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避(2/2)
“真的吗?格雷格,你应该是有教训的。谁也不会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去画饼充饥。我们吃什么呢?我们喝什么呢?我们在什么地方?怎样才能返回地面?如果发生事故,我们往哪儿跑,穿什么宇航服跑,而不是散步呢?这时我甚至连洗澡间还没看见,也没看见附设在洗澡间里的小件生活设备。的确,我们是受到照料。多好的照料啊!”
这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多诺万的这段牢骚。但这不是鲍威尔的声音,谁的也不是。声音就在这里,好像从悬空中发出来的。声响效果洪亮并且听了惊恐得呆若木鸡。
“格——雷——戈——里·鲍——威——尔!迈——克——尔·多——诺——万!”
“格——雷一戈——里·鲍——威——尔!迈——克——尔多——诺——万!”
“请——报告——你们——目前的——方位。如果——你们的——飞船——能由你们——控制的话,请——返回——基地。格——雷——戈——里·鲍——威——尔!迈——克——尔·多——诺——万!”
这个呼号机械地、反复地传来。每次有一定的间歇。
多诺万问:“这声音从哪儿出来的?”
“我不知道,”鲍威尔的声音因紧张而变得又尖又细,“亮光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一切都是从哪儿出现的?”
“那么,我们打算怎么来回答呢?”
他们只能在反复发出回声很大的呼号的间歇中谈话。
四壁是光光的,只有弯曲了的金属面才有这种整体感和光洁感。
鲍威尔说:“大声的答话。”
他们这样做了。他们或者轮流、或是一起大喊:“方位不明!船无法控制!情况危急!”
他们越喊声音越高,而且嗓子都喊吵哑了。简短的习惯用语逐渐开始夹杂着大声的、明显亵读的字眼。可是,这冷冰冰的呼号仍然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
“他们没有听到咱们,”多诺万气恼他说,“这里没有发射装置,只有一个接收装置。”他把茫然失神的目光投到墙上。
慢慢地,外界传来的噪杂声音变得微弱而柔和了。当这声音变得很低的时候,他们再次呼叫起来。后来,当呼号声完全沉寂下来时他们又扯着嘶哑的嗓子呼叫起来。
好像过了有十五分钟,鲍威尔无精打采地说:“咱们再从头到尾走一遍,大概什么地方会有吃的东西。”
从他的语气中所得出,他没抱多大希望;毋宁说是承认失败。
在过道里,他们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走开。他们按对方重重的脚步回响声,能知道对方在哪儿。他们碰巧会在过道里见面,互相望一眼,又各自走开。
鲍威尔突然停止了找寻,他确实听到了多诺万高兴地叫喊所引起的嗡嗡的回声。
“嘿,格雷格,”多诺万叫道,“船里装的满是东西。咱们怎么会没注意到呢?”
过了大约五分钟,他才碰巧看到了鲍威尔。“不过还是没有淋浴……”他只说了半句话就停住了。
“食品。”他喘着大气说。
一段墙落下去了,露出了凹进去的一片。里面有两个壁橱。上面的壁橱装满了没有贴商标的罐头。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琳琅满目。下面的壁橱里放着一式的搪瓷罐。这时,多诺万感到一股冷气吹到他的踝关节——这个壁橱的下半部分是作冷藏用的。
“怎么……怎么……”
“先前,这里没有啊,”鲍威尔简短地说,“在我进来时,那一段墙面看不见了。”
他吃起来,这罐头是预热类型的,里面带着小勺。烘焙豆子的一股热呼呼的香味充满了房间。“拿一听罐头吧,迈克尔!”
多诺万犹豫起来。“什么样的食谱?”
“我怎么知道!你很挑食吗?”
“不。可是,我在飞船上吃的总是豆子。如果有别的,我就先挑别的吃。”
他的手在罐头上面晃来晃去,然后选了一听椭圆形闪闪发亮的罐头。罐头呈扁平形状像一条蛙鱼或是这类的美食。加了适当的压力,罐头就打开了。
“豆子——!”多诺万叫起来,然后又伸手要去拿另一听。
鲍威尔一把拽住他的裤子带说:“最好是把这听吃掉,小弟弟。食品供应是有限的,而咱们可能要在这里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多诺万绷着脸把手缩了回来。“这就是全部吃的东西吗?光是豆子?”
