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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自由了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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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心中感到绝望,但脸上依旧很坦然。“我的行李受到过非法搜查,因此,我不承认这些东西具有作为证据的价值。”

“我们不是在法庭上,法里尔先生,或者,梅莱因先生。你对这些东西又能作何解释呢?”

“如果那是从我的行李中找到的话,那么,是有人把它们放进去的。”

专员对他的答复置之不问,拜伦感到愕然。他的辩白听起来多么牵强附会,多么明显的荒谬。然而,专员未加评论,只是用他的食指轻轻拍打着黑色的球状密封容器。“那么,这封给罗亚星总督的介绍信呢?也不是你的?”

“不,那是我的。”拜伦已经胸有成竹。介绍信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他说:“有一个企图暗杀罗地亚星总督的阴谋……”

他没往下说,自己却惊呆了。当他最终把仔细想好的话开始说出来时,听来简直完全不能令人信服。专员肯定在朝他冷笑了吧?

但是,阿拉塔普并没笑。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用快速而熟练的动作将无形眼镜从眼睛上摘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在他跟前办公桌上的淡盐水里。他那对裸露的眼球有点儿湿漉漉的。

他说:“你怎么知道的?甚至是在距离此地五百光年之遥的地球上,居然得知此事?而我们罗地亚星的警察却没听说。”

“警察在这里,而阴谋是在地球上酝酿的。”

“我明白了。那么,你是他们的特工?还是想来警告欣里克防备他们?”

“当然是后者。”

“确实如此吗?那么,你怎么想到要来警告他的呢?”

“想得到我所期待的巨大报酬。”

阿拉塔普微微一笑。“你的话至少听上去象有这么回事,同时,它也为你前面所说的话增添了一成真实性。你说到的那个阴谋的具体细节是怎样的?”

“这只能对总督说。”

阿拉塔普先是略一踌躇,接着耸耸肩膀。“好吧。泰伦人对地方政治生活既无兴趣,也不介入。我们将安排你自己去谒见罗地亚星总督,这将是我们对保障他安全所尽的一份力。我的部下仍将看管着你,直到你可以领回行李时为止。这以后,你将获得自由。把他带下去。”

末了一句是对武装的士兵说的。于是,他们押着拜伦离去。阿拉塔普重新戴上无形眼镜,那种似乎是由于没戴眼镜而造成的漠然的无能模样,顿时从他脸上一扫而光。

他对仍然留在那里的少校说:“我想,我们必须对这个年轻的法里尔密切注视。”

军官略略把头一点。“对!有一会儿,我还以为你大概已经被蒙住了。在我看来,他的话破绽百出。”

“是这样。正因为如此,目前,他可以为我们所利用。那些通过电视侦探剧了解星际间阴谋的小笨蛋都很容易摆布。当然,他的确是已故牧场主的儿子。”

这次是少校踌躇了。“你拿得准吗?我们对他的指控既含混又不过硬。”

“你的意思是说,这毕竟有可能是事先做好手脚的证据,对吗?可是为了什么呢?”

“这就是说,可能他只是一个钓饵,用来把我们的视线从别处的真拜伦·法里尔身上转移开。”

“不。未必如此富于戏剧性吧。何况,我们还有照相六面体。”

“什么?那小家伙的?”

“牧场主儿子的。愿意看看吗?”

“当然愿意。”

阿拉塔普拿起他办公桌上的镇纸。这是块普普通通的玻璃六面体,每边长三英寸,黑色而不透明。他说:“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办法最好的话,我倒想用它来与他对质。这是一种绝妙的照相制版术,少校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这一点。这是内行星上最后研制成功的,外表上,它是块普普通通的光学六面体,但是,当你把它倒过来时,分子便自动重新排列,从而使它变得完全不透明。真是个绝妙的奇想。”

他把六面体上有图象的一面翻转朝上。不透明的物质闪烁了一阵之后,就象风中的黑雾一样,开始卷缩、飘逸,慢慢散失,六面体逐渐澄清。阿塔拉普两手交叉在胸前,平静地凝视着它。

当六面体变得象水一样清澈透明时,上面显现出一张年轻人的脸庞,他老是咧着嘴、爽朗地笑着。照相形象逼真,呼之欲出。

“这东西,”阿拉塔普说:“是已故牧场主的一件遗物。你觉得怎样?”

“毫无疑问,这是那个年轻人。”

“是的。”这位泰伦官员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光学六面体。“你知道,使用这同一种的照相制版术,我就看不出为什么不能在同一块六面体内获得六幅照片。它有六个面,依次翻转每一面,就会形成一系列新的分子定向。当你翻转六面体时,六幅相互衔接的照片就会从一幅转成另一幅,静止的照相就会变成活动的画面,这一来,它就会别具一番新意。少校,这将是一种崭新的艺术形式。”很慢地,他越说越兴奋起来。

然而,一声不响的少校却带着一副有点不屑的神情。阿拉塔普撇开他艺术方面的见解,突然说:“那么,你去盯住法里尔?”

“当然。”

“也盯住欣里克。”

“欣里克?”

“没错。这就是释放那个小家伙的全部用意所在,我要把一些问题弄个水落石出。为什么法里尔要去见欣里克?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死去的牧场主不是孤立的。他背后有——而且是必定有——一个组织严密的阴谋集团。而我们至今还没有探查到这个阴谋集团的活动方式。”

“不过,欣里克肯定不会卷入。因为,即使他不乏勇气,他也没有能耐。”

“就算是这样吧。不过,也正因为他差不多就是个白痴,所以,他们可以把他当作工具来使用。要真是如此,那他的例子就说明我们在人事安排方面存在弱点。显然,我们一定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

他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少校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阿拉塔普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翻弄着手里的照相六面体,出神地看着它墨浪翻滚,重又呈现黑色。

他父亲那个时代,生活比较简单。击溃一颗行星既是残忍行为,又是伟大壮举,而现在这种费尽心思去摆布一个无知青年的勾当,却只是残忍行为。然而,这样做又是十分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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