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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内忧之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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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达尼亚的高阶领导人物比起维尔达那帝国的王公贵族们显得忙碌许多,地位与权力往往伴随着责任与义务,无法完成自身背负的职责者便没有资格取得铁达尼亚的姓氏。

哲力胥。铁达尼亚公爵身着灰中带金的军装,站在他的旗舰台风号的舰桥上。如果改换成中世纪全副盔甲,他的威仪更是有增无减。

其容姿与魄力常令人想起年轻时的第一代无地藩王奈威尔。铁达尼亚,对哲力胥而言,这是最值得夸耀的评价,也是具有自我认同的存在价值。

哲力胥的带兵手法显得刚性充满力感,只有他能够将铁达尼亚大量的战略物资做到最彻底的运用。他有时会直接杀到敌人的正面,攻击、扫荡并歼灭;有时则从周边团团围住,集中炮火粉碎敌人。

如此的用兵手法堪称一代豪杰,只要全身挂满勋章的他屹立阵前,铁达尼亚将士的士气就会倍增。

哲力胥在肉搏战与格斗技巧方面亦是一流,如巨岩般的身躯灵活自如,一次可对抗十名身经百战的装甲士兵。四公爵的其他三位:亚历亚伯特、褚士朗与伊德里斯虽然同样习得铁达尼亚贵族崇尚的肉搏战术,也各自发挥不同的本领,却仍然不及哲力胥。

目前哲力胥与负责后援的褚士朗通话的同时朝着布雷杰星域前去,因为这个星系出现了总计五百艘的宇宙海盗联合组织“流星旗”军攻击,并掠夺铁达尼亚的补给中心。

“这群吵闹的鼠辈居然不自量力,妄想踩断铁达尼亚的尾巴,有时当个丑角也是需要付出性命的。”一笑过后,他的表情转为冷峻严肃,手边切换星际通讯频道,荧幕上映出一个年轻的铁达尼亚贵族,此人身上所穿的并非灰色军服,而是装饰过多的蕾丝衬杉,带着半怯懦、半赌气的态度,亚瑟斯伯爵向兄长告知方修利逃亡的消息。

“饭桶,你连一个无业游民也抓不到,再不赶快奉还伯爵封号的话,可见你神经之粗勇冠群伦了。”

这一当头棒喝让远在二十光年外的亚瑟斯。铁达尼亚惨白着脸,勉强提起笑容说:“看来我不适合追捕犯人。”

“哼,那你就适合指挥大批舰队上战场杀敌吗?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跟你交换,我也很喜欢仰躺在宅邸深宫,成天泡在酒池肉林里。”

这绝非真心话,身为铁达尼亚四公爵之一的哲力胥,不喜软弱而崇尚刚强,不住奢华的宅邸而亲近宇宙战舰的舰桥。他坚信铁达尼亚的价值并非富贵或权势,而是武力,这个价值观略嫌单纯,但他并不低能。他能够掌握庞大的组织,灵活运用如自己的手脚一般,并且清楚分析多数士官的特性与能力,实践因材适用的原则,对待部属公正,判断迅速确实,他正是“刚强勇猛的铁达尼亚”这一方面最鲜明的青年代表。

与毫无斩获的胞弟结束通话之后,哲力胥不屑地向副官格拉尼中校啐道。

“受不了!一想到体内也许跟那家伙流着相同的血,我真希望输血换掉全身的血液。”

格拉尼副官平心静气地指出。

“公爵阁下,他好歹也是您的胞弟呀。”

“正因为如此我才支付他年薪,让他住到环境优渥的艾曼塔惑星,其实我本来为了他好,想把他派到巴格休一带的边境磨练,可是母亲大人……”

魁伟的年轻贵族内心愤愤不平,哲力胥与亚瑟斯的母亲名叫泰莉莎,现年五十岁。不知节制的贪食与山珍海味把她昔日的美貌埋进脂肪底层,而且比起长于,她明显偏爱次子,原因是长子独立可靠,因而溺爱纤弱的次子。这种微妙的情感无论铁达尼亚或市井小民都无可避免,哲力胥在长大成人之后,自然对母亲产生隔阂,但身为公爵一家之主,不能无视母亲的存在,无法当着母亲的面狠心驱逐亚瑟斯更加强了他对亚瑟斯的怒气。

