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生生死死(2/2)
要知翁天义武功不弱,听叶一萍讲述口诀,立时觉出那掌法果是非同凡响的武功,不禁暗自忖道:“无怪庄主要用尽方法、手段,迫逼中原五义,想学得这降魔掌法。”
叶一萍传完三掌口诀之后,说道:“这套降魔掌法,我们兄弟每人都分学了几招,兄弟只知这前面三招。叶兄如果觉得兄弟相授口诀,不似随口捏造,那就请把解药授于兄弟,先让四位义弟服用下解药之后,兄弟才好请他们解说下面口诀。”
翁天义暗道:“不错!庄主也说过他们这套掌法,是三十年前一位无名老人所授。因为那老人不能在中原五义之处多作停留,随把中原五义请到身边,自己先演了两招降魔掌法,给中原五义一瞧,问他们愿不愿学。”
那时中原五义之名,已经震荡了江湖,五人武功,都已列于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一见那无名老人表演的两掌,乃从未睹见之学,心中哪还有不愿学的道理
那老人看他们答应要学,自己遂躲到一个静室之中,要五人个分别入室,把十三降魔掌法,分别传授五人。
这是因这套掌法过于精奇,任何一个人,没法在短期内,把这十三种招式完全学会,他因身有要事,又无法在此多留,只有以五人的精力,分别学这十三掌奇招,或可有所成就。
他忖思了良久之后,笑道:“叶兄一言九鼎,兄弟自是相信叶兄之言!”当下把那白玉瓶连同药物,一齐送了过来。
叶一萍倒是没有想到,翁天义竟然这般慷慨,伸手接过药物。
他亲眼看到贫天义把瓶中药物倒出来,给四位盟弟服下,使他们由昏迷中清醒过来,是以对这药物,毫无怀疑之心。
他把瓶中的药丸,倒出来四粒,分别送到四位盟弟手中,说道:“翁兄在武林中乃极有身份之人,这解毒药物,自是不会有什么可疑之处,四位贤弟快请服下,小兄也可放心一些……”
四个老者望着叶一萍微微一笑,各自把手中药丸,送入口中,咽了下去。
叶一萍盖上瓶塞,问道:“翁兄这化毒丹,当真能解他们服下之毒么”他虽亲眼看到翁天义施用此药,把四位盟弟由昏迷中救了回来,但仍有些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翁天义道:“叶兄这般相疑兄弟,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叶一萍接道:“非是在下相疑,实因此事关系太大,兄弟难以放心。”
抬头望去,只见四位盟弟脸色,渐都好转,泛现血色,不觉心中一宽。
翁天义冷冷地说道:“叶兄要兄弟办的事,已然办完,那降魔十三掌,也该全部传授给兄弟了”
叶一萍道:“现下他们药力尚未完全行开,只怕还难以相授武功,中原五义,一向言无不践,兄弟既然答应了翁兄,决不会中途毁诺!”
忽见那银白服色老者,怒睁了双目,问道:“大哥,千臂毒叟给我们服的什么药物,好像有点不对。”
叶一萍笑道:“二弟放心,小兄亲目所睹他用此药,把四位由昏迷中救醒回来,也许良药苦口,此药在解毒之时,使人有些难过之感。”
那银白服色老人,似是对叶一萍有着无比的信任,微微一笑,闭目不再说话。
那身着浅蓝、淡紫、鹅黄服色的老人,相继睁眼瞧了叶一萍一眼,各自又闭目调息。
前天义似已感到不耐,大声说道:“叶一萍,你说话算是不算”
身着银白服色老人,忽然睁眼,怒道:“翁天义,你随口胡说八道,可是想讨苦头么!哼!叶一萍也是你叫的么,中原五义生平未对人说过一句诳言,岂肯失信于你!”
