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骠骑长征(2/2)
“杀死哥刚!杀死半兽人!野人只会因这个感到高兴,”刚布理刚回答道:“用钢铁赶走臭空气和黑暗!”
“我们千里迢迢赶来这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骠骑王说:“我们会试着达到这目标的,不过,我们得到明天才能确定会达成什么样的成果。”
刚布理刚趴了下来,用额头接触地面,代表告别之意,然后,他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但他突然间抬起头,像是受惊的野兽闻到陌生的味道一样嗅闻着,他的眼睛迅即一亮。
“风改变了!”他大喊着。话一说完,他和子民们全都消失在朦胧中,骠骑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不久之后,东方又传来了微弱的鼓声,不过,虽然这些野人看来粗鲁不文,但没有任何一名骠骑怀疑他们的承诺。
“我们不需要进一步的带领了,”艾海姆说:“我们的队伍中有些骑士,曾经在承平的时候去过米那斯提力斯,我就是其中一个。当我们来到路旁时,会看见它往南方转,在我们抵达主城之前还有二十一哩的距离,在这段路上两旁几乎都是青草,刚铎的信差和传令们,都是利用这段道路全力奔驰,我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城下。”
“那么,既然我们等一下就必须拼尽全力,面对险恶的敌人,”伊欧墨说:“我建议大家可以先休息,藉着夜色出发,这样我们就可明天一早出动,或是在王上下令的时候出发。”
骠骑王同意了,将领们也都回到各自的部队去,但艾海姆很快地返回来了。“斥候在这片灰色森林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状况,王上,”他说:“只发现了两个人──两具人尸和两匹马尸。”
“继续,”伊欧墨说:“有什么特别的吗?”
“是这样的,大人,他们是刚铎的信差,其中一具尸体或许是贺刚,至少他的手中依旧握着朱红箭,但他的脑袋已经被砍掉了。还有一件事,从迹象看来,当他们被杀的时候,正逃往西方,我研判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敌人已经展开攻击,或是已经攻占了外墙。如果他们使用驿站所提供的马匹,那么多半是在两天之前抵达的,他们不能进入王城,只好转身回来。”
“真糟糕!”希优顿说:“那么迪耐瑟就根本不知道我们出发的消息,他可能会因此而感到无比的绝望。”
“人们在紧急的时候不会容忍迟到,但迟到总比不到好,”伊欧墨说:“或许这次人们会发现,古人的谚语从来没有这么贴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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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正值夜晚,洛汗的部队在道路的两边无声无息地移动。这条路已经越过了明都陆安山的外环,开始往南弯。人们可以看见遥远的正前方出现冲天的火光,山脉的轮廓也被包围在红光中。他们已经靠近了帕兰诺平原的拉马斯外墙,但日出的时刻尚未到来。
骠骑王身处在先头部队的中央,家族的成员全都在他身边,艾海姆的马队紧跟在后;梅里注意到德海姆离开了原来的岗位,在黑暗中无声前进,直到贴近骠骑王的禁卫军为止。前方传来了全军停止的号令,梅里可以听见前面传来低语声,被派出去观察情况的侦查员也回来了,他们来到骠骑王面前。
“王上,火势非常猛烈!”一人说:“主城几乎全陷入火海中,平原上似乎全是敌人,但大部分的力量几乎都投入了突击正门的攻势中。我们推测,外墙这边没有多少人留守,没有出动的人也十分松懈,全心全意在破坏。”
“王上,您还记得野人所说的话吗?”另一个人说:“我在和平的年代里居住在谷地中,我叫威法拉,我也可以闻得出空气流动所带来的消息,风的确已经改变了。空气中有种来自南方的气息,是非常微弱的海咸味,明天早晨一定会有重大的变化。我们通过城墙的时候,应该正好是黎明。”
“威法拉,如果你说的没错,愿你生生世世都生活在众人的祝福中!”希优顿说。他转过身面对四周聚集的骑士,他用雄浑的声音开口说话,连第一个马队的骑士都听得见他所说的话:
“英勇的骠骑们,诸位伊欧的子嗣!关键的一刻已经到来了!眼前是敌人和烈焰,你们的家园却在远方。虽然你们在异国作战,但所争取到的光荣却永远是属于你们的。我们已经承诺了盟邦,该是我们履行诺言的时候了!我们要让这块土地和他的统治者,明白我们的友谊!”
人们纷纷用长枪敲击盾牌,制造出惊人的声响。
“吾儿伊欧墨!你带领第一马队,”希优顿说:“让骠骑王的旗帜飘扬在正中央;艾海姆,你带领部队在我们通过外墙时防卫右翼,葛林伯带着部队防御左右,其余的部队找空隙跟上来,打散任何集结的敌人。我们现在不清楚战场上的情况,因此也没办法规划其他的战略。向前冲,不要畏惧黑暗!”