※※※

七月一日,哲力胥开始进人目标星域。

“铁达尼亚来了!”接到这个消息的敌军指挥官们如字面般吓了一大跳。

“哲力胥。铁达尼亚公爵亲自率领舰队……”

分明是可以预想得到的状况,内部却自乱阵脚,由此可证明“流星旗”军的判断力之差。身为干部会议一员的李长迁曾谏言部队及早撤退,却遭到主帅否决;看着同伴们汲汲瓜分掠夺品,甚至引发争执的情景,李长迁对这班人彻底绝望。如果不停留在布雷杰星域参加最后的分赃会议就无法取得分配权,但李长迁放弃瓜分掠夺品的权利,率领自己的船队离团,部属之间发出不平,而李承诺将释出自已的私人财物才顺利脱离,来到提鲁卡亚星域之际,偶然截到铁达尼亚军的通讯波,得知铁达尼亚舰队有一万两千艘,而李的船队数量只有十四艘,少得几乎让人想笑,但也正因为这少得可怜的寡兵反而救了李一行人。当时他们正想隐身于小惑星群却被铁达尼亚发现了。

但哲力胥只注重以强势攻击迎战敌军主力,其实他如果追踪李的船队,“流星旗”军也许会发觉铁达尼亚的存在,这在兵法上是绝对正确的判断。如果现在有个全能的未来预言家,可能会在此时向哲力胥进言消灭这群微不足道的小船队之必要性。

因此哲力胥。铁达尼亚无视李长迁船队的存在,对敌军主力施以强力攻击,持续两小时的一面倒战斗之中,百分之九十四的敌军惨遭歼灭。

“不费吹灰之力。”

哲力胥低声啐道,这并非嘲笑而是失望。他是个勇猛的武士,心态上有寻求强大敌人的倾向。苟延残喘的“流星旗”军投降,哲力胥虽然接受,但只留下士兵,士官以上阶级总共八三○人全部枪决。这属于他的权限范围,只要他有心,众人皆可保命,一旦面对不堪一击的敌人,哲力胥在盛怒之下往往采取了看来残酷的手段。

此外,哲力胥远征时情妇们也同行,这是具有铁达尼亚姓氏者专享的特权。比较起动辄把同性耽美挂在嘴上的胞弟来说,哲力胥的性倾向相当正常,但由于精力旺盛,单单一个女人根本无法满足他,因此这次远征他带了黑发、栗发、红发、金发美女各两名同行。这八位女性只需在美色方面服侍哲力胥,加上其他负责她们的食衣住行等起居方面的妇女兵合计三十名,领队是三十八岁的女性上尉,十年前是哲力胥的第一次性经验对象,现在则负责管理协调他的后宫。

目送返回私人寝室的哲力胥魁梧的背影离去,其中一名幕僚发出钦羡之语。

“统率大军宇宙,战胜敌人之后抱女人上床,这正是每个男人的心愿。”

“意指‘非铁达尼亚不王’吗?”

纪元前二世纪,地球上的中国皇帝刘邦在即位后为延续刘氏一族的繁盛,曾经下令:“非刘不王”。一千四百年后,邻国的野心家也引用过相同的言论,而上述的话是铁达尼亚开国元老奈威尔也在国力最强盛的时期,发出如此霸气十足的豪语。

“非铁达尼亚不王!”

