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1)(1/2)
北海屠龙记 第三回
来-www.69 z w.co m看最新更新
北海屠龙记 第三回
御邪除凶万顷烟波飞血雨
临危遇救千重雷火拥金莲
眇女看出小黑人乃对方妖党元神幻化来此,欲借妖巫残尸为害。及见妖巫生魂为太乙神针所伤,又极胆怯,逞能自恃,怒令妖巫生魂速回,自将元神附在死尸之上,代行毒计。知道这类邪法甚为阴毒,又系准备而来,难于破解;断定那小黑人决非庸手。黑女不等附体,便即发动,还可无害;这一附体,少时发难,必比先前所料妖巫死后情势更要厉害。沈、徐二人全是外行,一见死尸飞起,必用飞剑去斩,挨着立成粉碎。剑光一个防护不到,稍微疏忽,吃那残尸所化血焰沾上一点,立成附骨之疽,如影随形,极少幸免。还有室中诸人,尤为可虑。心方忧疑,那死尸已将手举起,拍地作声。知它故意引人出视,以便发难。瞥见沈、徐二人面色紧张,恐又妄动,正忙摇手,示意阻止。黑女本来一手指地,另一手忽然举起扬了一下,也见有什法宝烟光之类飞出。
另一旁,死尸连发了几次响声,不见有人出视,意似不耐,渐渐试探着欠身而起。先前妖巫本被飞剑斩为两段,又中了一太乙针,头裂两半。起时两段残尸已然合拢,只是看去吃力异常,两片头壳也仍分裂未合。连作了几次势,那具周身血污,带着两片头壳的残尸方始缓缓由地坐起。那头壳有一半片连头搭向肩上,头浆迸裂,眼珠也突出在外。室中无灯,吃窗外碧光一映,阴森森的,越显狞厉,看去怖人。死尸坐起以后,似想将两片头壳合拢一起,手才扶将上去,倏地缩转。看神气直似无心中触了痛处,疼得将手连甩,立即停歇。跟着全身缓缓立起,双手扶着腰间中断之处,先用半边脸朝窗外看了一看,轻悄悄转身,似要往内室门中走去。
这时沈琇已看出黑女法力,又悔先前冒失,误斩妖巫,几乎惹下乱于。看眇女又连手势,已然决计不再妄动。料定黑女还有安排,尽管全身紧张,还不怎样。转是眇女、徐祥鹅二人,一个是深知邪法厉害,发难神速,惟恐失闪;一个是虽在仙人门下,无什经验,第一次见到这等骇入场面,又关心祖母、亲娘安危。如非死尸,除神情狞厉,看去可怖外,身子僵直,行动迟缓,另无异处。徐祥鹅已先动手。眇女虽承家学,对于鬼母朱樱门下,终已深悉。方奇怪黑女怎到此时还无动作,那死尸好似越往前走越难,尤其那两半头壳摇摇欲坠,仿佛苦痛已极,不能再耐,离门才只一半,重又退了回来。退时更缓,双手紧扶腰间,稳住势子,缓缓回移。好容易回到原处坐倒,尸首重裂两段。一溜黑烟过处,小黑人重由尸上跃起,行动如飞,向窗外法台略一张望,便往内室门侧掩去。
眇女瞥见黑女手捏法诀,目注前面,方始省悟。徐祥鹅已是万分情急,刚喝得一声,飞剑还未飞出,忽听黑女疾呼:“道友且慢,妖鬼已然落网了。”话还未完,眼前倏地一亮,碧光突现,由内室门起,直到死尸前面,合为一个光网,恰将小黑人两头隔断,笼罩在内。小黑人本意是去往室中窥探,觑便伤人,忽听有人呼叱,立即警觉飞回。哪知黑女早就准备,先发埋伏,然后出声,光网已经笼向身上。死尸就在眼前,偏冲扑不出去。碧光厉害,不敢挨近。知道上当,立化黑烟,往地便钻。沈、徐三人见黑烟人地,方疑必逃,谁知那碧色光网竟有一半预埋地底,一晃升出地“面,不特小黑人未被逃走,连先逃妖魂也在其内。同似冻蝇钻窗,在里面左冲右突,往来乱窜。碧磷如雨,立射奇光,转眼缩小到酒杯大小,两黑人已化做一团黑气。黑女伸手一招,便往袖中飞回不见。随向三人道:“我本意来敌强弱难料,更不知有无别的伎俩。适见飞针、飞剑威力甚大,欲烦相助。我又慎重了些,却累沈仙姑和二位道友久等。此时想己腹饥。妖魂已灭,残尸不能为害,由我移去掩埋,以免惹厌。明日对敌,也不用它了。酒饭,知客料早备好,请至里面饮用,我尚有事,恕不奉陪了。”
