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凶手的哭泣(1/2)
朱里尔眯细了眼睛看着贝莱:“你到底要怎么样?昨天早上你在法斯托夫的圆顶屋里已经耍过这一招了,拜托别再来这套!”
凶手的哭泣贝莱点点头,“我知道。第一次我弄错了。”他愤怒地想:第二次也弄错了。但现在,这一次,绝对不……思考突然中断,就像被正电子阻尼器所消灭的微电池一般,霹哩啪啦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马上回到现状:“由你自己来判断好了,局长。假定,那些不利于我的证据是人家设计的。你暂且同意我的说法,然后看看官能让你领悟到什么。假定如此,那么请你想一想,谁可能会设计害我?很显然的,就是那个知道我昨天晚上去过威廉斯堡发电厂的人。”
“好吧。是谁?”
“昨天我离开餐厅时被某个中古主义组织的人盯上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他们,但我错了,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看见我穿越发电厂。你知道,我穿越发电厂的目的是为了摆脱他们。”
朱里尔考虑了一下,“克劳瑟?他跟他们在一起?”
贝莱点点头。
“好,我们会问他。”朱里尔说:“要是他心里有鬼,我们会把它揪出来。我还能做些什么,伊利亚?”
“等待。不要放弃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你看看我是不是明白吧。”朱里尔两手交握,“克劳瑟看见你走进威廉斯堡发电厂,或者是他的同党看见了,然后告诉他。于是他决定利用这一点让你惹上麻烦,无法继续办案。你要说的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
“好。”朱里尔似乎有点起劲了,“当然,他知道你太太是组织中的成员,而你呢?你绝不会让你个人的私生活被人深入调查。所以他认为你会辞职,不会跟这些不利于你的证据对抗对了,顺带问你一下,伊利亚,辞职怎么样?我是指,假如情况实在很糟糕的话,你何不考虑辞职?我们可以悄悄的——”
“要我辞职免谈,局长!”
朱里尔耸耸肩:“好吧。我说到哪了?哦,对,所以他弄了一个阿尔发线放射器,也许他在发电厂里也有同党,这个同党把凶器交给他,然后他又指派另一个同党设法毁了r·山米……”他以手指轻敲桌面,“不好,伊利亚,这说法不好。”
“为什么不好?”
“太牵强了,太多同党了。顺便告诉你,太空城谋杀案发生的前一夜和那天早晨,克劳瑟都有绝对可靠的不在场证据。我们几乎马上就查了他在那段时间的行踪,不过,知道调查原因的只有我一个人。”
“局长,我从来没说那个人是法兰西斯·克劳瑟。这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是中古主义组织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克劳瑟只不过是丹尼尔碰巧看到的某张脸的主人而已。我甚至不认为他是这个组织里的重要人物。不过,他的确有一点很奇怪。”
“哪一点?”朱里尔疑惑地问。
“他知道洁西是组织中的成员。你认为他会认识组织里的每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反正他认识洁西。也许洁西很重要,她是警察的太太。也许他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记得她。”
“你说他马上就供出耶洗别·贝莱是中古主义分子?真的?他的确是说耶洗别·贝莱?”
朱里尔点头:“我跟你说过了,是我亲耳听到的。”
“这很奇怪喔,局长。在班特莱还没出生以前,洁西就不用这个名字了。一次都没用过。这点我绝对确定。而她是在不用这个名字之后才加入中古主义组织的。这点我也绝对确定。那么,克劳瑟又怎么会知道她的本名叫耶洗别呢?”
朱里尔脸红了一下,急忙说:“哦,呃,如果是这样,那他可能说的是洁西。大概是我不自觉把它讲成耶洗别了。没错,我很有把握,他是说洁西。”
“你本来说你很有把握他说的是耶洗别。我问过你好几次了。”朱里尔提高声音:“你是指我在说谎了?是不是?”
“我只是在想,说不定克劳瑟根本连一句话也没说。我在想,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捏造的话。你认识洁西二十年了,你知道她的本名是耶洗别。”
“你疯了,老兄!”
“我疯了?好,今天午餐以后你在哪里?你离开办公室至少有两个小时。”
“你在侦讯我?”
“我还会替你回答问题呢。你就在威廉斯堡发电厂里面。”
朱里尔站起来。他的额头在冒汗,嘴角有乾乾的白色斑点:“你到底想说什么屁话?”
“你不在那儿吗?”
“伊利亚·贝莱!你被停职了,把证件交给我!”
“时候还没到,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想听。你有罪!你跟魔鬼一样有罪!真是气死我了,你居然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让我,我,让我好像在阴谋陷害你一样!”朱里尔愤怒地咆哮着,几乎说不出话。他顿了顿,深深吐出一气:“你已经被捕了!”