历经八代之后的现在,处于旗舰豪华私人寝室的哲力胥也有相同的感触。目送他离去的士官们对他并无批评,反而产生一种赞赏。以某种角度来看,哲力胥只是把女人当成玩物,但大多数男人们精神上最原始与野性的部分却对哲力胥羡慕不已,反言之,如果哲力胥不但是个好色之徒,又是个无能的指挥官,部属们绝不如此宽容。

战后经过十四小时,哲力胥再次身着军装走出寝室,他开启通讯线路向负责后援的褚士朗告捷,顺带调侃了一句。

“褚士朗卿,如果你觉得床上太单调,我可以送一、两朵花给你。”

“谢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褚士朗微微露出苦笑,他不像哲力胥精力旺盛,不需要上打的美女随侍在床。芙兰西亚随他登上旗舰主要是便于料理他的生活起居,因此他并不一定每晚抱她。如果说芙兰西亚恃宠而骄,他会立刻疏远她。但这个女孩不知是天生清心寡欲,还是后天学会了自持的工夫,总之她谨言慎行,表现出一副只要能待在褚士朗身边就觉得心满意足的模样。褚士朗也认为她这一点相当可爱,但内心另一方面却渴求性情如火焰般激烈的女人,目前仅限于抽象的想法,还不是具体的热恋对象。

“这个女人只是还没出现在我眼前,没有必要操之过急。”

褚士朗才二十七岁,负有公爵一家之主的责任,虽然总有一天非结婚不可,但他打算四十岁再娶妻。四十这个数字对他而言虽无特定意义,事实上这正是现任无地藩王亚术曼目前的年龄。

在前往天城的途中,褚士朗从藩王亚术曼口中得知一个重大机密。据报亚术曼的异母胞兄,也是维尔达那帝国政府国防部长艾斯特拉得。铁达尼亚侯爵与维尔达那宫廷一群贵族勾结,企图将异母胞弟亚术曼赶下藩王的宝座。褚士朗听了为之愕然,又无法全面否定之下只有试着向藩王问:“您是否考虑过这也许有可能是挑拨我们一族团结的流言?”

“当然有此可能。”亚术曼坦然澄清褚士朗的反问。“不过不可小觑这项情报,伊德里斯卿似乎相当肯定。”

“伊德里斯卿……”那个年轻人向来喜欢惹事生非,但褚士朗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

瞥过铁达尼亚青年脸上微妙的表情,一族的帝王无比低沉简短的笑声碎片,因为他读出褚士朗的心理,接下来的发言即证明了这项事实。

“伊德里斯卿不会无中生有,依我看,下雨前的天空必然布满云层,维尔达那那群只知借刀杀人的王公贵族如果真有意散播制造铁达尼亚内部分裂的火种,势必怂恿我的异母胞兄。”

褚士朗对于藩王的高明之处体会良多,他经过一番思考之后,谨慎地陈述个人意见,以免口出不逊。

“如果马上裁决国防部长,最高兴的不就是维尔达那的王公贵族吗?拧掉铁达尼亚重要的羽翼想必会让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吧。”

“让他们得意一阵子也好。”藩王自然而然压低音调。

这段话令人不寒而栗,假设藩王惩处文斯特拉得侯爵,维尔达那的王公贵族的确会拍手叫好,但只要亚术曼回扫一刀,这群贵族的头颅将成排掉落,也因此亚术曼的敌对者无论官位高低,人数只会逐一减少。

“不过正如同褚士朗卿你所说的,无须在此时对国防部长出手,目前先做大略处理以免伤口裂开。”接续这段开场白,亚术曼开始下达命令,让国防部长之子法尔密。铁达尼亚子爵成为褚士朗的高阶副官随其上沙场征战。原来如此,将儿子押为人质牵制其父,褚士朗一眼便看穿命令之中最重要的用意,藩王的双眸闪着深不可测的目光。

“剧毒没有触媒是不会冒出毒气的,虽然是暂时的处置,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遵旨,微臣将安排法尔密子爵出任微臣的高阶副官。”褚士朗行礼致敬,与这位城府高深莫测难以捉摸的无地藩王进行这段政治性质的对话令他突然感到疲劳。于是,法尔密。铁达尼亚准将在完全政策性人事安排之下出任褚士朗。铁达尼亚上将的高阶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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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尔密的视线含着无数的毒针望向褚士朗,褚士朗是他的表哥,正确说来,维系他们之间的是更为复杂的血缘关系,其实铁达尼亚一族内部只要同辈中表现杰出者彼此都会以表兄弟称呼,四公爵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请问我应该称呼您公爵阁下,还是上将阁下比较好呢?”

