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 05(2/2)
“您的意思是……有没有人对榆井心怀憎恨是吗?”峰岸压低声音,略显踌躇地问道。
“不见得只有憎恨。”佐久间说:“例如有利害关系、想保护自己、感情纠纷等等,各种因素都有可能。”
峰岸双臂环胸,一脸沉痛地摇了摇头。
“说我们身边有杀人凶手,这我实在无法想像。”
“你的心情我可以了解。不过,还是要请你仔细想想。榆井先生遭杀害的事,是无从否认的事实。”
佐久间说完后,峰岸合上眼,点了点头,将下巴往内收。
“好,我会仔细想想。”
峰岸说他接下来得和日本滑雪联盟的人见面,所以询问便到此为止。但他离开后,佐久间他们仍留在店内,重新叫了一杯咖啡。当女服务生以托盘盛着两人的咖啡送来时,佐久间向她问道:“你是藤井加奈江小姐,对吧?”
他刻意以开朗的口吻询问,但加奈江还是身子为之一僵,小声地应了声:“是的”。
佐久间先道出自己的身份,接着向加奈江确认她负责管理榆井药物的事。
“哪是甚么管理……只是他们叫我代为保管,我听话照做而已。”
加奈江双手搓揉围裙下摆,噘起嘴唇。
“从甚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去年四月开始的。因为榆井先生动不动就会把药忘在房间里,所以才叫我让他寄放。”
“那么,你都放在哪里?”
“放在柜台底下的抽屉。”
“不好意思,可以借看一下吗?”
“可以。”加奈江如此应道,走向柜台。佐久间他们跟在后方。
柜台的对面是流理台,底下有两格抽屉。加奈江打开上面的抽屉。里头的橡皮筋、塑胶袋,整理得井井有条。她说榆井的药就放在这里。
“昨天早上你拿到药之后,便马上放进这里吗?”
“是的。”
“客人应该不会到柜台里面来吧?”新美问。
“这绝对不可能,因为客人走进里面也没用啊。”
“说得也是。”佐久间笑道。“昨天用完午餐后,拿药给榆井选手的人也是你吧?”
“是的。”
“当时你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吗?例如药包在抽屉里摆放的位置变了之类的。”
加奈江思考了一会儿后应道:“好像没甚么不一样。”
“昨天上午你一直都待在店里吗?”
“营业时间开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
“营业时间是几点?”
“早上十点起。”
“请等一下。我听说他早上八点时在这里用餐。”
“只有对住宿饭店的客人,才会特别提供早餐。但只提供到早上九点。”
“这么说来……”佐久间摸摸自己的下巴。“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店门是关着的。”加奈江颔首。
“这段时间你人在哪里?”
“在里面吃早餐。”说到这里,加奈江望向通往厨房的那扇门。“通常九点四十分左右,我就会出来。”
九点到九点四十分……佐久间如此喃喃自语,环视着店内问道:
“这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平时店长也在。因为今天顾客较少,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忙。店长在里面。”
“可以请他来一下吗?”
加奈江不解地走进里面,不久之后,带着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出。此人梳着一头服贴的西装头,年约四旬,身材清瘦。是这家店的老板,姓井上。
佐久间询问他上午发生的事,井上的回答与加奈江几乎一致。
早上九点到九点四十分这段时间,餐厅里空无一人。
“这时候可以走进店内吗?”佐久间问。
“可以。因为我们只挂上准备中的牌子,大门并未上锁。滑雪跳跃的相关人员,不时会到餐厅里讨论事情。”
“两个入口都能进来吗?”
这家餐厅一扇门通往饭店大厅,一扇门通往停车场。佐久间交互指着那两扇门。
“两扇门都能进来。”店长回答。“对了,昨天好像有人在十点之前就到店里来了。我还记得应该是……”
“是片冈先生。”加奈江在一旁补充道。
“他是日星汽车的运动防护员。”井上说明道。“当时他刚买完东西回来。不只他,只要我们开始营业的时间快到了,他们都会到店里来。”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新美望着收银机的方向问道。
“当时收银机里还没放钱。在快要开始营业的时候,我才会放零钱进去。”
“原来如此。”佐久间颔首,接受她的说法。
“对了,这和榆井先生的事有关吗?”店长如此反问,佐久间趁这个机会应道:
“不,单纯只是作个确认罢了。谢谢您的配合。”他们就此步出“紫丁香”餐厅。
“看来应该是有机会将有毒的胶囊混进药袋里。”新美在发动引擎时说:“榆井在早餐后服药,将药袋交由藤井加奈江保管。加奈江把它放进柜台的抽屉里。她再次取出药袋,是在榆井吃午餐时。综合他们说过的话,得到的结论是,凶手在九点到九点四十分这段时间里下毒。不过,前提是榆井到医院拿到药包时,里面还没有毒。”
“应该是这样没错。”
佐久间也相信这项推论。“对了,刚才我自己说着说着,发现一件事,一直觉得很在意。一共发现了五颗有毒的胶囊,对吧?”
“是的。”
“连同榆井吞下的,一共有六颗。为甚么要做这么多毒胶囊呢?”
“或许是非致他于死不可。也可能是想早点害死榆井。数量愈多,榆井服下毒胶囊的机率也愈高。”
“或许吧。但是就结果来说,因为榆井很早就抽中死签,所以很容易便可推算出凶手放毒胶囊的时间。难道凶手明知会冒这样的风险,还是认为有提早毒杀榆井的必要?如果是这样,把里头的维他命全换成毒胶囊不就好了,感觉这种做法很不干脆。”
暖好车,新美就此开车前行。天空再度降下雪花。
“话说回来,”佐久间在狭小的车内跷着腿。“我很在意那个姓峰岸的男人。”
新美似乎专注于路况,闻言后问:“咦,你说甚么?”
“我说峰岸。”佐久间说道。“当他听我说榆井是遭人杀害时,不是显得很惊讶吗?这点倒还好。问题是他之后的表现。对于我的提问,他总是很巧妙的回答。尽管看起来有些慌乱,但不该多说的话,他一句也没说,表现得相当精准。就像事先准备好似的。”
“是你想多了吧?我认为他只是反应快罢了。”
“真是这样就好了。”
面对整面的白色雪景,佐久间想起峰岸那阴暗的眼神。挡风玻璃上已开始覆上雪花,新美打开了雨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