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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使命 23 最后的守卫 · 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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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我目光相对,微微点头。“一旦你们通过暗礁,不要走来时的航线,向东南航行。往东北方去,在米勒河入海的地方登陆。然后一直往东走进入内地,朝脊柱山脉的方向走。在海边你们无法看到这条山脉,但是你会感觉到米勒河,对吗?它是那片区域内最大的河流,是那片海岸线上唯一入海的一条河。”我点点头。“在那个地区,有我们的人。”他接着说道。“我们会去找你。如果我们能逃离自由岛,如果抵抗组织还存在,那么我们就会需要你。”

我把他的手从我肩膀上移走,紧紧握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我们再次穿好斗篷,但是穿过要塞时根本没受到阻碍。要塞上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弓箭手守在箭眼处,当我们从旁跑过时,甚至都没人转身看上一眼。我们下到庭院那一层,通道里挤满了伤者和照顾他们的人,但是没人对两个身穿蓝色斗篷穿过人群的家伙多看一眼。我们走到院子里,看到议会的火箭在夜色中画出烈焰的纹路,我们只能紧贴着墙前行。主战场几乎已到达庭院大门处,只有要塞外墙还在死守,火箭已经造成了不少伤害,墙内几处地方已经起火。我们走出院子的时机刚刚好,一队增援部队正从侧门冲了出来。终于在外围最后一个关卡处,有一名守门的警卫冲我们喊了一声:“去北面的隧道?”他高举着燃烧的火把,身体略微倾向我们问道。我们一直低着头。

“是的,”吉普回答,“去增援西蒙的部队。”

守卫嘀咕着说:“就你们两个?那可远远不够,听说那里快守不住了。”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唾液都被烟熏黑了。他抬起门闩,挥手让我们通过。

在要塞外面,我们能听到战斗的声音来自右边,集中在北面隧道的入口处。我们向上走,避开要塞的外围,专拣狭窄的街道前进。有时我们走进死胡同,前路被火焰包围,只能掉头往回走。还有一次,我们走进一道门廊,幸好门没上锁,我们蹲着喘息片刻,旁边就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两名守卫不断撤退,三名议会士兵紧紧追赶。我们蜷缩在门里,听到刀剑相交的响声,伴随着人们不自觉的咒骂声。街道太窄了,刀剑挥舞时两旁的木屋都被殃及,发出金属砍在木头上的声音。这场混战很快就过去了,人们互相追赶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从山下传来。我们推开咯吱作响的门,在月光照耀下,看到木头上有新被砍过的痕迹,深达数寸,在白漆门框上多了一个血手印。

我们到达火山边缘时已差不多半夜,被火山口局限的夜空一下开阔起来,大海与天空连为一体,无边无际。一轮满月挂在东方,不过被城市中升起的浓烟遮得黯然失色。战场上不时还有叫喊声传来,我不禁想道,派珀的声音是否混杂其中。在我们下方,自由岛的西部边缘,码头里挤满了议会舰队光滑黑暗的登陆艇。码头太小,被登陆艇塞得密密麻麻,看起来完全可以从一艘船直接走到另一艘船上。东面一两英里的暗礁海域之外,我们能看到舰队停泊在那里,巨大的帆都已收拢起来。

要不是有满月光辉的照射,我们根本无法从火山外缘爬到岛的下面去。确实有几条之字形的小道通往海边,但岛民主要依靠隧道出入,而不是这些狭窄迂回的小径。这些路被刻意保持得很小,以免人们从海面上发现。我们也没敢走这些小路,害怕会遇到双方的士兵,只能顺着陡峭而参差不齐的岩石往下走。某些地方的石头非常锋利,抓着它来保持平衡就像抓着刀锋一样;其他石头上堆着厚厚的鸟粪,要想抓紧绝无可能。我集中所有精力,也无法完全避免光滑的岩石中敞开的裂缝。我们大多时间都是在攀爬而不是走路,身体紧紧贴在石头上,脸都被擦破了,帆布背包的带子不断被岩面的凸起处挂住。即使在我们能够行走时,道路仍非常陡峭,途中我摔倒两次,幸好及时抓住什么东西,才没掉到下面坚硬的岩石上去。这实在有些好笑,逃离了战场,却因为再平常不过的摔跤而送命。但是前路看起来如此真实,让人丝毫没有发笑的兴致,我们只能在自由岛的外缘艰难爬行。

