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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EIN 34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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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八年七月十二日,星期六(克莱尔三十七岁)

克莱尔:查丽丝刚带爱尔芭、罗莎、马克斯和乔去兰波 348 溜旱冰了。现在,我开着车去她家接爱尔芭回家。不过我去早了,查丽丝也没回来。高梅兹披着条浴巾过来应门。

“快进来,”他边说边敞开大门,“来点咖啡?”

“好。”我穿过他们家杂乱的客厅,来到厨房,我在桌边坐下,桌上尽是没洗过的早餐盘子,我清理出一块空间,好容下我的两只手,高梅兹在厨房里走东走西地弄咖啡。

“好久没见你的臭脸了。”

“我最近很忙。爱尔芭在上各种各样的班,我得开车到处接送。”

“还弄艺术么?”高梅兹在我面前放了一副杯盘,把咖啡倒进杯子里。奶和糖已经在桌子上了,于是我便自己动手。

“没有。”

“哦。”高梅兹从灶台边侧过身来,手捧着自己的咖啡杯,黑发湿漉漉地朝后梳得极其平整,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发际已经退了上去。“那么,除了给公主殿下当车夫,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我最近都在做什么?我在等。我在想。我坐在我们的床头,抓着那件还留有亨利味道的格子衬衫,我要把他的味道深深吸进去。凌晨两点,爱尔芭睡得正酣的时候,我出门散步,走得筋疲力尽再回去睡觉。我模拟和亨利对话,仿佛他就在我的身边,仿佛他可以通过我的眼睛去看世界,通过我的大脑去思考。

“没做什么。”

“嗯。”

“你呢?”

“噢,你知道啊,就是市政议员的那些事情喽,扮演严厉的家长,和以前一样的。”

“哦。”我呷了口咖啡,瞥了一眼水池上的挂钟,它的形状像只黑猫,尾巴如同钟摆般来回晃动,每一个来回,大眼睛就眨一下。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分。

“你想吃点什么吗?”

我摇摇头,“不,谢谢。”从桌上的杯盘推断,高梅兹和查丽丝早饭吃的是蜜瓜、炒鸡蛋和吐司,孩子们吃的则是幸运饼 349 、加油饼 350 和一些涂了花生酱的东西。整张桌子就像一次二十一世纪家庭早餐的考古重现。

“和什么人约会吗?”我抬起头,高梅兹仍然斜靠在灶台上,咖啡杯端在下巴旁。

“没有。”

“为什么不去?”

这和你没关系,高梅兹。“我从来没想过。”

“你应该想想的。”他把杯子放进水池。

“为什么?”

“你需要接触新鲜的事物,新鲜的人。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花一辈子的时间等亨利出现。”

“我当然能,你瞧着好了。”

高梅兹上前两步,站到我身旁。他靠过来,嘴巴凑到我的耳边,“难道你不想念……这个么?”他开始舔我的耳朵。是的,我想念。“高梅兹,离远点!”我对他吼叫,却没有挪开脚步。一个念头让我在椅子上坐立不安。高梅兹拨开我的头发,亲吻我的后颈。

快来我这儿,哦!快来我这儿!

我闭上眼睛。一双手把我从座位上拉开,解开我的衬衫。舌头碰到我的脖子,我的肩膀,我的乳头。我闭着眼睛摸到一条带毛穗的厚布,浴巾落了下来。亨利。那双手解开我的牛仔裤,脱下它,把我往后放到餐桌上。有东西落到地板上,清脆的金属声。食物、银餐具、一只半月形的盘子、蜜瓜皮顶着我的后背。我的双腿分开了,舌头游到我的阴部。“哦……”我们在草坪上。夏天。绿色的毯子。我们刚刚吃完,嘴角还留着蜜瓜的味道。舌头顶进开阔的空地,湿润而敞开。我睁开眼睛,盯着半杯橙汁发愣。我又闭上眼睛,亨利的下体结实而持续地推进我的体内。就这样。亨利,我一直都在耐心地等着。我知道你迟早都会回来的。就这样。肌肤贴着我的肌肤,手掌握着我的胸乳,刺进抽出,有节奏地深入,哦——

