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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爬行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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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问我?”

“或许出了什么误会,可是有人告诉我,剑桥大学的著名教授普莱斯伯利先生有事需要我们服务。”

“哦,原来如此。”我看到他那灰眼睛里射出了一道凶光。“你听说的,对不对?那么请您说说他是谁?”

“对不起,先生,这样不好,假如真是有误会,也不要紧,我向您道歉。”

“不用了,我对这个事很好奇,我想弄明白,你可以用便条文件或其他来证明您来的目的。”

“没有。”

“你不是要说你是我请来的吧?”

“这个问题不好说。”

“当然!”教授怒喝道,“但是不用你回答我也能得到证实。”

他按了一下电铃。铃响后,已和我们相识的伯内特先生走了过来。

“伯内特先生,你请进来。这是从伦敦来的两位客人,他们说是应约而来,你负责处理我的信件,有没有给叫福尔摩斯的人邮递过什么函件?”

“先生,我没有。”伯内特脸红了一下。

“这样就对了。”他很恼怒地瞪着我的朋友。他把手按在桌子上,将身子支住探了过来说,“先生,我觉得你的身份让人怀疑。”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抱歉,我只能说打扰您了。”

“先生,不能这样了结!”他大声地叫嚷着,脸上充满了憎恨,他说话时已来到门边将我们的路拦住,两只手比划着,在向我们示威,“别想轻易地走掉!”因为激动而使脸上的肌肉都在跳,他咧嘴叫嚷着。如果伯内特不出来解围,我们只能打出去了。

“教授先生,您想想您的身份吧!这样做会让别人都知道,注意您的形象吧,你不能这样做。”

于是那个老头,那个粗暴的教授没办法就让了路,我们从可怕的宅子里来到了外面,到了那三股马车道上,我的朋友好像觉得此事很有意思。

“这位知识渊博的朋友,脑子的确有问题,我们的突然来访,或许有些不合适,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亲自和他接触。噢,华生,或许他追来了,想看看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只听见身后有人跑过来,不过,来的人是伯内特,这让我放心了。他因为跑了一段路而喘着粗气,从马车道的拐角向我们走来。

“很抱歉,我向您道歉,福尔摩斯先生。”

“不用道歉,伯内特先生,我的这个职业不能避免这些。”

“他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如此野蛮,他变得更加凶险,现在你了解我和他女儿是如何担心了,不过他的脑子却比较清醒。”

“非常正常!显然,我的判断错误了,他的记忆没我想的那么坏,噢,还有我想在临走前,看一看普莱斯伯利小姐的房间窗子。”

在伯内特的带领下,我们穿过灌木就看见了楼的侧面。

“就是那里,从左边数第二个窗子。”

“噢,真够高的,唉,你瞧,窗子下面有藤,还有水管,这些都可以借助攀援。”

“我想,恐怕我都爬不上去。”伯内特说。

“没错,这对于正常人来说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噢,还有,我已弄到了与教授通信的人的地址,早晨教授好像给他寄了一封信,在他的吸墨纸上我发现了那个地址,你知道这是不道德的,这样做是很羞耻的,可是我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福尔摩斯看了纸条一眼就把它装进了兜里。

“多拉克是一个奇怪的姓氏,我想,她可能是南斯拉夫人,无论如何,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伯内特先生,我们在这儿留下也没有什么事儿了,下午我们就回伦敦。因为教授没有犯罪,所以又不能逮捕他,当然对他的行为我们又不能控制,又不可能证明他神经有问题,因此,暂时不能有所行动。”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别着急,伯内特先生。马上就要有进一步发展了,假如我推断正确的话,下星期二或许会有一些险情,那时我们会来的。你家在这段时间会很难过,假如能让普莱斯伯利小姐在伦敦住的时间长一些更好,如何?”