“还没有!”贝莱拉下脸。“你听好,局长,我的爆破枪正对着你。它瞄得很准,击铁已经扳起,一触即发。请你不要再玩这套把戏了,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我要把话说出来,然后,随你高兴要怎么样。”
朱里尔睁大眼睛,注视贝莱手中那柄阴森森的管。
“伊伊利亚,”他结结巴巴地说:“你这种举动会让你被判刑二十年,你会在城最低层的监狱里度过余生!”
r·丹尼尔突然动了。他的手朝贝莱手腕一扣。“我不容许这样,伊利亚伙伴。你绝对不可以伤害局长。”他的声调仍平静如常。
朱里尔乘机叫道;“抓住他!你,第一法则!”自从r·丹尼尔进入纽约以后,这是朱里尔第一次直接对他说话。
贝莱马上接口:“我无意伤害他,丹尼尔,只要你阻止他不要逮捕我就行了。你答应过要帮我查清楚这件事的。我还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r·丹尼尔仍然抓住贝莱的手。“局长,我相信应该允许伊利亚说话。现在我正在跟法斯托夫博士联络。”
“怎么联络?”朱里尔着急地问。
“我配备了传讯机。”r·丹尼尔说。
朱里尔瞪大眼睛。
“我正在跟法斯托夫博士联络,”这机器人无情地说:“如果你拒绝听伊利亚说话,你会给人很不好的印象,结果可能会对你不利。”
朱里尔跌坐到椅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贝莱继续发言:“你今天在威廉斯堡发电厂里拿了一个阿尔发线放射器,然后把它交给r·山米。你为了陷害我,故意选择威廉斯堡发电厂。你甚至抓住盖瑞裘博士再度出现的机会,邀请他到局里来,再给他一根失灵的指示棒,引他到摄影器材室,让他发现r·山米的尸体。你指望他对死亡原因提出正确的诊断。”贝莱收起爆破枪问,“如果你要叫人逮捕我的话,现在就动手吧。不过太空城不会接受这种结果的。”
“动机。”朱里尔喘着气说。他的眼镜一片模糊,于是他把眼镜摘下来,顿时一张脸显得茫然而无助,“我这么做的动机何在?”
“你要让我惹上麻烦,对不对?让我惹上麻烦,就可以使沙顿案的调查工作受阻,对不对?再说,r·山米对你的事也知道得太多了。”
“知道什么,老天?”
“知道一个外世界人在五天半以前是怎么被杀害的。你看,局长,谋杀沙顿博士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朱里尔猛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摇头。反倒是r·丹尼尔开了口:“伊利亚伙伴,你这种推理恐怕是无法成立的。”他说:“你知道,安德比局长不司能杀害沙顿博士。”
“那你听好。好好听我说。为什么朱里尔会拜托我接这个案子,不叫阶级比我高的人来办案?他这么做有几点理由。第一,我们是大学前后期的同学,他以为,因为这层关系,我永远都不会怀疑一位老友兼可敬的上司可能会是罪犯。你看,他多么肯定我那人人皆知的个性既忠诚又可靠。第二,他知道洁西是某个地下组织的成员,如果我快要发现真相了,他可以拿洁西的事来威胁我,不让我继续往下查,或者不准我说出去。不过他并不真的很担心我会查出真相。我刚接办这个案子的时候,他曾经尽可能的让我对你产生怀疑,丹尼尔,他也设法要我们两个人在工作上互相牵制。他知道我父亲被剥夺身分地位的事情,他可以猜到我对这种事会有什么反应。你看,这多么方便,谋杀案的凶手居然亲自主持案子的调查工作。”
朱里尔终于能说出话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洁西的事?”他说着,突然转向机器人:“你!如果你正在把这些话传送到太空城,那你就告诉他们,这全是谎言!谎言!”
