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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旧馆”其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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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琴的真名叫寺井光江,是从前在古峨家帮佣的寺井明江的妹妹。”

等到凌晨四点的钟声渐渐安静下来之后,小早川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寺井明江作为护士,住在这幢房子里照顾体弱多病的永远小姐。当时光江和明江的双亲已经亡故,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人相依为命。光江高中毕业后的一段时间里,也曾受雇于古峨家,在这里帮工。”

“那么,小早川先生,”江南吃惊地问道,“也就是说她以前就认识伊波女士?”

“是的。”

小早川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答道。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河原崎像是吃了个苍蝇般厌恶地说,“原来那个老太婆也是同谋呀!怪不得呢,她的态度跟我们去年过来时完全不同。”

“我记得最初听光江谈起古峨家的事情是在去年年底。”小早川面色一沉,用淡淡的语气继续说道,“她是这么跟我说的:‘在镰仓有一座叫作钟表馆的奇妙宅子。因为过去这所宅子里发生过许多不幸事件,所以附近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它是被诅咒的房子啦,是个幽灵屋啊之类的。我以前在那里工作过,也认识现任的管家……’”

没过多久,光江便向小早川提出了这个以钟表馆为舞台来实施的“特别企划”。她自己扮演灵媒,举行降灵会,以此探明古峨家的过去和幽灵的真面目。

只要两人配合,就能轻易搞出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她本来就对古峨家十分了解,所以要准确无误地说出过去发生的事情是轻而易举的。如果能把这些情况作为专题报道刊登在《chaos》杂志上,那么,她作为灵媒的名声就会越来越大。

既然要干,就要干得漂亮。光江提议,干脆把大家关在钟表馆里住上三天。另外,她还建议组织几名大学超常现象研究会的学生作为“证人”。于是,她便选中了小早川曾采访过的w大学超常现象研究会。

这个企划案在编辑会议上一成功通过,小早川就马上来到古峨家,对相关事宜进行了交涉。因纱世子事先从光江处得到了消息,所以爽快地答应了他们使用“旧馆”的要求。三人商定,计划从七月三十日傍晚开始实行,直到八月二日傍晚结束。

“哎哟喂!”河原崎神经质地晃着腿,继续一脸厌恶地说,“我们这帮人等于是被人卖了还屁颠儿屁颠儿地帮忙数钱,就像民佐男说的那样,那个女的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力’吧?”

“那个……”小早川用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我觉得也不能一概而论吧。怎么说呢,以前我们在进行采访等工作时也遇到过许多通灵者,但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她不一样,她的确有这方面的才能。至少最开始的时候,我认为她的本事是货真价实的。可是……”

江南曾听到过这样的说法,那些被称为通灵力、超能力之类的“力”是消耗品。

与其他普通的能力不同,这种“力”会随着不断地使用而消耗殆尽。所以,即便最初真有“能力”,而一旦“能力”耗尽,他们就会变回凡夫俗子。他们不想承认这一点,所以往往采用欺骗的手段糊弄人。如果光明寺美琴,即寺井光江的“力”是真的的话,那么她作为通灵者,可能正好经历着能力枯竭期。

“那么,小早川先生,那些所谓灵讨厌不纯洁的东西呀,为了保持肉体的纯粹状态一定要穿上这种‘灵衣’啦之类的说法,都是为了制造气氛而故弄玄虚喽?”

江南这么一问,小早川歪着头“呀”了一声,继续说:“没准儿她真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说她全部都想用骗术蒙混过关吧。她说过,她坚信永远的灵魂就在这幢房子里,如果事情进行得顺利的话,可能真的可以与永远的灵魂交流。”

“锁上玄关的门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也是光江指示的。她还让把备用钥匙交出来放在她那里。”

在小早川交代事情经过时,瓜生不知何时从厨房里拿来了咖啡壶和咖啡杯,默默地开始冲咖啡。不一会儿,江南心怀感谢地喝了一口瓜生递过来的咖啡,问他:

“在昨天的降灵会上,她使用了什么骗术制造出那些现象,你都弄明白了吗?”

“嗯,大致明白了。”

瓜生冷冷地瞥了一眼旁边好像筋疲力尽般垂着脑袋的小早川,点了点头。

“我来说明一下吧,要是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小早川先生指正。”

“就是降灵会后你和渡边君谈起的那个吗?”