“这不成问题。”

“好吧,让她在伦敦住一段时间,等危险过去我们再告诉她。这样看来,不要太多限制她,给她宽松的环境,让她顺心就可以。”

“他过来了!”伯内特的声音很小,看起来很害怕。我们从树缝里看到了那个高个子的教授从屋子前厅走出来,他向四周来回看着,走路时身子向前倾,摇晃着两手,伯内特挥手向我示意告别,就悄悄溜进了树林。一会儿,我们看见了他和教授碰了面,两个人好像在很热烈地说着什么,走进了屋。

“我想,老教授可能看出了什么破绽!虽然我只和他有一面之缘,而且交谈不多,但我觉得他头脑很灵敏而不失逻辑。暴躁的性格显而易见,但是如果从他的角度来讲,发脾气也不是很过分,他一定能想到有侦探来对他探寻什么和他的家里人一定有联系,我想伯内特回去后,不会很平静了。”我们一边向旅馆走一边说着这些话。在回去的路上,福尔摩斯发了个电报,当晚有了回应,他让我看了电报。内容如下:

已走访商务路,见到多拉克。他是波希米亚人,略上年纪,为人和善,开一家大杂货商店。

麦希尔

“麦希尔是管理生活事情的勤杂工,在你走后来的。”福尔摩斯说。“我觉得应该对他秘密联系的人和他的国籍做个了解,看他与教授的布拉格之行有什么关系。”

“感谢老天,终于能把事情联系在一起了,我们所面临的还有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无头绪的事。比如,那只狼狗咬人和波希米亚人又有什么关系?这些又和教授在夜里爬行又有什么关联?还有最让人想知道的就是你注意的日期。”

福尔摩斯笑着搓着手,我们坐在这个开了多年的旅馆里,喝着一瓶很出名的葡萄酒。

“好吧,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日期。”他把手合在一起,似乎在讲课一样。“这位年轻人的宝贵日记本记载了 7 月 2 日发生了这样的事,自从那天好像每隔九天就有事发生,据我观察只有一次反常,因此 9 月 3 日、 8 月 26 日也都正常,我想这不会是巧合。”

我没有异议。

“因此,我们假设一下,教授每隔 9 天要用一种很烈性的药品,这种药作用较大但持续时间短,他的性格原本就很暴躁,加之药的刺激会表现更强烈些,看来他是在布拉格学会用这些药的,现在由一个波希米亚的经销商品的人供给他药,这些是有关系的,华生。”

“那么又如何解释夜里狗的狂吠,窗户上的脸和在楼道里的爬行呢?”

“不管怎样,咱们总算有了头绪,要想有进展就要等到下个周二,现在我们能做的是和伯内特保持经常联系,还有就是欣赏并游览一下这个美丽的城市。”

第二天早晨,伯内特偷偷向我们汇报情况,如福尔摩斯所讲,回去后,教授果然把他斥责了一顿,虽然他不了解情况,但他态度恶劣。不过早上,他又像原来一样,给满屋子的学生讲了一堂生动有吸引力的课。“首先不要说他的反常,他真的和原来比较有了更多的精力而且头脑更加灵敏。可是他不再是我们了解的人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依我判断一周之内你不用再怕他了,我每天都很忙,华生医生也要照顾很多病人,我们就约好下周二还是这个时间还在这里见面,假如我在下次离开你之前仍旧不能向你作个交待,那就是让我出乎预料了。请把详情写信告诉我,但应在周二之前。”

接下来的几日我一直没有与福尔摩斯见面。周一晚上,他写了一张条让我去火车站会面,我们在去剑桥的路上,他说教授家里一切安静没有异常,他言行基本上也较为正常,当晚我们又来到了切克旅馆,安排好一切,伯内特讲述了福尔摩斯所交待的事。

“今天他又收到了由伦敦寄来的信和一个小的邮包,上面都打着“十”字的符号,他让我不要拆。其他就没有了。”

“应该就这些,足够了。”福尔摩斯的说话语气有些不太好。“伯内特,我想今晚就会有结果了。要弄清一切,教授应在我们的视力范围内,我想你还是不要睡觉,要仔细观察。如果你听到了他经过你门口的动静,不要让他发现你,悄悄地跟着他,我和华生会藏在附近。还有,你说的小匣子的钥匙在哪里?”

