻,但对人对敌的经验已不少,一见之下,便将管宁武功的深浅了然于一哦胸一哦,心中自也稳一哦操一哦胜算。

他与“君山双残”本有极深的关系,而又从公孙左足口中,听到一些足以令他对管宁生出杀机的话,此刻他下手自然不再容情。

他双掌交错,掌势连发,管宁却只有连退,避其锋锐。眨眼之间,管宁情势已越加危殆,而他们两人的身形,也已远离道路,来到一片秋收过后,早已荒芜的麦田之上。

十一月后,北京城里城外,便已降雪,雪势稍停又降,始终没有真正地歇过一段时期,此刻这片麦田上积雪未融,自是滑不留足,管宁慌乱之下,脚步突地一个踉跄──

本就并不晴朗的天空,蓦地飘过一片一哦陰一哦霾,这难道也象征着大地上又将发生悲惨之事吗

吴布云脚步微错,倏然欺身而上,手掌微挥处,食、中二指,突地有如出匣之剑一般,电射而出,急地向管宁前一哦胸一哦“璇玑”、“将台”两处大一哦穴一哦点去。

哪知他掌到中途,管宁眼看已跌倒的身躯,突地向后一仰。

吴布云这一招虽又落空,但管宁失足之下,全身便已俱在他掌势笼罩之中。此刻管宁纵是与他相若的对手,先机一失,只怕也再难逃出这一掌之危,何况管宁武功本就非他敌手。

此刻胜负之分,立时之间,便可分判。吴布云冷笑一声,手腕一反,五指微分,“五弦齐张”,倏然又是一招。

他心中已一哦操一哦胜算,知道管宁再逃不出自己的掌下,是以这一招去势并不迅急。哪知管宁眼看这一招当一哦胸一哦击来,竟然不避不闪,反而一挺一哦胸一哦膛,迎了上去,口中冷冷说道:“好一个无耻的匹夫!”

他明知吴布云这一掌之势,必非自己所能抵挡,但却不避反迎,又突地骂出这句话来,吴布云不禁为之一愕。

要知道管宁天资绝世,聪明超人,他虽从未有过与人交手对敌的经验,但在这种生死存亡系于一线之际,他的绝顶聪明,却帮他作了个无比明确的抉择。他明知自己已定然无法避开这一掌之势,是以不避反迎,而他突地骂出这句话来,却是为了激发吴布云的少年好胜之心。

吴布云掌到中途,突地一顿,他这全力而发的一掌,竟能随心而止,其一哦内一哦力掌式的运用,端的是曼一哦妙而惊人的。

管宁只觉对方掌缘已自触及自己一哦胸一哦际时,方自突然撤力,而吴布云已自含怒喝道:“你骂的是谁”

管宁哈哈大笑,大声道:“阁下方才赌约之事,虽然输于在下,但此刻阁下武功远胜于我,大可将在下一掌击死,那么──”

他又自狂笑两声,接道:“普天之下,便再也无人知道阁下曾经输于在下,也再没一人会要阁下遵行方才赌约之事。嘿嘿──阁下果然是聪明人。只是阁下既然如此聪明,怎的却不知道我骂的是谁呢”

管宁虽非畏死贪生之辈,但自古一死,皆有泰山鸿一哦毛一哦之分。若是为忠义之事,让他死去,他便万万不会因之变一哦色一哦。但如此刻不明不白地死在吴布云手中,岂非太过冤枉不值!