三人本就饥渴,便不再客套。到了里间一看,主人已设盛筵相待,荤素全备,徐氏婆媳也还未吃。刚同入座,黄虬忽来称谢作陪。沈琇知他主持法台,关系重要,谦谢令去。黄虬笑答:“无妨。倒是先前因为魏皓叫阵,迫得敌人羞恼成怒,双方斗法,甚是剧烈,差一点误为所算。正在相持之际,敌人也未现出败象,不知为何,适用邪法传声,交代了几句门面话,说定明早决一存亡,今晚已经领教,谁也难占上风,何必徒劳。我如相迫不舍,他在神鸦港候教,否则大家暂且歇手等语。说完,果然停手退去。连次探查,均无动静。我料此辈虽无信义,今晚决不致再做丢人的事。并且所遣妖巫与后来妖党一死,他已尝到厉害,也必不敢轻举妄动。不是匀出时间,求救约人,便是准备明早杀手。我这面又来了些帮手,还有魏皓与黑小姑在台上相助,有什警兆,立可赶去,何况未必。我也腹饥,正好来陪诸位嘉客。”众人见他这等说法,只得罢了。黄虬执礼既恭,人又温文尔雅,沈、徐、眇女三人俱都喜他。席终分坐,黄虬早命人搭好床铺,请众人分别歇息,然后辞去。
沈氏师徒同住一室,眇女服侍沈琇睡后,想起途中所闻。这一面秦老约的帮手,内有二人,一名周卓,一名叶连生,昔年虽是父亲好友,人却凶恶异常。尤其周卓,生具阴阳两体,更是淫恶。先听游排上少年示意,自己不愿沈琇与众合流,便由于此。黄虬说有帮手到来,不知是否周、叶二人,欲往探看。刚到门口,便见外屋已经紧闭,并还设有禁制。料是主人谨慎,为防外邪侵入之故。心想:“已与合流,黄虬又未向这两人引见,明早事完,一走了事。”刚要归卧,忽听外屋说话,侧耳一听,黄虬似在向人规劝。听了一会,听不真切,如行法一听,立被查知,反致猜疑。心想:“黄虬实是端人,只不知劝的是谁,因何而起。”想了想,也就回房。见师父睡得甚香,终防万一有事,不敢就枕,便在床上静坐相待,一直候到黎明,尚无动静。暗忖:“照着双方定约情势,此时必已剑拔弩张。黄虬既请联合,早该请往湖畔待敌,如何静悄悄的”
心方奇怪,徐祥鹅忽然悄悄走出。低声一问,原来祥鹅也是担心有事,一直在内打坐。又惦记那条船有无损毁,意欲飞往湖边探看。眇女正在劝阻,忽听沈琇醒来呼唤。刚一应声转背,祥鹅已往外走去。沈琇已起身赶出,问有何事。眇女还想主人未起身,见了祥鹅,必不听其独往。忽听打门之声,祥鹅似在与人争论。随见青光闪处,哧的一声。情知有事,忙和沈琇赶出一看,室门已被飞剑斩裂。外屋有一道童,手持一符,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再看院中,法台仍在,只黑女一人披发仗剑而立。空中云网已收,另有一幢碧光护住黑女。黄、秦、魏诸人一个不见,知道双方已经交手。主人此举,料非恶意,只奇怪既请相助,为何不约同行,反将室门禁闭,并令道童持符守候,直到祥鹅情急斩关,方始撤林
