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韩国烧酒,乳房自查 · 二(2/2)
我看了柳青一眼,说:“那,我睡客厅沙发去。”但是,步子没挪。
柳青又看了我一眼,这一眼里有凶光,从床上爬起,冲到客厅,我听到“噗”一声闷响,我想,她倒到某个随形沙发上了。我胃中的烧酒反上来,我闻见它和烤牛肉搅拌在一起的味道,我控制喉咙,压制住吐意,但是脑子一阵晕眩,人倒在床上。那个唱“what a wonderful world”的老黑人忽然收了声音,像一阵烟一样消失,整个房间安静下来,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杀下来,很大的动静。夜有些凉,酒醒了些,我想起柳青没穿什么衣服,挣扎着起来,来到客厅。
柳青在一个沙发上平躺,一腿完全伸直,一腿蜷起,仿佛一条从胯下开始升起的钟形曲线,曲线是膝盖骨。柳青身上除了浴巾,还盖了一件我穿在外边的夹克衫,月光下一条雪白的胳膊完全曝露在外,手上抽着我剩下的最后一支金桥香烟。面无表情,头发散下来,半干半湿,在月光下黑得要死。
“冷吗?”我问,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柳青没回答,面无表情。
我左臂插柳青腋下,我右臂插柳青腘窝,我发现烧酒长腰腿劲儿,我把柳青一口气从客厅抱到卧室,撂倒在床上。
我把搭在柳青身上的我的外套扔在一边,砸倒很多书和影碟,我把裹在柳青身上的浴巾扔在一边,盖住很多书和影碟,我把双手插进柳青的头发,我发现她的脸卸了妆之后还是很精致,仿佛苏木精伊红染色利落的组织切片在高倍显微镜下还是边界清晰。
柳青躺在床上,躺在月光下,没有精致的发髻和化妆,她的身体比月光更明亮。柳青的双腿叉开,我感到风从两腿之间吹来,非常繁复的味道,仿佛北京初夏的味道,我仿佛看着北京敞开的大马路,一个声音低平地说,来吧,指不定谁做谁呢。
我倒在柳青的两腿之间,柳青的手抓住我的手腕,牵引我的手到她的胸·部。柳青说:“年青也不能光靠力气,摸我的胸。”
“对了,差点忘了,你上次教我如何喝红酒,一直在想如何回报你。现在这个机会正好,我教姐如何自查乳··房,早期发现乳腺癌。分为视诊和触诊两部分。视诊非常简单,你化妆的时候,留十秒钟对着镜子看看,你两边乳··房是否一样大。因为一般人两边乳··房大小差不多,而乳腺癌一般最初都是单侧发病,所以两边乳··房如果不一样大,常常说明大了的一边可能有问题。触诊要稍稍复杂些,最需要注意的是避免流氓倾向,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儿。右手检查左乳··房,手指要并拢,从乳··房上方顺时针逐渐移动检查,按外上、外下、内下、内上、腋下顺序,系统检查有无肿块。然后同理左手检查右乳··房。检查完乳··房后,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挤压乳头,观察是否有带血的分泌物。检查中,千万不要像耍流氓一样,手一大把抓捏乳··房,这样你会总觉得里面有肿块。这个要点很简单,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习惯很难改,比如小白,比如辛夷。”
“别想乳腺癌,别叫姐,想我,我的皮肤光滑吗?我的头发顺吗?我的胸好吗?”柳青的手牵引着我的手探索她的身体,走走停停,看花,看草,看树木,提醒我哪些角落让她颤抖,暗示我如何理解那些角落。我像是走在一条黑暗的散发着麝香味道的小路,路边的树木和房屋逐渐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我奇怪,既然柳青如此熟悉这些角落,还需要男的做什么?我好奇,柳青也同样教过别人吧,他们学得有我快吗?我想起b大植物学教授拉着我们在校园里看各个角落里的植物,什么是明开夜合,什么是合欢,什么是紫花地丁,什么是七叶一枝花。小红在靠近勺园的一个高台阶上摔倒,我和辛夷哈哈大笑,然后对着小红鄙夷的眼睛说,‘幸灾乐祸是人的天性,如果你摔断了腿,我们会带着猪蹄去宿舍看你,悲天悯人也是人的天性。’我想起中医针灸课上讲,多数穴位的发明,就是这样摸来摸去,找到某个突起或者凹陷按下去,“啊,是”,就探明了一个穴位,起个鬼知道为什么的名字或者就简单统一称为“阿是穴”。
柳青的身体逐渐柔软,细密的皮肤上渗出细密的汗水,鼻孔不自主开阖,发出和两腿交汇处同样繁复的味道,仿佛早上阳光照耀一个小时之后的青山,雾霭渐渐散去,草木开始舒展。柳青说:“求求你。”
“别急,等我求你第三次。”
我右手换左手,二次游园,用了和第一次类似的时间。柳青的嗓子眼深处说:“求求你了。”我双唇换双手,第三次游园,用了比前两次加起来都长的时间,我用闲下来的双手死掐我的肉,我怕我打哈欠。我看到柳青的整个身体愈发红亮起来,照得房间像是点了一盏灯笼,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微微变形,更加鬼魅。她最后的声音似乎是从两腿之间的洞穴里发出来的:“我求求你了。”
柳青到了的时候,红热的光忽然熄灭了,汗水和泪水仿佛乌云裹住日头之后的雨,一起无声息地落下来。柳青很高亢地叫了一声,我习惯性地塞右前臂进她的嘴,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没叫,她更高亢地叫了一声。
停了许久,柳青在我耳边说:“我去看夏加尔的画展,看到男女手拉手,有时候,男的走在田野间,女的飞在半空,手还拉着手。我现在才体会到,夏加尔是什么意思。在飞起来的瞬间和落地的一霎那,我想死去,毫无怨言。”
我说:“现在死和过五十年再死,有什么本质区别吗?我理解你的感觉。”同时,我想起中学体育老师在体操课开始的时候,大肉手按着女生的小细腰,告诫我们,准备运动是非常重要的。我现在才体会到,体育老师是什么意思。
半夜的时候,残留的烧酒从里往外打击我的脑袋,月光晃眼,我看见躺在旁边的柳青,头发散乱,看不清面目。我想,小红和小白第一次犯坏的时候,有没有留下影像啊?有没有刻录成光盘?那些光盘从秀水市场附近那些抱着孩子的妇女黄碟贩们手里,能不能买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