“可能吧。”
“下面的橱子里是什么?”
“牛奶。”
“光是牛奶?”多诺万愤怒地叫起来。
“看来是。”
他们默不作声地把豆子和牛奶吃了下去。在他们离开后,落下的那一段墙又升起来,构成连接一片的墙面。
鲍威尔叹息道:“一切都自动的,一切恰好都是这样。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感到自己这样的没用。你的波导设备在哪儿?”
“就在那里。可是咱们第一次看的时候,在那些东西当中,并没有它。”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回到装有玻璃舷窗的房间,面对面坐下,相互看着。
鲍威尔阴郁地看着房间里这一个仪表,上面仍然写着秒差距,刻度上最后一个数字仍然是1,000,000,而指针仍然死死地指着刻度零。
在美国机器人和机械人公司的最里间办公室,艾尔弗雷德·兰宁有气无力地在说:“他们是不会回答的了。我们各种波长都试了——公用的、私人的密码的、明码的,甚至他们现在有的这些亚辐射物质波。电脑还是什么也不说吗?”这最后一句他是对着卡尔文博士说的。
“它不会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的,艾尔弗雷德,”她用加重的语气说,“它说,他们能听到我们……而当我逼迫它时……它变得……晤,变得愠怒起来。可是它不应该是这样……有谁听说过愠怒的机器人呢?”
“我想,您已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苏珊,”勃格特说。
“就是这样!它承诺,它完全由自己来遥控这艘飞船。它对他们的安全非常乐观,但不肯讲说情,我不敢逼迫它。但是,看来麻烦的中心问题是星系问跳跃的本身。当我提起这个问题时,电脑明朗地大笑起来。还有一些别的迹象。最直接的迹象是它变得明显的反常。”
她看看别人,“我指的是歇斯底里。我当时就放弃了这个话题我希望我没有损害它。但是,它给了我一个启示。我能对付歇斯底里。给我十二个小时,如果我能使它恢复正常,那么它就能使飞船返回地面。”
勃格特看来大力惊愕:“星系间的跳跃!”
“怎么啦?”卡尔文和兰宁同时叫喊起来。
“电脑提供给我们的关于发动机的数据。我说……我刚才正想着一些事。”
他匆匆地走出去了。
兰宁目送他离去,然后很不礼貌地对卡尔文说:“关心您自己的下场吧,苏珊。”
两个小时之后勃格特急切地对兰宁说:“我跟您讲,兰宁,情况就是这样。星系间的跳跃并不是一瞬间的事。只要光速是有限的,它就不会是一瞬间的事。生命不可能存在……在穿行宇宙时,物质和能不可能以原本的形态存在。我不知道可能会是什么样,但情况就是如此。这就是导致联合公司的机器人毁灭的原因。”
多诺万觉得自己变得形容枯槁。他说:“仅仅才五天?”
“仅仅才五天,我敢肯定。”
多诺万怜悯地看看自己周围。透过舷窗可以看见星星。它们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冷漠;墙壁碰上去是冰冷的,室内刚才闪耀起来的亮光也使人感到冷冰冰;仪表上的指针仍然死死地指着刻度零;多诺万觉得嘴里老是有豆子味。
他闷闷不乐他说:“我需要洗个澡。”
鲍威尔抬起头看了一会,然后说:“我也需要。你别老感到不自在。除非你想用牛奶洗澡而使自己没有喝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实际上快没有喝的人。格雷格,星系间的漫游什么时候开始?”
“我还等你告诉我呢。可能我们正在进行。我们最终会到达那边最起码,我们的遗骸会……可是,难道电脑的原设计的目的就是要我们死吗?”
多诺万背对着鲍威尔说:“格雷格,我曾想过,这太糟糕了。除了到处转转或自己跟自己说话之外,这里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你知道那些关于逃亡到宇宙间去的家伙的故事吗?在他们还没被饿死之前,他们早就疯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格雷格,自从开始老这么亮着以后,我就感到不舒服。”
室内一片沉默。鲍威尔用微弱的声音说:“我也是。这有点像什么呢?”
红头发转过身来。“身体里边感到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边使着劲敲打似的。那儿都绷得紧紧的,呼吸感到困难,我不能平静地站着。”
“哈——,你感到颤动吗?”
