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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地图 · 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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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旅馆的女佣福本吉的陈述:

……那个人脸上有烫伤的疤痕,耳后头发有点秃,这个人却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总觉得应该就是这个人……

仅凭以上这些暧昧的证言,就断定以武藤作之助的名字投宿于加贺屋旅馆的人就是被告楠田匡介,本辩护人认为这是很危险的。天下之大,脸上有烫伤疤痕的人不只是被告匡介。仅仅通过一夜的调查就宣布那个武藤作之助的身份不明,甚至就此断定那就是被告匡介,本辩护人认为这实在是有欠妥当。本辩护人最遗憾的是,除了三铃的铃代的证言,被告没有任何其他不在场证明,虽然我认为铃代的证言是真实的,但是由于她和被告的关系,被采信的可能性不大。然而另一方面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仅凭旅馆女佣们暧昧的证言就断定被告匡介是凶手这种不可靠的情况下,非要追究不在场证明也不太现实。

被告匡介的供认书中最像事实的就是发现缢死尸体的部分。特别是这一句:

……朵白色的棉花一般,边缘露出一圈红色的花……

通篇看来的话,可以认为那份供认书说的是事实真相,可是写成这份调查取证书的警察们,只是因为记载了这一句话,就使该取证书完全失去了效力。之所以这么说,理由就在于,正如被告在当庭审判的时候所陈述的,连续三天彻夜审问,被告已经身心俱疲,意识朦胧之中,黎明时返回拘留所终于迷迷糊糊进入了睡梦里。第二天在受到诱导、强制等用尽各种手段的审问后,被告又做了同样的梦。于是身为小说家的被告匡介就把梦到的情景供认了出来。本辩护人的意思是被告的供认只是在讲述梦境,并不具有效力。要说“白色的棉花一般,边缘露出一圈红色的花”,肯定就是“睡眠花”,然而“睡眠花”只会在初夏到盛夏之间开放,而绝不会在秋天开放,至少九月中旬以后是不可能看到这种花的。而且,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试着寻找那个时候开放的花,但是发现没有其他的花符合被告的描述。从这一点看来,本取证书只不过是记载了被告的梦境的一篇创作而已,因而也就不具有任何可作为证据的价值。在这里我想强调的是,被告的陈述供认中缢死者所携带物品、衣着等方面与事实一致的原因何在。关于这件事,本辩护人认为事关重大,根据上述一事,只有弄明白了这份取证书是如何写成的,以上这些问题点也自然就能吻合了。

既然这样,我们来看看物证,只能说实在是不充分。本案唯一的物证就是那幅图,至于是不是被告匡介所画,也只有一纸鉴定书,而且该鉴定实属杜撰,关于线条及其性质特点的鉴定完全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只能说是常识性的一纸意见书而已。本辩护人对此深表遗憾,于当庭公审的时候提出了再次鉴定的申请,遗憾的是没有被采纳。本辩护人认为这份鉴定只是一份没有任何价值的意见书的原因在于,关于该鉴定的结论,鉴定人本应表述为“认定……”然而却将此改成了“……相似”,不用说“相似”就是“像”,如果只是“像”的话,那么不必麻烦鉴定专家,任何一个外行人也都可以看出来。因此本辩护人认为,这句话没有参考价值,至少在本案这种重大案件的审判中不足以作为证据参考。

其次就是散落在尸体旁边的c牌金口烟蒂,关于这一点也没有过多值得讨论的必要。本案中被告匡介抽c牌香烟,缢死者的袖兜里也有c,住在加贺屋旅馆的自称武藤作之助的男人也在烟灰缸里留下了c的烟蒂。至于所谓的行凶时所用的腰带,根据分析的结果,没有发现任何用于行凶的痕迹,甚至得出腰带是新的、都还没有浸水洗过,反而变成了对被告有利的证据。

最后,本辩护人对被害人澄子进行一些论述。

对于澄子的身份和品行只是进行了大致的调查,似乎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但是根据本辩护人的调查,发现澄子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

首先,澄子几乎每天晚上都泡在无国籍人聚居处,围在她身边的男人有小说集、演员、画家、音乐家、实业家、投机商、外国人等等,这些男人们经常以澄子为中心争风吃醋,而且有一种似乎很有根据的传言说澄子从家里继承的五万元钱,其实是这其中一个男人提供的。过着这种生活的女人,其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不难想象。甚至在和匡介同居后仍未停止出入无国籍人聚居处,尤其是知道匡介和铃代的交往,以及太郎死后,她更加自暴自弃地沉浸在那里。在本案发生两三个月之前,传说中提供澄子五万元钱的那个男人生意失败,以及他和澄子之间的关系,导致了围在澄子身边的那些人的不满,澄子的人气迅速下降。综合考虑这些传言——也许是事实,或许能找到本案中澄子惨遭横死的原因。而且,本辩护人认为,也许澄子的命运必然如此。

综上所述,从被告匡介的性格、动机以及犯罪的过程等各方面来看,都找不到将被告匡介视为凶手的理由,而且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因此,我相信本案应由于证据不足判处被告无罪。

这次辩论几天后,楠田匡介被宣告无罪。

后来,人们经常看到匡介和铃代一起出现在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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