心念才动,道童已急口说道:“二位仙姑不要见怪。黄道长临走以前暗中吩咐,说他本定约请沈仙姑同往,不料昨晚来了两人,他有好些难处。故此禁闭门户,先同众人前往应敌,留下仙姑三位作为后援,最好听他传声信号,再开门请三位同去。万一三位醒来走出,可在门外劝阻,如真不听,不可相强,速用此符一扬,禁法立撤。只请去的人就要动手,也莫与他们立在一处等语。哪知徐道长不容分说,我刚扬符撤禁,他已化做一道青光飞走,门被斩碎,我在门侧,差点没被剑光杀死。详情我也不知,只听人说,昨晚两人与眇仙姑相识,前听被一妖妇拐走,已经寻了三年,今番相遇,定要请和他们一路。黄道长劝他不听,因此昨晚不令入见。天明前又有人来,说是另外有人,要和敌我双方一并为难。黄道长请仙姑们不要与他同在一起,也许因为这个缘故。”
话未说完,眇女心中一动,忙令道童往告徐氏婆媳,说人均赴敌,胜前不可轻出。随对沈琇道:“师父,今日我们必胜。少时如有二人强我同行,不可拦阻,弟子自有脱身之策。”沈琇闻言大怒,忙问:“此是何人”忽听台上黑女接口道:“沈仙姑无须生气,问道友也无须在意,徐道友先出也必无妨。此人原非恶意,不过道路不同,不合强人所难而已。如其逞能动强,便黄师叔也不容他。倒是今日恐有变故,出于意外呢。那头插黄骨簪,身材矮胖,咧着一大口黄牙的,便是尤南旺,仙姑遇上,须要小心。我此时不便多说,既要前往,请即起身,少时料难相见。只盼异日仙姑道成,许我这天生苦人一见吧。”沈琇师徒见她说时面容凄苦,似有难言之隐,因惦记着徐祥鹅,早想赶去,闻言一面应诺,便即起身赶出。
到了庙外,遥望湖上,已被一片烟雾布满。眇女忙拉沈琇,沿着庙墙林树,绕向前去。因黄虬有不令一起之言,正想查见双方对敌之所,忽听头上有人低唤:“师叔,往这里来。”听出是徐祥鹅的口音。仰望是一突立地上的石笋,上丰下锐,高约两丈,广约丈许,石顶平阔,却不见人。忙由下面绕将过去一看,祥鹅忽在石边现身,面前似有一片淡烟隔住。二人忙即纵上,见面一谈,才知祥鹅由庙内赶出时,见湖上似下大雾一般,暗影沉沉中,仿佛有各色红绿光华闪动。正往前走,忽听头上有人喝道:“道友前进不得。”随由石顶上飞下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幼童,见面便道:“道友可是风火道人吴道长门人徐师兄么”祥鹅闻言,知对方与师门必有渊源,立即止步,请问姓名来意。幼童匆匆答道:“此他说话不便,请随我来。”随拉祥鹅往石顶飞去。
到了上面,说道:“我名岳雯。家叔玉洞真人,单名一个韫字,前数月方由海外归来,便是昨日你们所见用木排游湖的少年人。家叔此次回转故乡,本为扫墓,并接引小弟,拜在衡山追云叟仙师门下。因见双方都是邪教,本心不想管这闲事。昨晚因见妖巫斗法,我一时好奇,同了家叔新收门人,前往神鸦港探看。初意只作旁观,不想多事。不知怎的,会被隔湖那班妖巫看破,误当是他敌人,也不答话,冷不防猛下毒手,我们三人藏处,在他们巢穴旁边土坡顶上,相隔数十丈,并未在他禁地之内。这时天已半夜,为首妖巫尤南旺正在施展邪法。我们看见好玩,没有留意,儿为所伤。回去家叔得知此事,已然有气。只因双方都非好人,再说也不值他老人家与大空禅师出手,正想命我们三人来此寻他,相机下手,忽接一位老前辈飞剑传书。看完之后,说这一边有一转世道友,与你师徒三人在内。主持人黄虬虽然出身邪教,并非恶人。只因昨晚斗法时,事前小心过甚,施展鬼母朱樱所传移形代禁之法,被人看破,引来鬼母一个仇人,甚是厉害。黄虬虽得她本门传授,功力却是不够,必吃大亏。