“你指的是什么?”
“坐下一小会儿,听一听;听不见,但是能感觉到,好像有东西在什么地方抖动,并且使整个飞船都颤动,而且连你也和船一起颤动。听——”
“对……对。你认为是什么在颤动,格雷格。你不认为这是我们自己”
“可能是,”鲍威尔慢慢地抨着自己的胡子,“但这也可能是船的发动机。可能发动机已准备好了。”
“干吗用?”
“为了完成星系间的跳跃,可能已经快了。但鬼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多诺万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暴躁地说:“如果是,就让它是吧,但我希望我们能进行搏斗。光这样等待着事情的发生,我觉得耻辱。”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鲍威尔看着自己的一只手——这只手正放在椅子的金属扶手上面。他冷静而沉着他说:“你摸摸墙,迈克尔。”
多诺万摸了一下,说:“可以感觉到震动,格雷格。”
甚至星星也显得模糊不清起来。不知什么地方给人造成一个模糊的印象,好像堵里面有一架巨大的机器正在聚集力量,贮存能量准备作一次极强有力的跳跃,抖动着,不断地增强力量的规模。
这一切来得非常突然,并带有脉冲般的疼痛。鲍威尔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僵在那里。他的目光落到多诺万身上,然后变得模糊起来。同时,多诺万的喊声传到他耳朵里,微弱得犹如呜咽一般,然后消失了。他感到五脏六腑被搅乱了,而外面被冰毡层层裹住,越来越厚。
眼前有什么东西好像散乱了,旋转起来,只感到一阵阵的刺眼强光和痛痛。这个东西倒下了。
同时还在扭转着。
而且是头向前地栽倒下去。
变得寂静了!
这个东西就是死亡!
这是一个没有人活动、没有知觉的世界。一个丧失了感觉的,只有膝陇的意识的世界——只意识到黑暗、寂静及无形的挣扎。
主要是一种对永恒的意识。
鲍威尔意识到他的自我像一根白色的细丝——冰冷而恐惧。
然后他听到一个油滑而洪亮的声音,如响雷在他的上方轰鸣。
“前不久,你们的棺材每个只适合一定的身材吗?为什么不试一试·卡达佛式可伸缩的棺材呢?这些棺材设计得很科学,能适合人体的自然曲线。棺材内增添了维生素b1。使用卡达佛式棺材很舒适。记住——你们——要死过去——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这些话听得不很真切。可是不管这是什么,它变滑溜溜的,叽里咕嗜的声音,渐渐变弱而消失了。
那根白色的细丝可能就是鲍威尔,它毫无用处地对着时间的非本质性的永恒喘息着。这种时间的非本质性的永恒就存在于他的周围,当十万个魔鬼用十万个女声独唱的歌喉发出刺耳的尖叫,构成一个渐强的曲调时,那根白色细丝垮下来。
“你这个恶棍,当你死了的时候,我会非常高兴。”
“你这个恶棍,当你死了的时候,我会非常高兴。”
“我会非常高兴。”
这个曲调螺旋形地升高,由狂乱的声音变成强烈的超声波,从耳边掠过,然后越出了……
这根白色细丝颤抖着,带着脉冲般的阵痛。它无声地绷紧起来……
这是普通的嗓音,而且很多。这是一群在说话的人,嘈杂的一伙儿头部前冲,速度很快。从船舱中,从他的上面呼啸而过。在他们身后面,留下只言片语在空气中荡。
“小伙子,他们到这里来干啥?你看来给揍得够呛……”
“……好猛的火,我猜想,我搞到了一匣子……”
“……我造了伊甸园,可是老圣皮特……”
“不———我和这个小伙子一块干过。和他打过些交道………”
“嘿!萨姆,这边走过来……”
“查搞到了一个烟嘴头吗?比尔兹伯说……”
“……正在进行吗?我的好小鬼。我有个约会,是和萨……”
在这一切话音之上,仍然是那原有的轰隆巨响,传遍每一个角落。
“快——点!快——点!快——点!抖动你的骨头,别让我们等着你,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候呢。你的证书填写好了吗?看好,彼得的释放证书已经盖上了印。看看你是不是呆在应该呆的人口处。对所有的人,这里会有足够的火。你——你到那边去。排好队,否则……”
那根白色细丝,即鲍威尔,在步步逼进的叫喊声面前匍匐后这并感到食指一阵刺痛。所有一切爆发成一片嘈杂的声音,这声音像一片片碎块坠落下来,使得他头痛脑裂。
鲍威尔又坐回到椅子上,他感到非常软弱无力。
多诺万的眼睛睁得铜铃般大,射出釉蓝的光。
“格雷格,”他低声地,几乎是抽噎他说,“你刚才死过去了?”