※※※
先头部队策马飞驰,不管威法拉所感受到的改变何时会出现,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梅里紧抱着德海姆,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则试着松开剑鞘。他这才明白骠骑王对他所说的话:梅里雅达克,在这样的战斗中你能派上什么用场?“只有这个,”他想:“拖累一名骑士,希望自己能够保住座位,不会被后面的马匹给踩死!”
他们距离外墙不到三哩的距离,因此很快就抵达了目标,对梅里来说还嫌太快了些。战场上传来惊慌的呼喊声,还有短暂金铁交鸣的声音。留守在外墙的半兽人数量很少,又没有预料到会遭受到这种攻击,因此,他们很快就被杀死或是驱散了。在拉马斯城墙北门的废墟前,骠骑王又再度停了下来,第一马队将他团团围住。虽然艾海姆的部队在阵形的右翼,但德海姆还是刻意靠近骠骑王,葛林伯的部下则是从更东边的城墙缺口通过。
梅里从德海姆的背后不停窥探,在很远的地方,至少是十哩以外的平原上,可以看见非常猛烈的火势。不过,在它和骠骑们之间,火势则像是一弯新月一样,最近的距离不过是三哩左右。在黑暗的平原上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也没有任何晨光降临的感觉,更别提什么风的变化了。
洛汗国的部队无声无息地踏上刚铎的平原,缓缓集结,就如同洪水在人们自认安全的水坝外拍打一样。黑影将军的全副心神都放在那即将陷落的城池上,没有任何情报能提醒他这万无一失的计划中出现了漏洞。
过了不久之后,骠骑王领着部下往东走,来到了城墙和战场火焰之间的空隙,他们依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希优顿也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号令。最后,他又停了下来,米那斯提力斯又更靠近了些,空气中充满了焦味和死亡的气息,马匹们非常不安,骠骑王动也不动地坐在雪鬃背上,眺望着米那斯提力斯的苦难,彷佛被这恐怖或痛苦所震撼,他的双肩似乎被沉重的岁月压低。梅里觉得自己也感觉到惊疑不定,无边无际的恐惧趁隙袭来,他的心脏缓缓地跳动着,时间似乎静止了。他们太迟了!迟到比不到还糟糕!或许希优顿会承认失败,低垂下老迈的身躯,夹着尾巴逃回山区。
突然间,梅里终于感觉到局势改变了。起风了!晨光已经渐渐探出头来,往遥远的南方看去,人们可以依稀看见模糊的云朵在翻滚着──黎明就快到来了。
就在同一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彷佛王城的地面被轰雷击打。那一刹那,王城变得黑白分明,最高的尖塔像是闪着光芒的细针;然后,黑暗再度掩没一切,低沉的轰隆声从城门的方向飘移过来。
一听见那声响,骠骑王老态龙钟的身躯突然挺直起来。他再度恢复了自信尊贵的仪态,他挺着胸膛,大声呼喊,这是人类所发出过最清亮的声音:
奋起,奋起!希优顿的骠骑!
魔物苏醒,烧杀掳掠!
长枪应挥舞,巨盾应接敌,
太阳升起前,吾等将浴血奋战!
冲,冲!冲向刚铎!
话一说完,他就从掌旗官古斯拉夫手中抢过一支巨大的号角,奋力一吹,连号角都抵受不住这力量而炸成碎片。骠骑全军的号角都在同时回应,交织成一阙壮烈的交响曲。这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像是天雷疾电一般席卷刚铎的平原和山丘。
冲,冲!冲向刚铎!
骠骑王对雪鬃大喊一声,骏马立刻撒开四蹄狂奔。他身后的旗帜在风中飞舞,白色的骏马在绿色的草原上驰骋,但连这旗帜都追不上他的冲势。骠骑全军万马奔腾地紧跟在后,骠骑王仍然一马当先地冲向敌人。伊欧墨紧追不舍,头盔上白色的马尾在风中翻飞,第一马队来势汹汹,但还是都赶不上希优顿。他看起来像是万夫莫敌的狂人,列祖列宗的血液都在他的体内沸腾,就像是主神之战中的骑神欧罗米一样威风凛凛。他高举黄金的盾牌,反射出万道金光,座骑的四蹄彷佛都被绿色的火焰包围。黎明的确降临了,曙光和南方的海风一起来临,让黑暗退却,魔多的大军忐忑不安,军心动摇;他们不停逃窜、束手无策地接受愤怒的骑士制裁,有些死在长枪下,有些死在马蹄下。洛汗国所有的骠骑唱起雄壮的战歌,同时毫不留情地斩杀敌人,因为这是他们最辉煌的一战。他们震耳的歌声随风飘送,进入动汤不安的王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