等到我们接近海边时,一阵微风吹过,黎明开始在东方降临,夜色逐渐淡去。我毫不费力就在码头东边半英里的地方找到了山洞,但要进去还真不容易。严格说来,它们并不是山洞,而是礁石中一连串浅浅的裂口,从上面很容易看到,但从海上看却十分隐蔽,破裂的岩层从下方突出来挡住了它们。它们只比海平面高二十码,在海浪经年累月的冲刷下,岩石变得更加危险难测。黎明马上就要来临,我们匆匆忙忙跑过去时,感觉都要被别人发现了。天色越来越亮,我们也越来越不在乎脚下,奋勇疾冲,感觉就像在与光线赛跑。从这里我们看不到挤满议会船只的码头,但是在远处暗礁边上,议会的大船隐约可见。知道神甫就在附近,更增添了被发现的感觉。

那些被认为无法航行到大陆的小船被仓促地藏匿在山洞里,有些堆在其他船上面,还有的被侧放着塞进狭窄的石缝里,包括几艘又小又不稳固的艇子,但主要是孩子们玩的筏子和摆渡船,或用来在暗礁里钓鱼的独木舟。我们选了一艘最小的帆船,这是艘船身狭窄的小划艇,灰白的漆已经脱落,有一张泥色的帆。

自由岛的天然防御之一在于,从隐蔽的码头之外其他地方登陆都非常困难,我们很快就发现,在其他地方下水也不是简单的事。我们不可能扛着小船从近乎垂直的礁石上直下二十码。我们试着在船头绑上绳子来将它放下水去,但是它太重了,剐蹭着下降几码之后,它在光溜溜的礁石上飞快地滑了下去,绳子都蹭伤了我们的手。还好吉普死死抓住绳子另一头,让小船在正确的地方落到海面上,没有被海浪下面隐藏的礁石刺个窟窿。我们把绳子系在吉普腰上,贴着像玻璃一样滑的礁石往下落。下降几码后,礁石上开始布满海贝,锋利的贝壳划破了我们的手指,但是至少给了我们支撑。绳子太短不够松弛,每次小船被海浪推动,吉普就会被往外和往下拖,撞到石头上。幸好他控制着身体没有偏离,下降到足够近的高度后,一跃而下跳进小船里。然而我在还剩最后几尺的时候滑倒了,最终掉进起伏的海水里。

因我溅起的浪花还没有平息,身后的背包里湿透的毛毯和水瓶就开始坠着我往下沉,我双脚乱踢想重新回到水面,却踢到尖利的礁石上。海藻缠在我流血的腿上,我能想到的只剩下神甫的审讯画面,她思想的触须将我的想法全部包裹住,然后把我狠命往下拖去。这段回忆和海水一同将我吞没,使我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

吉普的手摸到了我,抓住我背包的一个肩带把我拽上去,直到我平静下来,脱掉背包然后递给他。小船太小了,当我扒住船侧往上翻的时候,他不得不靠在另一侧来保持船身平衡,不至于被我弄翻。

吉普把船桨放到桨架里,然后将帆布背包塞到座位下面。盐水令我的伤口流出的血变成粉红色。我花了一分钟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抬起头望着自由岛。这个角度看去,它显得巨大而又空虚。但是火山口仍有浓烟升起,里面到处都是鲜血和火焰。

吉普伸出手来扶住我,我往后退了一步,跟他一起坐在中间的座位上。

我们的小船驶入大海,向议会舰队聚集的反方向飞速驶去,很快进入水流湍急的暗礁海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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