“我……觉得死过去了。”鲍威尔都不敢认这是自己嘶哑的嗓子了。
多诺万明显地试着要站起来,却没成功。他问:“现在咱们活着吗?或者说比活着还要强一点?”
“我觉得……活着,”嗓音还是那么嘶哑。鲍威尔小心翼翼地问,“当你……死过去的时候,你听到……什么了吗?”
多诺万停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你呢?”
“听到了。你听到关于棺材的谈话吧?……还有妇女的唱歌……还有排成一队队的人,准备进入地狱……你听见这些了吗?”
多诺万摇摇头。“只听到一个声音。”
“声音很响吗?”
“不,咝咝的,就像挫手指甲的声音。你知道,那是在讲圣经,讲的是地狱大火。描述了各种各样的折磨……哈,你知道,我以前听过一次这样的布道——几乎就是这样。”
他正出着满头虚汗。
透过舷窗,他们感到太阳的光亮。光线蓝,白色,很微弱。但是这种像豌豆皮似的青光,光源很远,不像是太阳神发射出来的。鲍威尔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唯一的仪表。指针洋洋自得地、一动不动地在叉线上,这里的刻度是三十万秒差距。
鲍威尔说:“迈克尔,如果这是真的话,我们应该已经飞出了整个银河系。”
多诺万说:“真邪了!格雷格!我们成了第一批飞出太阳系的人了。”
“是的!正是这样。我们绕开了太阳,脱离银河系。迈克尔,这艘飞船就是答案。对全人类来讲,这意味着自由——自由地飞散到所有现存的几百万个,几十亿个,多得数不清的星球上去。”
说完,他砰的一声走下来。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返回地球呢?迈克尔。”
多诺万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哎,这不怕。既然飞船把我们载到这里,它就会把我们载回去。我们倒是需要更多的豆子。”
“但是,迈克尔……你停一停,迈克尔。如果是按来的路线回去的话……”
多诺万已半站起身来,却又沉重地坐回椅子上。
鲍威尔继续说:“我们就得……再死一回,迈克尔。”
“好吧。”多诺万叹息道,“如果我们不得不这样,那只好这样喽。起码不是永久死去,不是很长的时间。”
苏珊·卡尔文正在缓慢地说。七个小时以来,她一直在慢慢地刺激电脑——七个小时毫无结果。她自己都反复地问烦了,因为老绕着弯儿说话而感到废乏了。一切都使她感到厌倦。
“现在,电脑,只还有一个问题了。你应该尽力回答简单点。你是不是完全清楚星系间跳跃一事?我的意思是,这一跳跃使他们飞得很远吧?”
“他们想飞多远就多远,苏珊小姐。天啊,空间穿行并不是什么鬼把戏。”
“那么,在那边他们会看到什么呢?”
“星体和物质。你是怎么想的呢?”
下一个问题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那么,他们会活着吗?”
“当然。”
“星系间跳跃不会伤害他们吗?”
当电脑保持沉默时,她都僵了。情况原来是这样!她触动了要害。
“电脑,”她略带恳求的口气问,“电脑,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电脑用微弱,略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必需回答吗?我指的是关于跳跃一事。”
“不,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是,这挺有意思的。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苏珊·卡尔文努力装出愉快的样子。
“哎——呀!您把一切都给搞糟了。”
于是心理学家突然跳了起来,在她的脸上显出她已看清楚了一切的表情。
“天啊!”她喘息着,“天啊!”