“您是指帕拉蒂诺骗术?没错。后半段发出的声响恐怕就是由这种骗术制造出的呢。”瓜生毫不犹豫地说,“首先,在开始使用骗术之前熄灭蜡烛的手法,是无论谁都能完成的骗小孩儿的把戏。的确,这个现象是在降灵会开始二十多分钟后才发生的。而为了让蜡烛在那个时间自动熄灭,有人事先对它动过手脚。”

“动手脚?怎么弄的?”

“从中间把蜡烛芯拔出来啊。在蜡烛正好燃烧了二十分钟左右的地方,把它切开,取出下面的一段芯,然后再把它粘回去。等烧到没有芯的地方时,蜡烛自然会熄灭。会后,光明寺女士再迅速地把蜡烛拿走,诡计就完成了。这种把戏一查便知。”

事情竟然如此简单?!江南不禁啧啧咂嘴。的确,设置这种机关是可以让蜡烛忽然熄灭的。小早川一直低着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那帕拉蒂诺骗术又是怎么回事儿?”

“尤萨皮亚·帕拉蒂诺是一个女灵媒,她活跃在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那位柯南·道尔爵士完全相信她的通灵能力。帕拉蒂诺骗术就是她在降灵会上使用过的一个著名骗术哟。昨天降灵会上发出的响声,完全可以用这种骗术进行解释。江南先生,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境吗?”

“啊,那时……”

“坐在光明寺女士两边的是你与早纪子。江南先生你坐在她的左边,早纪子坐在她的右边。之后光明寺女士让我们分别握住右边人的手腕。江南先生你用右手握住了光明寺女士的左手腕,光明寺女士的右手则握住早纪子的左手腕。这样一来,她由此表明自己的双手没有了活动余地。

“后来,她便进入迷睡状态,在回答那些问题时蜡烛熄灭了。我记得在周围变成一片漆黑之后不久,她的身体就开始激烈地左右摇晃。”

“啊,嗯,是这样的。”

“她的花招就是这时耍的。随着身体的左右摇晃,她被江南抓住的左手开始接近早纪子的左手。然后迅速地将自己握住早纪子左手腕的右手换成了左手。明白了吗?”

“我握住的左手与抓住樫小姐手腕的右手……”

江南把手伸到圆桌上,确认了瓜生所说的“偷换”方法。(参见图五)

“啊,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光明寺女士的右手就自由了。亏她想得出来啊!”

“因为周围漆黑一片,所以只要腾出一只手,就能很轻松自然地敲响桌子。与小早川先生提前商量好的整套表演一结束,她就马上再次左右摇晃身体,使手恢复原状,最后让人把蜡烛点亮。刚才的说明没有错吧?小早川先生。”

小早川默默地点了点头。瓜生则轻啜一口咖啡,舔了舔薄嘴唇,接着说:

“最后发现的钥匙当然也是你们二位当中的某一位事先放到装饰柜后面的了。那把钥匙是从伊波女士那里借来的吗?”

图五 帕拉蒂诺骗术示意图

“不,那倒不是。”

“怎么说?”

“伊波女士只是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允许我们使用‘旧馆’而已。对于我和光江要在那里进行怎样的演出,她毫不知情。正因如此,她才特别关照不准进入‘钟摆间’的。”

“那么,那把钥匙是怎么得来的?”

“好像是光江从姐姐明江的遗物中发现的。因为偶然得知那是‘钟摆间’的钥匙,于是她便想着要利用一下。”

“等一下!”江南急忙插嘴道,“小早川先生,你刚说了‘她姐姐明江的遗物’这句话是吧。那么,这个明江……”

“十年前就死了。”小早川没有抬头,如此回答,“她好像是在八月初永远死后不久,在森林里自缢身亡的。”

2

“话虽如此,不过民佐男哟,”河原崎一脸烦躁地轻敲着桌子说,“不管那个人是光明寺美琴也好,还是寺井光江也好,她为什么非杀死渡边和早纪子不可呢?”

小梢刚才提到了香水味,仅凭此一点,河原崎就已彻底认定戴面具的凶手是光明寺美琴了。虽然也存在小梢说闻到了气味是她的错觉,或者她做了伪证的可能性,因此不敢百分之百地断言凶手就是光明寺,但江南基本上也持有与河原崎相同的观点。

“喂,小早川先生,您觉得呢?”

在河原崎的逼问之下,“嫌疑人”的情人束手无策地摇了摇头,说:

“我不知道。还是你告诉我吧。”

“不过——”

“她独自一人去‘钟摆间’的事,还有之后她消失无影踪的事,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从没听说她要这么做。得知她消失了,我才是最吃惊的人!”