翁天义冷冷说道:“我和令兄相约有言,他把降魔十三掌传授于我,我把化毒神丹交付他,以解诸位身受之毒。如今我已依约交付他化毒神丹,但叶兄却借故推拖,不肯相授那降魔十三掌,这算不算欺骗在下呢”
身着银白服色老人,微微一怔,回头对叶一萍道:“大哥,此话可是当真么”
叶一萍长长一叹,道:“为了相救四位盟弟,我答应以降魔十三掌法,换他化毒神丹解药……”
那银白眼色老者“啊”了一声,道:“大哥既然答应了他,咱们自不能失信。”
叶一萍道:“小兄数十年来心中一直隐藏着一件隐秘之事,没有对你们说过……”
那淡紫服色老者接道:“过去之事,不说也罢!”
叶一萍微微一笑,道:“承蒙几位义弟谅解,小兄感激不尽。不过此事如不说出,小兄终是难安;倒不如一吐为快,纵然有背我立下重誓,也较闷在心中好些……”
他微微一顿后,接道:“三十年前那无名老人毛遂自荐地找上了咱们中原五义之门,自说自话,要把一种旷绝武林的绝技传授咱们,当时我心中虽然觉着此事太过突然,但因好奇之心过胜,就贸然答应下来。心想咱们中原五义之名,非同江湖间无名小卒可比,量他决不敢欺骗咱们,何况此等之事,立刻就要揭穿,哪知他竟提出个别相授之法。据他所言,因那降魔十三掌,乃天下武林中最为精革之学,一个人的精力,不可能把十三招掌式在短短的数年之中完全学习精熟,是故他才找到我们中原五义,分别传授,把降魔十三掌,分别传授我们五人,以便精神集中,求其精进。我一时被他好言说动,未和四位盟弟商量,就答应了他。小兄首先被召人室中,传了我一招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要我立下重誓,今生今世不得对人谈起他传授武功之事,因他那一招掌法过于奇奥。小兄被他奇招所惑,没有多考虑,就下重誓,播种了咱们兄弟翻目的因果。”
那分坐四壁的老者,一个个听得双目圆睁,齐齐地说了一声:“那无名老人传授我们武功之时,经过之情,和大哥所说一样,不过……”
不知何故三人同时住口不言。
叶一萍微微一叹,道:“不知那老人传给四位贤弟是什么武功,但传给小兄的却只有……”
忽闻那身着鹅黄衣服的老者大叫一声,吐出来一口鲜血。
叶一萍一皱眉头,说道:“翁兄,这解药没有错么”
翁天义摇摇头道:“兄弟这化毒神丹,乃解毒圣品……”
一语未完,忽闻连声大叫,那身着浅蓝、淡紫、银白服色老者,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翁天义瞧得脸色一变,霍然站起了身子。
身着银白服色老人双手捧胸,惨然一笑,道:“大哥,我们都被千臂毒里翁天义骗啦……”
叶一萍羞忿交加,大喝一声,急跃而起,和身直向翁天义猛扑过去。
就在叶一萍缩身猛扑前天义的同时,十二个劲装少年也一齐站起了身子,准备出手拦截千臂毒叟。
前天义竹杖疾举,一招“潮泛南海”,向前猛攻过去,逼退四个劲装少年,冲出一条路来,快如流矢一般,疾向大殿外面奔去。
上官琦见所有之人,一齐出手,正想站起身子,忽闻“噗噗”“嗵嗵”一阵连响,十二个身着劲装少年,几乎同时一齐摔倒在地上。
他乃聪明绝伦之人,心中忽然一动,不再提聚真气,仰身倒卧在人群之中。
分坐在四个壁角的老者,忽然一齐站了起来,个个两手捧腹,双目圆睁,向外狂奔。但不过走了四五步,先后摔倒地上,一个个口中血喷如泉。
叶一萍一扑未中,正待放腿疾追上去,但却为眼前触目惊心的变化所震吓,不觉一怔。