她感觉到,这几个钟头、这些日子的紧张情绪一下子全迸发出来了。
稍稍过后,她对兰宁说:“我告诉您,一切都好。不,现在您应该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飞船将载着那两个人安全返回地面。现在,我想休息,我要休息了。您走开吧。”
飞船安静地返回地球,丝毫没有发出尖怪的声响,就和它飞离地球时一样。它准确地降落到地面,然后主锁气室打开了。这两个人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路,并用手抓搔胡子拉茬的下巴。
然后,其中那个红头发的人,慢慢地。目的明确地跪了下来,对着混凝土跑道使劲撮了一个响吻。
他们向两旁正在集拢的人群招手,并对各自的心情急切的妻子做了表示要她们克制的手势。他们的妻子已从降落了的急救直升飞机里走下来,软梯挂在他们之间。
格里戈雷·鲍威尔说:“附近有淋浴吗?”
他们被领走了。
他们所有的人都围着一张桌子聚集在一起,这是美国机器人与机械人公司之精华的全体会议。
慢慢地,在高湖中鲍威尔和多诺万讲完了一个生动的、扣心弦的故事。
出现了一段沉默。卡尔文打破了沉默。在过去的几天里;她恢复了她那冷冰冰的、酸溜溜的镇定。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一丝窘迫的表情。
“严格他说,”她讲道,“这是我的过错,完全是我过错。我希望你们当中有人还记得,当我们第一次向电脑提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竭力让它明白,必须拒绝任何会引起左右为难的难题。这样做的时候,我说了大致如下的几句话:不要对人会死亡而感到惊慌,我们对这一点完全不在意,你就把纸片退出来,忘掉这件事好了。”
“晤……”兰宁问,“接着呢?”
“后来很明显了。当那一部分资料进入它的思路之后,计算出了控制星系间跳所需要的最小间隔的距离的方程式——这意味着人的死亡,也就是联合公司的机器人彻底毁坏了的原因。但是,对电脑来说我已经把死亡的严重性降低了——虽然不是完全减少了,因为第一定律永远不是不能违反的,但是减少到这样的程度,以便电脑有可能再看一遍这个方程式,并有时间考虑到,在通过这段空间之后飞船上的人会恢复生命,正如飞船本身的物质和能量会恢复到原先的一样。这个所谓的死亡,换句话说,完全是暂时的现象。你们明白吗?”
她看看自己周围,周围的人都在听她讲。她接着说:“所以它接受了这项资料,但并不是毫不受震动。虽说死过去是暂时的,而且其严重性也被降低了,但这也使得它多少失去了点平衡。”
她平静地说:“它给自己培养出了人的某种意识,这就是回避。诺,一种部分地逃避现实的方法。它变成了一个注重实际的家伙。”
鲍威尔和多诺万站了起来。
“什么?”鲍威尔喊了出来。
多诺万的举止却更为引人注目。
“是这样的,”卡尔文说,“它照料你们,并保障了你们的完全。可是你们不能使用什么操纵仪,因为那不是为你们准备的。我们可以通过无线电对你们讲话,而你们无法回答我们。你们有足够的食物,但只是豆子和牛奶。后来你们,可以这么说,死过去了,然后又复活。但是,你们死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给搞得……晤……很有意思。我希望我是知道它怎么搞的。这是电脑出色地开了一个小玩笑。但是它没有想伤害人。”
“没有伤害?”多诺万气呼呼他说,“哦,如果这个讨厌的小坏蛋有点脸皮厚的话。”
兰宁抬起手来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说:“好了吧,这确实是件糟糕的事。但是全都过去了。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勃格特平静他说,“很显然,该轮到我们来改进这个穿行空间的发动机了。应该想些途径绕开跳跃的这段时间。现在有大型超级机器人的就我们独此一家。既然有跳跃的一段时间,我们就应该把绕开的途径找出来——如果有什么途径的话。这佯,我们的公司将能组织星系间的旅行而有类就可以有机会到河外星系的王国里去。”
“那么,联合公司呢?”兰宁问。
“嘿,”多诺万突然插嘴说,“我想提一个建议。他们想把我们公司搞糟。但事情并不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糟,而且结果还很好。他们居心不良,主要是我和格雷格领受了他们的‘好心’。”
“是啊,他们希望得到答案,而且他们已经获得了一个答案。咱们把那艘有保障的飞船给他们。那么咱们公司就可以从他们那里捞到20万元,还外加工本费。如果他们要试验,那么我想,可以让电脑在飞船调整到正常之前,再开个小玩笑。”
兰宁用低沉的语调说:“我看这是公正和合适的。”
勃格特很随便地补了一句:“这也是严格地按照合同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