的确,当得知美琴失踪时,小早川比其他任何人都显得更为惊惶失措。即使在瓜生等人大谈“表演说”时,他也丝毫没有掩饰忧郁的表情,完全没有积极支持他们观点的意思。

“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线索吗?”

河原崎再问。小早川咬着下嘴唇,沉默不语。

“那么,小早川先生,我想向您请教一下她姐姐寺井明江的事情,十年前她为什么要自杀呢?”瓜生转换了一下提问的角度。

小早川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曾听她说起过明江自杀与之前永远的死有关。”

“永远的死……”瓜生皱紧眉头沉吟着,“您知道永远是怎么死的吗?降灵会上得到的信息是,既不是病死也不是出了事故。这是真的吗?还有之前……光明寺女士说的什么‘十六岁’、‘漆黑的陷阱’之类的话,又都是什么意思呢?”

“有关这些的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可是,降灵会上怎样提问、回答不是你和她事先商量好的吗?”

“只是定好了问什么问题,至于她会怎样回答,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永远这个女孩儿既不是病死,也不是遭遇事故死的,这一点应该可以肯定。”

“既不是病死也不是出事故,那么不是自杀就是他杀了。”

瓜生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好像是……自杀。”

小早川这样说道。瓜生“啊”的低声叹了口气。

“永远为什么要自杀?”

“不知道。我问过,但她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

“她知道原因的吧?寺井明江的自杀与永远的死有关是怎么回事?”

“据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永远的自杀负有责任。永远小姐可能是在明江不在的时候出的事。因此,她受到了古峨伦典的严厉叱责,同时也在深深自责。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

说到这里小早川突然停下来,小声嘟囔了一句:“说起来……”

“什么?”

“关于死去的永远,光江曾说过这样的话。那孩子实在太可怜了,就算再怎么体弱多病,也不用一天到晚被关在那幢阴沉晦暗的房子里吧……所以,最终才死得那么凄惨。被牵连进去的姐姐更是可怜。然后……”

小早川似乎在努力探寻着记忆,紧紧地闭着眼睛。

“……对了,我听到过‘十六岁’这个词。没错,我想起来了。她说永远一直梦想着在十六岁生日时结婚。然而她的愿望还没实现就自杀了,想必一定非常遗憾。”

“不管怎么看,那个女人都没有杀死渡边和早纪子的合理动机呀。”

河原崎双手一摊,似乎想说死了那么久的人的事情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吧。

“总之,简单地说,我觉得那个女人的神志有点儿——不对,是相当不正常了。否则她怎么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他看了看渡边那盖着毛毯的尸体,皱紧了眉头。

“对她置之不理可是很危险的啊。”

“你是想说,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吗?”瓜生说道。

这无疑是在场所有人最不愿听到的一句话了。

河原崎绷着脸说:“啊,是啊。我建议大家再四处找找。两人一组的话,就能制伏她。这样一来,还能弄到大门钥匙。”

“难说,凶手可不见得一直都待在‘旧馆’里。犯人手里有钥匙,才不会冒着被抓住的危险留在这里呢,作案后赶紧逃到外面去才是明智的啊。”

“那倒是。”

“这样的话,倒不如我们从里面顶上大门,不让她进来。到了明天傍晚我们还不出去的话,伊波女士觉得奇怪,就会过来察看。”

“民佐男,要是那个老太婆站在凶手那边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了吗?”

“别担心。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或者伊波女士自己也身处险境的话,外面不是还有那么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人吗?所以说,我们肯定不会被困在这里的。”

“可是……”

“当然,我们可以先在旧馆里找找,没准儿有用。”

“我不干!”

内海突然一声断喝。他瞪了瓜生与河原崎一眼,然后将胆怯的目光投向小早川那边,说:

“说来说去,到头来你才是同谋吧?你这副痛苦的样子,也全都是装的吧?”

“你说什么浑话?!”小早川肥大的下巴不停颤抖,“我是那种人吗?”

“我谁也不相信。不光是小早川先生,其他所有人我都不相信!”

内海极其认真地说道,同时战战兢兢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气势高涨地用双手使劲敲着桌子喊道:

“虽然你们说什么光明寺女士是凶手,但也有可能不是吧。那个人有可能早就已经被杀了吧,不是吗?谁敢肯定她还活着?”