是以他方自说出这般尖刻的话来,那吴布云听了果然为之一愕,刹那之间,面目之上,由白转青,由青转红,伸出的手掌,也缓缓垂了下去。管宁冷冷一笑,昂然笑道:“阁下这一掌怎的又收了回去──”

只见吴布云一哦胸一哦膛微一起伏,似乎暗中长叹一声,但剑眉随即一扬,双目直视,亦自昂然道:“君子一诺重于千金,我认得你车中的人,武功确是高于公孙前辈,是以你此刻只管说出一事,我无不照办。”

管宁心中暗赞一声:“这吴布云出言果然是个昂藏男子,磊落侠士。”

目光抬处,只见吴布云目光一凛,突地现出满面杀机,接着又道:“公孙前辈的武功地位,虽然不如那厮,但是个上无愧于天,下无怍于地的大英雄,大豪杰,怎可与那万恶的魔头相比!我──我吴布云直恨不得食其一哦肉一哦,寝其皮──”

管宁心头一凛忖道:“难道这白袍书生真是个万恶不赦的魔头难道那四明山庄中的惨案,真是他一手所做唉……管宁呀管宁──你自认正直聪明,行事但求心安,若反而变成助纣为虐之徒,岂非无颜再见世人……”

他心中正自矛盾难安,却听吴布云又接道:“此刻你赶紧说出一事,无论我是否能够办到,都一定为你尽力去做,然后──哼哼,我再将你和这魔头一起置之死地。”

管宁暗自长叹,又仔细地回忆一遍,对那白袍书生的信心,已自减去三分,当下闭起眼睛,把自己在四明山庄所见所闻又仔细回忆一遍,突地睁开眼睛,说道:“阁下如此说法,果然无愧是个君子。”他语声微顿,暗中一咬钢牙,断然接道:“此刻在下要叫阁下做的事,便是请阁下将在下车一哦内一哦的那位武林前辈,带到妙峰山去,寻找隐居那里的一位神医,治愈他的伤势,然后阁下的行事在下就管不得了。”

要知管宁从凌影口中,得知妙峰山隐居着一位奇人,能治天下各种病毒,但那位奇人究竟是谁,到底住在哪里,如何才能见到这位奇人,求他治愈白袍书生的病毒,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而他思潮反复之间,自己又下了决心,无论此事的真相如何,也要先将白袍书生的病毒解去,记忆恢复。

此念一决,他便断然说了出来,抬目望去,却见这少年吴布云面一哦色一哦大变,不言不动地呆立了半晌,方自缓缓说道:“我看阁下少年英俊,身手又自不弱,将来在武林中的前途,正是大有可为。”说到这里,他语声突然一顿,目光转向那乌篷车,狠狠向车中盯了两眼,又自接道:“阁下可知在这辆大车中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管宁随着他目光一转,但见他目光之中,满是怨毒愤恨之一哦色一哦,心头又自一凛,垂首沉吟了半晌,微喟一声,摇了摇首,说道:“我这人对这位前辈的姓名来历,确是一点也不知道,但──”

吴布云冷冷一笑,接口说道:“阁下既与此人素不相知,却又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地相助于他──”

缓转过目光,凝注在管宁的身上。

一时之间,管宁又为之呆呆地怔住了。沉吟良久,却寻不出一句回答的话来。要知道他本是大情大一哦性一哦的热血少年,心中有着一种迥异于常人的豪心侠气。他与那白袍书生,虽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但自觉自己既已答应帮他恢复记忆,便该做到。再者,他身经四明山庄发生之事,再三思考,总觉得此事,其中大有蹊跷,绝非表面上所能够看出,亦绝非这白袍书生所为。

这种判断中虽然有一部分是出自他的直觉,但多少也有着事实根据,尤其是那六角亭中突然现身,击毙囊儿的瘦怪老人,大厅中突然失去的茶杯……件件都令他心生疑惑。

但是此刻他却不能将这些原因说出,因之他呆立半晌。吴布云冷冷一笑,已自接道:“你可知道,此人有生以来的所做所为,没有一件不是大大超出天理国法之外普天之下的武林中人,也没有一个不将此人恨入骨髓的。而阁下却对此人如此,岂非是为虎作伥此事若让天下武林人知晓,对阁下可是大为不利,那时──嘿嘿,不但阁下日后因之受损,只怕一哦性一哦命也难保全──”

两人俱是年少英俊,自然难免惺惺相惜。吴布云虽从公孙左足口中,听得一些辱骂管宁的话,以为管宁与那白袍书生狼狈为一哦奸一哦,但此刻,他见管宁与此白袍书生真是素不相识,是以才苦口婆心地说出这番话。