家叔现已改变初衷,对于此事,原有安排。只恐三位不知厉害,冒然上前,为邪法所伤。家叔又不愿先动手,为这一面排教中张目,特意命我来此等候,转告沈师叔与师兄,此石已有家叔灵符禁制,人在禁圈以内,诸邪不侵,又看不见,最好呆在石上旁观到底;再不,也等对方那个形如鬼怪的妖人伏诛,或是受伤逃去以后,方可上前。否则,家叔原定今早带我去往衡山,为此一事少留,只等这妖人一除,立往衡山赴约,便不再管底下的事了。彼时对方最厉害的一个虽已除去,尚有别的能手,稍一疏忽,便惹厌了。我尚有事,请转告沈师叔,恕不奉陪了。”随即递过一道灵符,命交沈琇,如遇危急,可以防身。说完,匆匆飞去。
岳雯刚走,便见沈琇师徒走来。三人昨日已然见过排上少年法力,一听这等语意,明是与师门有交情的正派仙人。略微商量,便不再进,同在石上旁观,少时相机行事。待了一会,烟雾妖光越来越盛,碧萤血焰,飞舞如潮,也分不出哪一面取胜。中间更杂着一片殷雷之声,爆音繁密,宛如万鼓齐鸣,但是响声不大,仿佛由湖底山脚下隐隐传来。双方人物均在浓雾笼罩之下,一点也看不见。沈琇命眇女行法查看,哪知与以前两次不同,仍是一无所见。似这样待有个把时辰过去,忽见雾影中有一股黑气,粗约十丈,由斜对孤山的神鸦港那一面狂涛也似横湖急涌而来。这一面碧色云光早已加盛,宛如一条翠虹,在烟笼雾约之中朝前直射。当头碧萤箭雨,不住乱爆,如正月里的花炮一样,敌住对面一片血焰妖光。本在此进彼退,时往时来,相持不下,吃黑气猛冲过来,立时相形见绌。始而还在勉强抵御,无如那黑气越往后越浓,逐渐加强,几成实质,仿佛一股极浓厚的胶漆,墨龙也似向这边直冲。那道翠虹前头的万点碧萤,冲向黑气头上,随着萤雨爆射中,当头黑气虽被冲散了些,并无用处,终于变成一面突突前进,一面后退,难再支持。未了黑气忽然暴长数倍,只一下便越过近岸数十丈长一段湖面,直冲到孤山脚下。那道翠虹也电一般快缩转。
同时前面山脚浓雾忽消,一片红黄二色的光华飞起,现出斗法诸人。三人这才看出,前面坡岸上还有一座法台。台上幡幢林列,黄虬披发仗剑,当先而立。身旁站着魏皓、秦老,另外还有四人:两个道装,两个俗家。秦老左臂已然断去。那黑气已快冲到台前,相隔只两三丈,吃秦老断臂上发出一片血光,连同黄虬面前香炉中涌起的一道黄光,暂时阻住,不令冲进。可是黑气看去威势绝大,一点不受摇动。黄虬左手拿着半截人的手臂,右手拿着一柄尺多长的月牙形小刀,头上鲜血淋漓,满面俱是愁忿之容。三人本觉黄虬人好,与别的左道中人迥乎不同,昨晚又曾答应相助。见他危机紧迫,已快临头,血流被面,狼狈忧急之状。旁立数人,除秦老自断一臂,拼死助战,魏皓所发碧光,不敌收回外,俱都面面相觑,束手无策,神色多半仓皇。内一道人比较镇静,但也无什作为。眼看黑气更盛,红黄光华渐往台前移退,知道黄虬等必败无疑。想起黄、魏诸人对于自己师徒三人那等敬礼,如今坐视危亡,不加援救,实在问心不安。眇女因有仙人警告,比较拿稳,还在迟疑。沈、徐二人,一个天生义侠心性,一个情切父仇,见岳雯所说形如鬼怪的妖人老不出现,这面形势已甚危急,受人之托,如何袖手旁观正在互相商议,跃跃欲试。忽听庙中法台上黑女远远疾呼道:“邪法厉害,黄师叔他们危险万分,沈仙姑再不出手,不特我们要遭惨败,全山生灵都不能活命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