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2)
夜晚时分,巴黎下起绵绵细雨,鹅卵石路面亮闪闪的。店主们准备关门了,他们把排水沟里的雨水引走,好把卷起的毯子放进去。
医学院车上的小雨刮器是靠歧管真空[1]助动的,因此在开往桑德监狱的并不远的一段路上,汉尼拔不得不经常松开油门,让雨刷把挡风玻璃刮干净。
[1] 歧管真空:指进气歧管内的真空,即汽缸在进气过程中所产生的真空。
他把车倒着开进监狱大门,开到院子里。岗亭里的警卫并没有出来指挥,汉尼拔只得把头伸出车窗看路,微凉的雨水落在他的后脖子上。
在桑德监狱的主过道里,巴黎先生的助手示意汉尼拔到行刑室去。他围着油布围裙,因为要给人砍头,所以把新买的礼帽也用一块油布盖上了,还在断头机前自己站的地方竖起了一块防溅挡板,以便更好地保护鞋子和裤脚。
断头机旁边放着一只长形柳条篮,内壁包着锌皮。这样,砍完头之后,就可以把尸体直接翻进去。
“这里没有麻袋,是监狱长的命令。”他说。“你得用这种篮子,用完再拿回来。你要把它装上车拉走吗?”
“是的。”
“那你不先量一下看看带走尸体的哪部分吗?”
“不用。”
“那你就是要都带走了。我们会把他的脑袋夹在他胳膊下面。其他人现在在隔壁。”
这是一间用白石灰粉刷的房间,高处装着带铁栏的窗户。路易·费哈被捆绑着躺在一张轮床上,头顶上的电灯发出刺眼的光。
费哈的身下是一块可倾斜的木板,也就是断头机上的活动桁架。他的胳膊上画着一个iv。
波皮尔督察站在轮床边上。低头和路易·费哈轻声说着什么。他伸出手来遮在费哈的眼睛上,给他挡住电灯发出的亮光。监狱的医生往那个iv上面插了一支皮下注射器,之后注射了少量澄清的液体。
汉尼拔进去的时候,波皮尔没有抬头。
“记起来,路易,”波皮尔说,“我要你记起来。”
路易斯转动着眼珠,一下子就看到了汉尼拔。
见汉尼拔来了,波皮尔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过去,然后弯下腰,靠近路易·费哈流着汗的脸。“告诉我。”
“我把森德琳的尸体装在两只袋子里,然后用犁耙压在上面,之后我就想起别人为了嘲笑我编的那些顺口溜——”
“不是问你森德琳,路易。回忆起来。克劳斯·巴比把孩子们用船运到了东边,是谁告诉他孩子们藏在那儿的?我要你回忆这个。”
“我请求过森德琳,我说‘你摸一下’——但是她嘲笑我,之后那些顺口溜就开始往我脑子里涌——”
“不!不是问你森德琳。”波皮尔说。“是谁告诉纳粹分子孩子们藏在那里的?”
“我没法忍受回忆这件事。”
“你只需要再忍受一次就够了。这个能帮你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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