“什么事,子爵阁下,不,准将阁下。”

“可否请您免去这样的称谓呢?”

“那你也喊我褚士朗卿好了,不需要太客套,我们都是继承同一个祖宗的血脉。”

褚士朗笑道,法尔密行礼时在内心嘀咕着。对法尔密而言,这个年长他九岁的“表哥”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他的父亲先前嘱咐过要他多方注意,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很早就开始警戒褚士朗了。

法尔密认为铁达尼亚一族最值得留神的除了藩王亚术曼以外,就只有褚士朗公爵一人。四公爵的其他三位:亚历亚伯特、哲力胥与伊德里斯,他都不放在眼里。这也许是一种自大,但十八岁的霸气就是如此光彩夺目。

“哲力胥所向无敌,堪称我铁达尼亚的守护神,形容他是宗祖奈威尔殿下再世亦不为过。”

“但是哲力胥卿在战争中只知破坏,善后的处理工作全由褚士朗卿一手包办,所以哲力胥卿只算得上是在褚士朗卿之前上场的垫档演员吧。”

“多谢你的赞美,不过是好是坏因人而异。”褚士朗面不改色地泼熄法尔密的煽动,法尔密顿时哑口无言,接着开始对自己的词穷感到气恼,此时褚士朗再度有意无意地询问道。“我说法尔密卿,你希望成为哪一边呢?”

“啊,什么哪一边?”

“你要当一个像哲力胥那样打头阵的豪杰呢?还是像我这样的收拾善后者?如果要你选择,你喜欢哪一边?”

此时的褚士朗心眼有点坏,他向法尔密提出这个问题只当成是一种儿戏,想藉此嘲弄年轻气盛的法尔密一番。然而法尔密并不觉得好玩,他怀疑这个问题带有政治上的暗示,一方面要努力掩饰质疑的表情,一方面要思考如何回答才能试采出对方的意图,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进行这两件事,结果作出“两边都喜欢”的回答,这种不知所措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感到不满。

示意法尔密退下后,褚士朗耸耸肩传唤侍女。

“芙兰西亚。”

“是的,褚士朗爵爷。”

“我不管走到哪里老是被人高估,无论是敌方还是我方都一样。”

芙兰西亚无法理解褚士朗这个苦笑的含意,但是她喜欢看着褚士朗面露苦笑时光影微荡的表情,沉浸在小小幸福中的芙兰西亚开始准备为心爱的男人泡一杯咖啡。

铁达尼亚的军旗边线是金黄色,右半边的地面是红色,左半边的地面是黑色,地平线上的宇宙树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这同时也是铁达尼亚一族的家微,俨然成为这统治宇宙的一族、在人类世界最受敬畏与尊崇,也是最令人恐惧与憎恶的一族所自豪的存在证明。

法尔密。铁达尼亚子爵面对挂在墙上的军旗双手抱胸伫在原地,这里是旗舰的一角,舰上军人在他身后熙来攘往。无论士官或士兵都对法尔密的背影投以好奇的目光,却没人上前与他攀谈。一方面由于法尔密在舰上没有朋友,一方面因为众人皆知他是铁达尼亚的显贵,而且俊美年轻人的背部表情过于尖锐,于是旁人避免与他交谈。法尔密不会将阴谋转为私人目的,为了取得铁达尼亚的最高权力,阴谋只是一种手段。

遗憾的是,如果不藉由阴谋绝对不可能达成目的,在打倒藩王亚术曼、消灭褚士朗等四公爵之后,才轮得到法尔密的父亲艾斯特拉得侯爵出场。而其间过程一旦伴随着破坏与血腥,将招致铁达尼亚全体的耗弱,徒让外敌雀跃罢了,更何况法尔密还不至于天真得以为在与亚历亚伯特和哲力胥等猛将的舰队决战中能够轻易取胜。他们的实战指挥能力与手下的兵力都十分坚强,根本无法轻易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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