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2)
中野的口气中明显带有一种不信任。这使恭介的心情焦躁不安起来。
“您特意去了事故现场了吧?”
“您是怎么知道的?”
“来这儿途中,公路上有个弯子。您在那里下了车,站在那个拐弯的地方观察地形,还对我说‘在这儿拍摄暴走族不是很好吗?’这是因为在拐弯这一点上,它与东名高速公路的事故现场是一致的。您站在那儿的拐弯处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时候,我的直觉就告诉我,啊,中野先生去过东名高速公路的事故现场了。”
“您的直觉真够敏锐的。”
“这是因为十来天之前我也去过东名高速公路的出事地点了。我看到那儿的路边上放着一束玫瑰花,花朵已经枯萎了。”
“遇难现场放有花束不是常有的事吗?”
“但是,我从那儿沿山崖的斜坡向沼津方向返回时,发现那里也有一束花。这束花是桃花和菜花,已经枯萎得很严重了,枝条上还系着纸叠的人偶呢。于是我就这样推测,这束桃花原先是放在路边的,后来有人在那儿换了一束玫瑰花,而把枯萎了的桃花移到了这儿。还有,这束桃花上系着纸折的人偶,由此可知这是遇难者的亲友供奉的……而那次事故的遇难者之中,要说女性,只有两名。报道上说,一位是三十五岁的已婚女子,另一位是二十三岁的未婚女子,就是山内明子。所以我推测,旧的桃花束和新的玫瑰花束说明山内明子的亲属到现场来过两次。由于桃花上系着纸折的人偶,所以献花人可能是位女性。而您将山内美代子作为要投保的对象介绍给了我,我察觉到她就是那位献花人。”
恭介一口气说到了这儿。
身穿黑色裁判服的中野一动不动地听着,那样子似乎对恭介的推理十分叹服。
“中野先生和山内美代子一起去过那个现场,是吧?而第二次是您一个人去的。”
“何以见得?”
“因为玫瑰花的花束不像是自己做的。我想,如果是在前一束桃花上系纸折人偶的人献的话,那么在后一束玫瑰花束上也该会带有女性的感觉。”
“您的推理令我由衷地感到佩服。的确如此。第二次去现场时只有我一个人,我是带着花店包扎好的玫瑰花束去的。调换原先在路边上的桃花束并将它放到斜坡上的都是我,放在了一丛茂盛的野杜鹃下面。”
“您为什么要放到那地方去呢?”
“放蔷薇花的地方是发生交通事故的现场。这是领我们前去的沼津警察署的交通组组长告诉我的,不会有错。但是,那儿只是发生交通事故的地方,不是造成事故原因的地方……”
中野突然把话截住。他看见下面有人照着手电正朝这儿走来。
下面出现的那束小小的光亮,正贴着地面缓缓地行进着。原来是夜间出来巡逻的保安。手电筒只是来回地向路的左右两侧照射,并没有朝上照射,只是扫了一下稳稳固定在地面上那粗壮的钢腿。
保安来到岸边,站定了身躯一边观赏着东京湾的夜景,一边在那儿小便。小便结束后,抖了抖肩膀,随后又将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地面上朝小路方向走去。前面就是公路了,恭介那辆关了灯的汽车应该就在那附近。
等那束小光亮和保安的身影消失后,下面再次恢复成空无一人、漆黑一片的世界。
“造成撞车事故原因的地点应该是……”中野确认下面没有动静后,又继续说道“应该从发生事故的地点向车辆的行进方向,也就是向沼津方向前进大约一百米处。最先翻倒的铝板厢式车以及后续车辆的时速均为一百二十公里,据此推算,必然得出这样的结论。而那里就是我后来献上桃花束的地方。”
“那么,造成撞车事故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恭介偷偷看了一下身旁帽檐下那张黑黑的侧脸问道。
“跑在最前面的卡车司机看到了什么而大吃一惊,突然踩了紧急刹车,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这就是造成翻车的原因,这一点在警察作现场勘察时就已经明白了。不明白的是卡车司机到底突然看见了什么。”
“……”
“虽说卡车司机看到了什么,但毕竟是在夜间行车,那一带又没有路灯。所以要说看到什么,无非是出现在自己车前灯灯光中的东西。然而,在深夜十一点的东名公路上,是不会有行人横穿马路的。我想应该是卡车在拐弯时,突然看到前方的光。因为黑暗中最醒目的,就只有强烈的亮光了。”
“强烈的亮光?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一点还不清楚。”中野歪着脖子说道,“可是,能使司机本能地踩下紧急刹车的,我认为那光可能是一种危险信号,也就是红光,并且不是来自公路的侧面,而在卡车行驶的正前方。”
“在公路的正前方?”恭介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是的,就是卡车行驶的正前方。如果是在公路的侧面看见红光,卡车是不会紧急刹车的。”
“那红光是有人设置在那儿的吗?”
“如果是那样,则在现场勘察时就应该发现设置的痕迹了,但却没有。那是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所以警察的现场勘察一定是一丝不苟的。”
“那么,是有人手持发光装置站在公路中央吗?”
“这个嘛……如果有天桥,倒可以猜测有人从天桥上用绳子将发着红光的东西垂到离路面很近的地方。但事实上没有天桥,所以那种推测也就不成立了。”
“还是说有人手里拿着发红光的玩意儿站在高速公路的路中央?可是,哪有人能呆呆地站在以一百公里以上的时速飞驰而来的汽车的正前方呢?还有比这种举动更危险的事吗?如果前面的卡车能在红光前停下倒也罢了,否则的话还不被压成肉饼吗?难道有人肯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引发车祸吗?”
恭介说着,连连摇头,表示那种事情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也不认为是那样。我想干那事儿的人一定采取了更安全的方法。一种安全又有效的方法。”
“那是什么方法呢?”
这次轮到中野摇头了,这是出于绝望的摇头。
“不知道,怎么也弄不懂啊。简直难以想象。”
这时,远处的公路上有灯光朝这边移动。中野收住了话头,凝视着那处灯光。
“会不会是暴走族呢?”中野屏息说道。此时是九点三十分。
恭介也将视线移向那处灯光,可中野刚才所说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扩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