贝莱继续发言,声音先是高亢,接着降低,变成一种混合了紧张与冷静的怪异腔调,“你当然知道洁西的事,你是中古主义分子,而且是他们那个地下组织的成员。看你那副老式的眼镜!你的窗户!你这方面的气质实在太明显了。不过,还有一个比这更好的证据。洁西怎么会发现丹尼尔是个机器人?当时这件事让我很纳闷。当然,我们已经知道她是从她的中古主义组织获知消息的,但这也只是把疑问往后推了一步而已。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你,局长,你下了一个结论,你说是丹尼尔在鞋店事件中被人认出来了,以此草草了结这项疑问。其实我并不太相信你的说法。我无法相信。我自己第一次见到r·丹尼尔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人,我的眼睛很正常,没有毛病。昨天,我请盖瑞裘博士从华盛顿到这里来。我后来才归纳出我需要他来有好几个理由,但我第一次跟他联络的时候,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想看看他是否能认出丹尼尔是机器人,而且我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暗示。局长,他没有认出来!我向他介绍丹尼尔,他还跟丹尼尔握手。我们三个人一起谈话,直到话题转入拟人化机器人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这个人是盖瑞裘博士,地球上最伟大的机器人专家……如果你的说法成立,那也就是说,某些中古主义暴徒在困惑又紧张的情况下,辨识力比盖瑞裘博上还好,他们能够百分之百肯定丹尼尔是机器人,以致将整个组织投入行动?现在看来,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中古主义分子必定在一开始就知道丹尼尔是机器人。鞋店事件是经过特意安排的,目的是要让丹尼尔知道,再经由丹尼尔让太空城知道,城市里的反机器人情绪已经到什么地步。另外也藉此混淆沙顿案,将嫌疑由个人身上转移到城市所有的人。好,假设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丹尼尔是什么,那么,是谁告诉他们的呢?知道此事的地球人就只有两个。我没有说。另外一个人就是你了,局长。”
朱里尔以出人意料的强力语气说:“局里面也可能有间谍。我们里头可能有很多中古主义分子。你老婆就是。既然你认为我也可能是,那难道局里就没有别的中古主义分子了?”
贝莱的嘴微微向下一撇,表情十分凶悍:“别急着扯什么神兮兮的间谍,我们先来看这个单纯直接的答案。我说,就是你!你就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毫无疑问“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很有意思,局长。你的情绪,似乎是随着我能否找到答案而起起伏伏。刚开始,你很紧张。当我决定昨天早上去太空城,而且不告诉你原因时,你那个样子简直就像要崩溃似的。当时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逮到你的把柄了,局长?你是不是以为我去太空城是要设下陷阱,好让你束手就缚?你跟我说过,你恨他们。你甚至还哭了起来。原本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在太空城里被人家当作嫌犯看待,你受了屈辱,所以才又恨又气。可是后来丹尼尔却告诉我,他们很尊重你,并没有让你难堪。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家当成嫌犯。你之所以恐慌,是因为害怕,而不是因为受到屈辱。接着,你透过影象传讯机仔细聆听我在太空城的指控,当我说出完全错误的答案,而且与事实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时,你的信心又恢复了。你甚至还为了维护外世界人而跟我争辩。以后,你神态自若,信心十足了一阵子。当时我非常惊讶,因为你早先曾一再交代我不要得罪外世界人,可是对于我以不实罪名指控外世界人这件事,你却很轻易地原谅了。接下来,我联络盖瑞裘博士,你要知道原因,我不肯告诉你。于是你又心慌意乱起来,因为你害怕——”
“伊利亚伙伴?”r·丹尼尔突然打断他。
贝莱看看表。二十三点四十二分了!“什么事?”他说。
r·丹尼尔道:“假如他跟中古主义分子有勾结,那么他之所以不安,是因为他以为你已经发现他跟他们的关系了。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他跟谋杀案有牵连。他不可能涉人谋杀案的。”
“你完全错了,丹尼尔。”贝莱说;“他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请盖瑞裘博士来,但应该跟机器人有关,这一点是不至于太离谱的。于是这让局长非常害怕,因为这宗谋杀案跟某个机器人大有关系。我说得对不对,局长?”
朱里尔摇头:“等这件事结束……”他话没说完喉头便梗住了,让人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这件谋杀案怎么做的?”贝莱竭力压抑怒火,“c/fe!该死的c/fe!我用的是你们的术语,丹尼尔。你浑身上下都是c/fe文明的优点,然而你却看不出一个地球人为了一时之便而利用这种优点。我跟你详细解释一下吧!想叫一个机器人越过乡间地区毫无困难。就算是晚上,就算是叫他独自行动,都一样。我们的安德比局长将一把爆破枪交到r·山米手里,跟他说好时间、地点。他本人经过个人私用间进入太空城,交出了他自己的爆破枪。然后他从r·山米手里取得另一把爆破枪,杀死了沙顿博士,再把交给r·山米,让他越过乡间带回纽约市。而今天,他把r·山米摧毁了,因为这个机器人所知道的事情已对他造成危险。事情非常清楚。局长虽然在命案现场,但现场却找不到凶器。我们毋需再去假设有哪个地球人会在半夜里暴露于开阔的天空下,独自走上一公里半的路去行凶了。”
r·丹尼尔还没等他说完话就开口道:“我对你感到非常遗憾,伊利亚伙伴,不过,我却为局长感到高兴,你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我曾经告诉过你,局长的脑波解析显示,他不可能故意去杀人。我不知道该用哪些词汇来说明他这种精神上的现象、儒弱、良知或者是同情心。这些词汇在字典上的解释我明白,可是我无法判断。但无论如何,总之,局长没有谋杀人。”
“谢谢你。”朱里尔喃喃说道,声音里有了力量与信心,“伊利亚,我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毁掉我,不过,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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