“在他的表链上。”

“我想我们应将重点放在研究那个小匣子上,要是有突发情况,我们就弄开锁,宅子里还有其他强壮的男人吗?”

“有一个叫麦克菲的马车夫。”

“他在哪睡?”

“在马厩的楼上住。”

“或许用得上他,我们只能做这么多,只有顺其发展,再见了,我想我们不用到明天早晨就能见面。”

快到半夜时,我们埋伏在教授家宅子对面的树林里,月朗星稀,但气温有点低,好在我们都穿着大衣。这时有小风吹过,云彩将月亮挡住了,我们守候在这个无聊的黑夜中,唯一能激励我们的就是那期待的心情,另外福尔摩斯说今天晚上一定会有结果。

“假如他真是 9 天一个周期,那今天他一定发作。这些事都表明一个结果:这种反常状况是从布拉格回来后出现的,与他秘密通信的那个伦敦的波希米亚商人或许代表了布拉格的一个人,他收到了商人邮给他的包裹。他为什么要用这些药,作用是什么呢?我想只要是和布拉格有联系就不难了,他所遵循的用药周期就是九天,这一点让我最为关注,不过他的表现很奇特,你对他的指关节观察了吗?”

我说我并没有注意。

“关节很大还有老茧,我从没见过,华生,要看这人要先看手,然后再看衣服和袖口、裤腿和鞋,他那奇怪的关节和某些职业有很大的关系。”福尔摩斯一下用手按住了脑门。“唉,华生,我真是太笨了,让我简直不能相信,但是那一定是这样,因为所有的疑点都证明这一点,我竟然没把那些问题的关系看出来!还有狗呀!藤呀!我看我得去我的梦里了,快看,华生,他来了,我们终于可以亲眼看看了。”

前厅的门很慢地被打开了,在灯光下,我们看到了穿着睡衣的高个教授,他站在门口,虽然是直着站着,但身体向前倾斜着,两只手在身前,和我们上一次见到他一样。

就在他走在马车路上时,却突然发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变化,他把身子弯了下去,用手和脚爬了起来,并像动物一样跳跃着,似乎精力有些过剩,于是他沿着房子向前爬,到了头他就沿着屋角爬了过去,此时伯内特从房门溜了出来,在后面偷偷地跟着他。“华生,快点来!”我们就轻手轻脚地从树林中来到了另一个能看到他去的房子侧面的地方。那里能被月光照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教授,他在墙角下趴着,那里长的全是春藤,突然,我看到他身手熟练而有力地向墙上爬了起来,从这一根藤爬到那一根藤,抓得很紧,似乎真是精力旺盛在发泄,他的衣服开了,敞在两边,他就像一只贴在墙上的很大的蝙蝠,黑黑的,在月光下像个大的方块,不一会儿,他似乎不想再玩了,又像原来一样从藤上降了下来,向马厩爬去,仍然像刚才那样,狼狗似乎已感觉出什么了,开始大叫了,看见它的主人却叫得更厉害。铁链被它拉得特别紧,非常狂躁,因此全身发抖,教授就在那只狗不能及的地方趴着,他把一块石头向狗的脸扔过去,拿了一根棒子去捅狗,还用手在张着嘴狂吠的狗面前晃来晃去,用尽各种办法使那只狗更加疯狂地叫着。在我的经历中还从不曾看见这样奇怪的现象,一个有地位、有自尊的人却在地上爬,而且用各种方法将狗气得格外疯狂。

这时,可怕的事突然出现了,狗的脖子从皮圈中滑脱了出来,狗链子没有断,而是因为皮套太松了,狗脖子滑了出来,铁链刚落地,就看见了人和狗已经厮打在一起了,狗大声叫着,人也在怪声尖叫。教授被狗咬得差点死了,我们到了近前看见狼狗已用牙齿在他的咽喉处咬得很深,此时他已没了知觉。伯内特及时赶到了,他大声地叫喝使狗平静了下来,假如他不来,我们就难于处理眼前的情形了。马车夫被叫喊声惊醒了,他摇着头说:“唉,我早就看过他这样惹这只狗,早就知道会出事的。”将狗拴好,我们大家将教授抬到了卧室,伯内特和我处理了教授受伤的喉咙,虽然没有咬断动脉,却出了很多血,大约过了半小时,他才渡过危险期,我给他打了一针吗啡,他昏睡过去了。此时,我们才松了口气,大家互相看着开始研究情况。