内海滔滔不绝地大声叫嚷着,他被自己的气势所煽动,语调也越来越高昂。

“她已经被杀害了。没错!你们当中谁是凶手?小早川先生,是你吗?或者是你瓜生君?要不就是你们勾结在一起杀了她?”

“内海先生!”

江南站了起来,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摄影师。结果内海骤然色变,大吼着:

“别过来!”他一边咆哮一边踢开了椅子,离开桌边。

“你我也信不过。因为你是小早川的手下。”

“请冷静些,内海先生。你再这样失去理智的话……”

“我叫你别过来!”

怯懦和恐惧变成了重重疑心和敌意。内海边双臂前伸呈防卫姿势,边一步步向厨房方向退去。

“直到明天傍晚,我都要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这样就安全了,绝对安全!你们谁都不准来!要是来了,可别怪我不客气!听清了吗,明白了吗?听明白了没有?!”

他这样喋喋不休地大声叫喊了一番之后,转身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只见他双手抱着装有饮用水的桶、威士忌瓶子还有尽可能多的食物飞奔出来。

他瞪了一眼呆然注视着他的同伴们,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厅。

3

“内海先生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确,目前还不能断定光明寺女士就是凶手。”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过后,瓜生率先开了口。他边说着,边泡起了第二杯咖啡,无精打采的视线懒懒地落在了圆桌玻璃下不停走动的两根指针上。

“已经五点半了啊。”

话音未落,装饰柜里的钟就连绵不断地敲响了。

“也是呢。光明寺女士也有可能不是凶手,理由还相当充分呢。”

“民佐男……”

河原崎叫了一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把咖啡壶从瓜生面前拿了过来,往空杯子里倒了些开水,像喝中药一样一饮而尽。

小早川从刚才开始就闷闷不乐地咬着嘴唇,不停地长吁短叹。小梢则肘撑桌子,双手抱头纹丝不动。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却没有一个人喊饿。

“比如可以考虑这种思路。”瓜生一边把额前的头发向上拨弄,一边说道,“为什么凶手要戴面具呢?一般来讲,是为了遮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真面目。如果光明寺女士是凶手,那她完全没必要再费这种功夫了啊,因为她已经在引起大家怀疑的情况下消失了——润一,你觉得呢?”

“啊?嗯,这种说法也有点儿道理。”

“另外,还有一点,”瓜生竖起右手食指说,“有个问题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凶手在杀了二人之后,要专程去敲小梢的房门?而且他没有采取任何袭击行动,仅露了一面就逃之夭夭了。关于这一点该作何解释?”

“这个……”

“我想到了好几种答案。凶手可能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人尽早发现尸体;或者凶手想让第三者清楚地目睹自己戴面具的形象;抑或是凶手想让人注意到那种香水味儿。”

“哈?”

“如此推理的话,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即戴面具的杀人凶手不是光明寺美琴。在她的身影消失之时,就已经被人杀害了。是另外的什么人穿走了已经死去的她的‘灵衣’,然后戴着面具遮住脸孔作案。所以,凶手身上当然会散发着和她一样的香水味儿。而且凶手作案之后,只要换回原来的衣服,就不用理会胸前溅上的血迹。”

“你这脑瓜儿可真灵啊!”

不知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河原崎用有些揶揄的口吻说道。同时,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瓜生装作一本正经地说:

“当然就算这么解释,光明寺女士也有可能是凶手。因为刚才所提到的那些,有可能只是她单纯的疯狂举动。”

“哼,这么一来,岂不是又完全回到原点了?总而言之,你的意思就是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呗。”

“没错。”瓜生耸耸肩,望了望刚才摄影师跑进的东侧走廊,“也许显得那样惊慌失措的内海先生才是出乎意料的凶手呢。”

“没准儿凶手还是这么强词夺理的你呢!”

“你瞎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瓜生的表情变得很僵硬,不过马上又恢复到正常的样子,转向江南问道:“话说,刚才小梢说起凶手戴着面具的时候,您立刻就问她‘是不是挂在“新馆”走廊里的面具’。您这么问有什么根据吗?”

“啊,那件事啊。”江南一边回想着当时在走廊里看到的情景,一边回答道,“我觉得挂在那里的面具好像少了一个,第一次经过走廊时和之后来‘旧馆’路过那里时,面具的数目不同。”

“哦。还有谁觉察出这一异常了?”