眼看四位义弟和十二个门下弟子,以及爱徒上官琦,全都摔倒在大殿之上,直似千百支利箭穿心而过。饶是他久走江湖,定力深厚,也不禁老泪纷披,六神无主,自言自语地叫道:“四位盟弟暂请安息,小兄要在毒发之前,拚尽余力追杀千臂毒叟翁天义,奠祭四位贤弟阴灵之前,然后横剑自绝,聊谢愧疚之罪。”说完,疾向大殿外面追去。
一阵惊心动魄的大闹过去,大殿上又恢复一片静寂。
夜风吹来,摇动了大殿上的烛光,烛影摇红,照着横卧地上的一十七具尸体。
上官琦暗暗地吐出了胸中一口闷气,忖道:“十二个劲装少年,和我同时身受毒针之伤,为什么我的毒性没有发作,他们却一齐毒发大概因他们动了怒火,妄自提聚真气,使毒性加快了发作。”
心中正自忖思之间,忽见数尺外一个身着银白色服色劲装的少年手脚微微伸动了一下,不禁心中一惊,暗道:“难道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没有死么”当下静卧不动,以观究竟。
大约过了有一顿饭工夫之久,忽见那手脚伸动的银白服色少年,挺身坐了起来,双手轻击三掌。
掌声甫落,三个服色不同的劲装少年,一齐坐了起来。
上官琦暗暗叹道:“果然四位师叔门下,都有卧底之人……”
只听那银白服色少年,低声吟道:“春来万里客。”
浅蓝服色的少年接口吟道:“乱定几年归。”
那鹅黄色的少年接吟道:“肠断江城雁。”
身著浅紫服色的少年也脱口吟道:“高高向北飞。”
那银白服色劲装少年,忽然站起身来,低声说道:“三位师兄可都是来自万柳塘中杏花堡么”
那三个身着淡紫、鹅黄、浅蓝坐起来的劲装少年,齐站起来答道:“不错,师兄可是姓陈么”
那银白服色少年目光炯炯,横扫了大殿横卧尸体一眼,笑道:“小兄陈一志,三位师弟可学到那‘降魔十三掌’么”
三人又恭恭敬敬地答道:“我等费尽心机,耗时三年,只偷偷学到三招……”
陈一志微微一笑,道:“降魔十三掌中第一招可是叫‘飞笔招魂’”
三人略一沉忖,答道:“不错。”
陈一志道:“第二招‘阴阳合一’”
三个劲装少年,思索了很久,才一齐点头答道:“也不错。”
陈一志微微一笑,道:“第三招可是叫‘天马行空’”
三人齐声说道:“师兄武功高强,所说三招,一招不错,兄弟等难及万一。”
陈一志道:“除了这三招之外,三位师弟可见过第四招么”
三人齐声答道:“我们暗窥了三年之久,并未见过师父练过第四招。但上述三招,却是常见。”
陈一志哈哈一笑,道:“为了三招掌法,我们四人耗费四年多的时间。如非师父月前派人暗中传书相告,说那‘降魔十三掌’可能只有三招留传于中原五义,连我一时间,也被中原五义所惑,还误认暗窥练武之事,被人发觉,无法窥得第四招掌法……”
那淡紫、浅蓝、鹅黄服色的劲装少年相互瞧了一眼,说道:“师父做事,一向玄机难测。我等四人虽然同受遣派,投在中原五义门下,学那‘降魔十三掌’的武功,历时四年,彼此互不相识,别说中原五义了,就是我们四人,也不知哪个是同来偷学武功之人,临别时师父传示的暗语,应用在四年之后这古刹之中。放眼当今江湖,谁有这等缜密的算讣……”
陈一志大笑道:“师父才智,岂止如此他老人家在遥遥千里之外,不但能把我们的行动了若指掌,而且能够知得‘降魔十三掌’只有三招,证清三位师弟刚才之言,咱们四人暗窥所得,三招尽皆相同。师父之言一定不错了,那‘降魔十三掌’,留在世间的只有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