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7(1/2)
这以后,连续四五天都在平安无事中度过。白瓷盆中的水仙逐渐枯萎了。插在瓶中的绿萼梅正在含苞待放。我感到整天欣赏这些,未免无聊,于是去访问了两三次三毛姑娘,都未能见着。第一次我以为她不在家,第二次去的时候,才知道她病倒了。在纸拉门里,那个教二弦琴的女师傅正和女仆说话,我躲在茅厕前洗手盆旁的叶兰背后悄悄一听,她们讲的原来是如下的一番话:
“三毛吃饭了吗?”女主人问。“从今天早晨起就什么也没吃呢,为了让她暖和些,已经让她睡到暖床上去啦。”女仆回答道。这哪里像是猫儿呀,简直和人的待遇一样。
我一方面和自己的处境相比,感到羡慕,同时想到我所爱的三毛姑娘,居然受到这样厚遇,自然也从内心里感到高兴。
女主人说道:“真不好办,她不吃食,身体就会更没力气了。”女仆接言道:“谁说不是呢,就拿俺这样的人来说,您一天不给俺饭吃,第二天就干不了活儿哩。”
女仆回答的口吻,似乎在承认:比起她来,猫是个更为上等的动物。老实说,在这个家里,说不定猫要比女佣人重要哩。
女主人说:“你把她带到大夫那里去了吗?”
女仆回答说:“带去了。那个大夫真可笑极啦。您猜怎么着?我抱着三毛到他诊室里去,他却朝我说:‘你感冒了吗?’说着就要给我诊脉。我说:‘错啦,病人不是我,是她。’说着我把三毛放到膝上让她坐好,那大夫咧开嘴嘻嘻地直笑。说什么:‘猫儿的病,我治不了,不用管她,马上就会好的。’您看多么不像话呀?我生气地说:‘那么,您不给看也没关系,这可是我们家最宝贵的猫哪。’我把三毛放回怀里,就赶紧回来了。”
女主人不满地说:“真太那个咧。”她说的这种调调儿,在我家确实是很难听到的。如果她不是天璋院的什么人,是决不会使用这样极雅的语言的。我真佩服。
女主人又说:“好像喉咙嘶嘶的响呢。”女仆赶忙说:“您说得对,肯定是得了感冒,她喉咙里疼哩。只要一伤风,谁都会咳嗽的。”
因为她是天璋院的什么人的女仆,所以说起话来也很谦恭。
女主人说:“听说最近有种叫做肺结核的病呢。”
“可不是,太太!这一阵子,竟出现什么肺结核啦、鼠疫等新鲜儿的病,叫人一点也不敢粗心大意啊。”女主人说:“这种旧幕〔24〕时期没有过的,都不是好东西,你也要当心呀!”
〔24〕 指明治维新以前的江户幕府时代。
“可不是嘛,太太!”女佣人对主人的温情十分感动。
女主人说:“咱们的猫怎么会伤风?她并没有到处乱跑呀。”女仆说:“不,太太,最近她交了个坏朋友哟。”女佣人好像讲出国家机密大事似的,非常得意。
女主人奇怪地问道:“坏朋友?”
女仆说:“是呀,就是住在前胡同教师家里的那只肮里肮脏的公猫呀。”
女主人说:“你说的教师,就是那个每天早晨发出怪里怪气声音的那个人吗?”
女仆说:“是啊。就是每次洗脸,总要发出像鹅脖子被掐似的声音的那个人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