哪知他目光抬处,却见管宁双目茫然望着天空,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这番话似的。管宁呆了良久,突地垂下目光,问道:“阁下既对他的事迹知之甚详,大约对此人的姓名来历也知道了”

吴布云冷哼一声,缓缓说道:“此人的姓名来历,日后你自会知道。”语气中充满怨恨,言下之意,竟是连此人的姓名都不屑说将出口。

管宁呆呆一愕,叹道:“阁下既然不愿说出此人姓名,在下自也无法相强。但阁下赌约既输,阁下若是遵行诺言,便请阁下将在下等带到妙峰山去,拜见那位神医,否则阁下只管自去,在下也不勉强。”

他见这少年吴布云对那白袍书生如此愤恨,心中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勉强人家做自己极为不愿做的事。

吴布云剑眉一轩,怒道:“方才我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吗”

管宁又自长叹一声,道:“阁下所说的话,在下自然不会没有听到。但在下曾对此人有过允诺,此事说来话长,阁下如果有意倾听,在下日后再详细说给阁下知道,无论如何,在下都要将他的伤势治愈。”

他说来说去还是如此,吴布云目光凝注,默默地听着他的话,突地狠狠一跺脚,转身走到自己车前,倏然跃上前座。

管宁只见积雪未融的道路上,被他这右脚一跺之势,竟跺落了个深沉的坑,心头暗骇,转目望去,吴布云手腕勒处,马车一转,已自缓行,不禁为之暗叹一声,亦自上了自己的马车,带起缰绳向前走去。

哪知身后突又传来吴布云冷冷的呼喝之一哦声:“阁下要到哪里去”

管宁转头望去,吴布云马车竟又停下,心头一动,口中喝问:“阁下要到哪里去”

吴布云突地跃下车来,飘身一跃,俯身拾起地上马鞭,脚步轻点处,身形倒纵,头也不回,竟又落回马车前座,口中一面冷冷喝道:“妙峰山!”

管宁大喜道:“阁下可是要带在下一起去”

吴布云面上木然没有任何表情,目中的光采,却像困恼已极,冷哼一声,皱眉喝道:“难道在下还会失信于你不成”

管宁极目前望,前面天一哦色一哦瞑瞑,似又将落雪,右手一带缰绳,跃下车来,将马车缓缓转过头,跟在吴布云的马车之后。

但听吴布云口中两声长啸,扬起马鞭,两辆马车,便自向前驰去。他啸声之中竟似乎充满怨恨之意,又似乎是心中积郁难消。管宁心中一动,忖道:“难道此人心中,也有着什么难以化解的心事”

走尽小路转入官道,天一哦色一哦变得越发沉重。

是以官道虽阔,行人却不多,这两辆马车,还可并肩而行。管宁转目望去,吴布云仍然一言不发,目光低垂下,两道被毡帽边沿盖在下面,几乎隐约难见的修长剑眉,也自深深皱在一处。

“他究竟有何心事呢我叫他做的,亦并非什么困难得难以做到的事呀”

管宁心中正自暗地寻思,吴布云却又冷冷说道:“妙峰山离此已不远,未至彼处之前,我却有几件事要告诉于你。”

他一清喉咙,神一哦色一哦忽地变得十分郑重,缓道:“妙峰山虽是一代名医所居,却实无异于龙潭虎一哦穴一哦,你我此去,不但吉凶难料,而且是否成功,亦未可知。就凭你身上的这点武功,要想见到此人之面,实在是难如登天,就算是我──哼,也只有三分把握,你切切不可将此事看得太过容易。”

管宁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却大感惊异,暗忖道:“医者仁心,本应以救人活命为天职,他却又怎的将之说得如此凶险”

却见吴布云似乎又暗中一叹,目光远远望向昏暗苍穹的尽头,又道:“你并非武林中人,当然不会知道江湖上此刻表面看来平静,其实却已掀起一阵巨一哦浪一哦。武林中各门各派,甚至一些久未出山行道的掌门高人,也都纷纷离山而出。这为了什么,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管宁心中一动,脱口问道:“难道就是为了四明山庄中所发生之事”