“亨利——”

一切都停止了。时钟的滴答声如此响亮。我睁开眼睛。高梅兹从上直直地看着我,受伤了?生气了?好一会儿,他都面无表情。车门“啪”的一声。我坐起来,跳下桌子,奔进浴室,高梅兹随后把衣服扔了进来。

我刚穿上衣服,查丽丝和孩子们就从前门有说有笑地进来了。爱尔芭喊道:“妈妈?”我大声说:“我一分钟就出来!”我站在粉红和黑色瓷砖相间的浴室里,迎着昏暗的灯光,凝视镜子里的自己。头发里还有加油饼的碎屑。我的身影失落而苍白。我洗了洗手,试着用手指去梳理头发。我在做什么啊?我让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啊?

有了,算是个答案吧:现在你是时间旅行者了。

二〇〇八年七月二十六日,星期六(克莱尔三十七岁)

克莱尔:我和查丽丝看画展时爱尔芭极其耐心,为了奖励她,我们去了艾迪·德比维克,这是家仿造以前式样的小餐馆,兼营一些旅游纪念品。我们刚踏进店门,一九六四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喇叭里高唱着金克斯 351 的歌,到处都是文字说明:

“好顾客就是多点菜的顾客!”

“点单的时候,请说清楚些。”

“我们的咖啡好极了,我们自己都常喝!”

显然今天是个动物气球日:一位闪亮的紫色西装先生给爱尔芭捏了一只香肠狗,接着两下三下又把它变成了一顶帽子,套到她头上,她开心地扭了起来。我们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爱尔芭一句牢骚都没有,她一边观察着男女服务生们打情骂俏,一边静静看着其他小朋友的玩具气球。终于,一位戴着厚厚牛角框眼镜的服务生把我们领进了一个小间,他胸牌上的名字是“斯巴”。我和查丽丝各自翻开菜单,想在起司薯条和各种肉团中找到我们喜欢的东西。爱尔芭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喊“奶昔,奶昔”,等到斯巴再次出现时,她又突然害羞起来,我们再三哄诱,她才对他说想要一份花生酱奶昔(外加一小份炸薯条,因为我告诉她,中午光吃一杯奶昔是很颓废的)。查丽丝点了通心面加奶酪,我点了一份火腿莴苣番茄三明治。斯巴一走,查丽丝就唱起来:“爱尔芭和斯巴,坐在树枝丫,亲——嘴——巴……”爱尔芭闭紧眼睛,捂住耳朵,笑着连连摇头。另一位胸牌上写着“巴斯”的服务生大摇大摆地走到午餐台前,拿着卡拉ok话筒,模仿起鲍伯·塞格 352 的《往日的摇滚》。

“我讨厌鲍伯·塞格,”查丽丝说,“他写那首歌居然只花了半分钟,你相信吗?”

奶昔上来了,满满的一杯,长玻璃杯里还插着一根收缩吸管,旁边的调酒杯里留着多余的部分。爱尔芭站起来,踮起脚尖找到一个最佳角度,吸了一大口花生酱奶昔,她的香肠狗气球不停地滑到她的额前,影响了她的注意力。她抬起头来,透过深黑的长长的睫毛,看着我,她把气球帽往上一推,由于静电,帽圈居然吸在她的头顶上。

“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她问。查丽丝发出一种声音,好像百事可乐呛到鼻子里去了似的,然后咳嗽起来,我不停地拍她的背,直到她示意让我停下来为止。

“八月二十九日。”我告诉爱尔芭,她继续“啧啧”地吸着她奶昔底下的沉淀物,查丽丝责备地看着我。

后来,我们回到车子上,在湖滨大道上,查丽丝不停地调电台,爱尔芭则倒在后座上呼呼大睡。我从常春藤公园下了匝道口,查丽丝说:“难道爱尔芭不知道亨利已经死了么?”

“她当然知道,她当时也在场。”我提醒查丽丝。

“那你为什么告诉她亨利八月份要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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