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伊图·丹莫茨尔 第九章(1/2)
谢顿靠在椅背上,椅背随着他的动作向后仰去,让他可以采取一个半躺的姿式。他双手枕在脑后,目光呆滞,呼吸轻柔。
朵丝在房间的另一头,关上她的阅读器,把缩影胶片放回了原处。她适才正在潜心研究川陀早期历史中的弗罗瑞那事件,修正了一些早期的观点,此刻她发现偶尔闲下来揣摩揣摩谢顿的心事倒是个不错的消遣。
他的心事不外乎心理历史学。他也许将耗尽他的余生,来探索这半浑沌技术的羊肠小道,并有可能在心理历史学尚未完成时便已撒手人寰,而不得不将这任务留待他人来完成(比如说阿玛罗尔,当然前提是他自己还没有被耗尽),他将为此心碎不已。
然而这又给了他生存下去的巨大推动力。只要这个问题还彻头彻尾地困扰着他,他就会活得更长久些——而这令她深感欣慰。但她明白,终有一天她将失去他,这想法又令她感到噬心之痛。事情起先并不是这样的,当初她的任务仅仅是保护他的安全,为了他所知道的知识。
这是什么时候变成一种个人需求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有个人需求呢?为什么当这个男人不在她的视野中时,她会感到如此的心神不宁?即使当她知道他是绝对安全的,以致深植在她体内的基本定律并没有起反应时,为何亦是如此?她所需要关心的应该只是他的安全问题而已,那其余的种种又是如何自行闯入她内心的呢?
很久以前,当她发现这种情绪已明确无疑时,就跟德莫泽尔谈过这个问题。
他相当严肃地对她说道:“你是复杂的,朵丝,而你所说的那些问题并没有单纯的答案。在我生命中曾经遇到过一些个体,他们的存在令我思维更舒畅,响应更愉快。我曾经试着比较过他们的存在和最终逝去对我产生的相对影响,想看看我究竟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在这处理过程中,有一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明确。那就是他们的陪伴给我带来的愉悦多过他们的逝去给我带来的伤感。总体来说,曾经拥有好过一无所有。”
她心道:哈里终有一天将烟消云散,而现在每过一天就离那个日子更近了一天,我还是不要去想这个问题为好。
为了让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她决定打扰一下谢顿:“你在想什么呢?哈里。”
“什么?”谢顿的双目会过神来。
“心理历史学,我想是吧。我猜你大概又摸进一条死胡同了。”
“哦不,我根本没在想心理历史学。”谢顿蓦地笑道,“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头发!”
“头发?谁的头发?”
“现在来说,是你的。”他柔情万种地看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我是不是该换个颜色染一染?还是说,过了这些年,应该变灰白了?”
“别傻了。谁会想要你长灰白头发。——不过这又让我想到一些其它问题。比如说,尼夏亚。”
“尼夏亚?那又是什么?”
“这与前帝国时代的川陀王国无关,所以你没听说过我也不奇怪。那是一个世界,一个小小的世界。遗世孤立,无足轻重,乏人问津。我知道关于它的事是因为我费了好大工夫去调查它。在所有两千五百万个世界中,很少有几个能做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而我怀疑还有哪个世界会象尼夏亚那样无关紧要,而又至关重要的。你明白了吧。”
朵丝把她的参考资料推到一边,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似是而非的话题感兴趣了?你不是经常告诉我你最讨厌似是而非的吗?什么叫无关紧要而又至关重要?”
“哦,我自己说话似是而非时,我是不介意的。乔若南来自尼夏亚,这下你明白了吧。”
“啊哈,你关心的是乔若南。”
“是的。我看了一些他的演讲——锐奇坚持的。讲得不是很有条理,但整体效果却颇为蛊惑人心。锐奇就对他印象至深。”
“我猜想任何一个出身自达尔区的人都会受他蛊惑,哈里。乔若南对区域平等的不断呼吁自然而然会得到广大被践踏在社会最底层的热槽工的响应。你还记得我们在达尔区时的事吗?”
“我记得很清楚,当然我不是责备那些小家伙们。我仅仅是对乔若南来自尼夏亚这件事感到困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