吴布云哼一声,道:“正是。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你车中之人,此刻已成了武林中众矢之的,至于阁下嘛──哼,也是武林中人极欲一见的人物,其中尤以终南、罗浮、武当、少林,以及太行这些门派,各有门人死在四明山庄之中,自然更不会放过你们。”

管宁心头一凛,变一哦色一哦道:“为什么”

“为什么”吴布云低喝一声,突地冷冷苦笑起来,一面说道:“武林中谁不知道四明山庄中伤残的武林高手,个个俱是死在你手中那个魔头的手下不说少林、武当等派与此事有着切身的关系,便是点苍、昆仑等派,也都将挺身而起,为此事主持公道。此刻两河一带,早已成了风云聚会之地,你车中那人武功虽高,但是他能抵挡得了天下武林高人联手吗”他笑声一顿,突地长叹一声,又自垂下目光,沉声道:“我此刻将你等带到妙峰山求医,此事若被江湖中人知道,只怕我也难逃──唉!”他朗声道:“前面青帘挂起,容我先谋一醉,再去妙峰山如何”

管宁扬鞭跟去,心中思潮又如潮而生。他倒并非因为听了吴布云的话因而担心自己的生死安危之事,而是担心自己不知能否将四明山庄中所发生之事的真相揭开。此事直到此刻,仍然是隐没于五里雾中,连一丝可以追寻的线索都没有。他暗中低语:“那突然失踪的盖碗,到底是谁偷去的六角亭中突现怪异老人,到底是谁独木桥前的暗器人影,是否峨嵋豹囊白袍书生是何时何地中的毒所中之毒,又是何人所下”

这些事除了那白袍书生或可为他解答一二之外,便是谁也无法解答,而这白袍书生偏又失去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他长叹一声,抬头望处,酒家已经到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大步走进酒家,却踉跄走了出来,扑面的寒风吹到身上,已不再能令他感到寒意。回首一望,吴布云苍白的面一哦色一哦,此刻已变得通红。两人在这小小的酒铺中,一言不发地各自喝了些闷酒,此刻心中却已热血沸腾起来。喝酒的时候,这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自然不会受到青睐。吴布云安之若素,管宁却是生平第一次遭受到如此冷淡的滋味,因之他离去时便掷出一锭白银,令店小二震惊和巴结。此刻他大步走到车旁,突地大声道:“吴兄,方才你对我说了几句话,此刻我也要对你说几句──”

他亦自一清喉咙,朗声又道:“第一,我虽不知道公孙前辈怎样受的伤──”

吴布云冷哼一声,接口道:“公孙前辈所受的伤,便是因为他心痛手足之伤残,奋而和那魔头拼命,真气大大受损,风寒侵体,再加上心情悲愤,因之一哦内一哦外交侵倒在荒山之中,若不是碰巧遇着了我,只怕这位公道正直、磊落侠心的前辈侠士,便也要死在你们的手下。”

管宁狂笑一声,大声道:“死在我们的手下──嘿嘿,吴兄,你却是大大地错了。小弟我──固然与此事毫无关系,便是我车中的那人,若要取公孙左足的一哦性一哦命,也早已取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吴布云剑眉一轩,方待答话,管宁却又一挥手掌,极快地接着说道:“我还可与吴兄击掌为誓,日后无论如何,我也得将此事的真相寻出。我车中的那位前辈,如真与此事无关,那么──嘿嘿,我倒要看看哪位武林高人对此事如何交代。”

吴布云冷喝道:“如果是他干的”

管宁右掌一握,重重一拳,打在自己的左掌上,朗声道:“他如真是此事的罪魁祸首,那么在下便要将他杀死,为那些屈死的武林高人复仇!”

吴布云冷笑一声道:“你要将他杀死,嘿嘿──嘿!”

轻身上马,扬鞭而去,再也不望管宁一眼。

灰瞑一哦陰一哦暗的天空,果然下起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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