“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河原崎答道。

瓜生点点头接着说:

“在‘新馆’大厅换上‘灵袍’后,江南先生、小早川先生还有内海先生三人应该是走出大厅了吧,为了去卸车。那个时候,面具的数量有变化吗?”

“这个……我没有印象了。”

江南扭头看了看小早川。只见他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轻轻摇头。

“总而言之,大家一起去‘旧馆’的时候,面具就已经少了一个,是这样的吧?”瓜生如此确认着,拿起杯子送到嘴边,“问题在于是谁在什么时候拿走的那个面具,还有是谁有这个机会拿走面具。”

“谁都能做到吧。”河原崎说道,“从到达钟表馆到进入‘旧馆’这段时间里的话,那么每个人多少都有机会单独去走廊。特别是换衣服时还有换好衣服后,乱糟糟的,正好方便下手。还有,去厕所时也可以顺手拿走。”

“是啊!从墙上取下面具用不了几秒钟。换好衣服之后拿就更简单了,直接藏在这衣服里面就行。”

江南想,不管怎么说,当那个人偷偷把面具拿走时,他的心中就已经下定了某种邪恶的决心,即他决定要用那副面具去干坏事。

封闭的馆内,响起了宣告早晨六点已来临的钟声。抬头看天花板的话,可以发现排列成钟表盘形状的十二个小天窗已经亮了起来。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呢,民佐男?”

河原崎边举起双手伸了个大懒腰边说。瓜生精疲力竭地靠在椅背上。

“该怎么办呢?”

随着叹气声他回应着。

河原崎挠了挠下巴尖说:“还是去各处再找一圈儿吧。要是说光明寺老师不是凶手,那么应该是有人把带血的衣服和面具藏起来了。在谁的房里找到那些东西,就说明谁是凶手。”

“这么容易让人暴露的东西,凶手怎么会放在自己身边呢?如果是我的话,我可绝对不会这样做,肯定会把它们藏到别的地方。何况还拿着玄关大门的备用钥匙,所以赶紧把它们扔到外面才是最安全的。”

“哦……”

“所以,比起找那些东西,我建议应该先把胶带之类的东西贴在大门上。”

“嗯?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的话,多少可以当作掌握今后凶手动向的线索哦。因为拿备用钥匙开关大门的时候,会留下胶带被揭下或撕坏的痕迹。”

“我,困了。”

小梢突然说了一句。她放下抱着头的手,来回看着瓜生与河原崎的脸。

“我实在是太困了,而且不知怎么的,感觉身体很疲劳。”

她带着哭腔说道。

“想睡就去睡吧!”瓜生爽快地说道。

小梢却像孩子撒娇一般摇了摇头,说:“但是……”

“害怕吗?”

看到眼中流露出怯弱的小梢轻轻点头,瓜生语气温和了许多,说道:

“小梢房间的门,里面有插销吧,你把它插上,这样谁也进不去了。如果有人逼你开门,你就大声呼救。”

“不过……”

“没事的。而且,重点在于无论凶手是谁,要是想杀你早就动手了,可以在杀害渡边和早纪时顺便干掉你。但他故意把你叫醒,只让你看到他,却没有袭击你,这就证明了凶手没有想杀你的意图。”

说到这一步,小梢似乎才下定了决心。

她苍白的脸上少了几分忐忑,小声说着“那,我就……”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有些摇晃地小心移动脚步,离开了大厅。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她关门上锁的声音。

4

瓜生开始实施自己提出的方案。他们从仓库里找出了一些胶带纸,在大门的两扇门之间贴上了三个点。贴完后,四人又回到大厅,围着圆桌坐了下来。

时间在阴郁沉闷的氛围中渐渐流逝。四人之间没有任何有利于事态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对话,充斥在寂静里的,仅有无数声叹息。

他们谁都清楚,只要像这样大家一直聚在一起,事态就不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但是,如果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坐着,那么他们剩余的时间也未免太多了。这样无聊地熬时间,只能使众人愈发在心中蓄积起各自的不安与痛苦。于是不久之后,这种僵局被打破,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瓜生看了看圆桌下面的大钟,时针已指向早上八点,他慢慢地离开了座位。

“去厕所吗?”河原崎问他。

瓜生微微摇了摇头答道:

“我想去看个地方。”

“什么地方?”

“‘钟摆间’。有些事情我挺在意的。”

“一个人去行吗?”

“那你跟我一起去?”

“如果你是凶手,那不正中下怀吗?”

“彼此彼此。”

“我也去吧。”

江南说着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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