“我们得找一位很有经验的外科医生来看他。”我说。

“这不可以!”伯内特大声说,“目前这些事还只有家里的人知道,咱们几个都没有问题,但假如传出去的话,那么对教授来讲从地位、名誉上都有影响,另外还要顾及他女儿的想法。”

“的确如此,”福尔摩斯说,“我想,我们要做到保密。现在我们有了充分的时间和精力,就该不让事态再发展了。请把表链上的钥匙拿来,麦克菲你来看着教授,情况有变化赶紧告诉我们,我们去看看那吸引人的匣子里面究竟有什么?”

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不过足以说明问题,里面有一个小空瓶,有一瓶还满着,一个注射器,还有几封一看就是外国人写的信件,发信地址都是商务路,却没有写“多拉克”的名字。里面装的是刚刚收到的药品清单和货款的收据,但是还另外有一封信在里面,看上去写字的人很有文化,贴的是奥地利的邮票,还有一个邮戳是布拉格的。“这样就好了,有证据了!”福尔摩斯一边拿信纸一边叫到。

内容如下:

尊敬的普莱斯伯利先生:

从您来我这里以后,我就一再考虑您的事情,尽管这种特殊情况需要改变,不过,我还是应该小心行事,因为过去的治疗结果表现出了此药的危险性。

类人猿的血清也许有很好的效果。不过正像我说的适用此药的是黑面猿,黑面猿擅长爬行和攀援,而类人猿却是直立行走和人类相仿。

我劝您还是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在此法没有成功时就向外公布。英国还有我的一个客户,这些全部都是多拉克负责,他是我的经纪人。

请每周将疗效按时告之。此致

崇高的敬礼

h ·洛文斯坦

原来是洛文斯坦!我想起有报纸曾有报导:有一位没有公开姓名的科学家正在用很怪异的方法实验返老还童的药和长生不老药,这一定就是布拉格的洛文斯坦。他有一种医学界禁止使用的血清,不过他从不公开。我向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个情况。伯内特就拿了一本书柜上的动物学手册,读了出来:“黑面猿,喜马拉雅山麓大型黑面猿猴,它是最大型爬行类的类人猿。”“这里还有详情。多亏你的帮忙,我们才找到了根源,福尔摩斯先生。”

“不过真正的原因,是教授那很不合适的爱情,这让脾气急躁的教授想到只有恢复了年轻人所特有的样子才行,假如这个人要违背自然规律,那他就会遭到惩罚,即便是最高等的人。假如离开了人类社会,那么就和动物一样了!”他看见手中的这瓶透明的液体,坐着想了一会儿,说:“我会写信告诉那个人,我觉得这种毒药让人使用是构成犯罪的,那么我认为这件事就结束了!但还是会有这样的事再发生,因为还会有人能想出更高超的方法,同样它是危险的,这无疑构成了对人类的威胁。华生,你想想,追求物质享乐,看重官运的人利用它延长了毫无用处的生命,而那些崇高的精神信仰者却不愿违背自然规律,这样一来,不适者反而生存下来,整个世界不就成了一潭脏水了吗?”

突然福尔摩斯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不再幻想。“伯内特先生,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狗比人更早地发现了教授的变化。因为教授身上散发的味道狗的鼻子能嗅得出来,它咬的不是教授而是猿猴,就好像是猿猴在逗狗一样,而不是人在逗狗,那么他到女儿的窗口是他的本能发作时即攀援时无意做的事,噢,华生,早上有一趟去伦敦的火车,不过还是让我们去旅馆喝了葡萄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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