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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搏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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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快不行了,凯特尼斯,你能射死他吗?”皮塔问。

如果他靠近宙斯之角外口,我也许能把他射死,事已至此,射死他是对他的怜悯。

“我的最后一支箭在你的止血带上。”我说。

“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吧。”皮塔说。他拉开拉链,让我拿出来。

我把箭抽出来,用僵硬的手指尽量把止血带再系紧。我搓搓手,让血液流动起来。我爬到边沿,垂下头看,皮塔在后面抓着我。

过了一会儿,我才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浑身是血的加图,之后听到这个大块头的、我曾经的敌人发出一点声音。我知道了他的位置。我觉得他是想说:“救救我。”

出于怜悯,而不是为了报仇,我把箭射进了他的脑壳。皮塔把我拉回来,弓还在我手里,但已经没有箭了。

“你射中他了吗?”他轻声问。

炮声响起,为我们做出回答。

“那么,我们赢了,凯特尼斯。”他说,声音空洞洞的。

“让我们欢呼吧。”我终于说出这句话,可其中并没有胜利的喜悦。

空地上洞口大开,剩下的野狗一溜烟钻了下去,地面随之关闭。

我们等待着直升机把加图的尸体拖走,等着随后响起的胜利的号角,可没有动静。

“嘿,”我对空大喊,“怎么回事?”唯一的反应是晨鸟的叫声。

“也许是尸体的缘故,我们应该离开。”皮塔说。

我尽量回忆着。最后胜利后是否需要远离最后一个“贡品”的尸首。可脑子里一团乱麻,不能确定。不然的话,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呢?

“好吧,你觉得能走到湖边吗?”我问。

“我还是试试。”皮塔说。我们一点点地挨到宙斯之角边缘,然后滚落到地上。如果我的身体都这么僵硬,皮塔怎么挪动呢?我先站起来,伸伸胳膊伸伸腿,直到我觉得能帮助皮塔了,才伸手去拉他。我们艰难地来到湖边。我先捧起一捧水给皮塔喝,之后又捧起水举到自己嘴边。

一只嘲笑鸟发出低低、长长的鸣叫,直升机出现了,把加图的尸体收走,我的眼中充满了宽慰的泪水。现在他们可以把我们带走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可是,又没动静了。

“他们还在等什么?”皮塔声音虚弱地说。失去止血带的作用,又从宙斯之角来到湖边,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不知道。”我说。无论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不能再眼看着皮塔流血了。我起身想去找一根小棍,很快找到从加图身上弹掉的那支箭。这支箭和另一支一样好用。我俯身拾箭,这时竞技场响起了克劳狄斯·坦普尔史密斯的声音。

“向第七十四届饥饿游戏的最后的竞赛选手表示问候。原来更改的规则宣布无效,经仔细研究游戏规则,决定只能有一名选手获胜。祝你好运,愿机遇永远与你相伴。”

几秒的静电噪声过后,一切归于寂静。我呆呆地看着皮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从来都没想让我们俩人都活着。这一切都是大赛组织者精心设计的圈套,以确保大赛历史上最富有戏剧性的情节。而我却像傻子一样,买了他们的账。

“仔细想想,也不太意外。”他说话的声音很微弱。我看他艰难地站立起来。然后朝我走来,好像慢动作一样,他从腰里拔出刀子——

我下意识地弯弓搭箭,对准了他的心脏。皮塔扬起眉毛,把刀一下子扔到湖里,刀在水中溅起一片水花。我扔下手里的弓,向后退了一步,脸羞得通红。

“不,”他说,“射吧。”皮塔一瘸一拐地来到我面前,把弓重新塞到我手里。

“我不能,”我说,“我不能。”

“在他们还没把野狗放出来之前,射吧,我不愿像加图那样死去。”他说。

“那你来射我吧。”我情绪激动地说,把弓塞到他手里。“你射死我,然后回家,好好过日子!”我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明白,对我们两人来说,死亡是更容易的选择。

“你知道我不能。”皮塔说,扔掉了武器。

“好吧,我总要先走的。”他坐下来,拆掉腿上的绷带,拆掉了阻止血液涌出的最后一道障碍。

“不,你不要这样杀死自己。”我说着,跪在他面前,拼命把绷带贴到他的腿上。

“凯特尼斯,”他说,“这是我想要的。”

“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说。因为他死了,我永远都回不了家,不能真正地回家。我会一辈子留在竞技场,思考这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

“听着,”他边说,边把我拉起来,“我们都知道他们只要一个胜利者,我们两个中只能选一个,请做出选择,为了我。”他又表白了对我的爱,说没有我生活是多么的无趣,可我已经不再听了,他前面说的几句话在我脑子里回荡。

“我们都知道他们只要一个胜利者。”

是的,他们必须要有一个胜利者,否则,大赛组织者就会当众挨一记耳光。所有凯匹特人就会失望,没准还会遭到处决,慢慢地、痛苦地处决,同时电视会在全国全程进行实况转播。

如果皮塔和我都死了,或者他们认为我们都……

我的手摸到腰里别着的皮袋,把它摘下来。皮塔看到皮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相信我。”我轻声说。他怔怔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他放开了手。我打开皮袋,把一把浆果倒在他手里,然后又在自己手里倒了一些。

“咱们数到三?”

皮塔俯下身,又吻了我一次,然后温柔地说:“数到三。”

我们背对背站着,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举起手,让大家都看到。”他说。

我举起手,黑色的浆果在太陽下闪着光。我又紧握了一下皮塔的手,作为信号,也是为告别,然后我们开始数,“一”——也许我错了,“二”——也许我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三!”——改变主意已经太晚了。我把手举到嘴边,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我刚把浆果放到嘴里,喇叭就响起来了。

克劳狄斯·坦普尔史密斯慌张地说:“停!停!女士们,先生们,我很高兴为大家介绍第七十四届饥饿游戏的胜出者,凯特尼斯·伊夫迪恩和皮塔·麦拉克!来自十二区的获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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