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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谷川昭子说,“我觉得那时候,与其说她长得漂亮,还不如说长得挺凶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看上去很要强,让人感觉很难沟通。”
“嗯,也不是个行为浮夸的人。”
“关于浅居女士,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呢?”
这时,谷川昭子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情。“这&8943;&8943;该不该说呢?”
“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嗯&8943;&8943;算是吧。但浅居怎么了?押谷被杀跟她有什么关系吗?”谷川昭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松宫问道。
“因为案子是在东京发生的,所以押谷女士认识的、现在生活在东京的人,我们都要从各方面进行调查。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浅居博美女士也生活在东京。”早料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松宫回答得很流利。
谷川昭子似乎仍然有些难以接受,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能有什么帮助吗?”
“不管是多琐碎的事情都可以,麻烦你们了。”
“嗯&8943;&8943;反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也没关系吧。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应该算是校园欺凌吧,类似这样的事情。”
“欺凌?是谁被欺凌了?”
“就是浅居啊。说是欺凌,但也没有暴力行为,就是大家都说她的坏话,大概是那种程度。”
一旁听着的滨野问道:“还有过这种事情?”
“有、有,我记得。”桥本久美睁大了眼睛,“虽然时间不长,但我想滨野应该也跟大家一起干过。”
“啊?是吗?完全没印象。”滨野摇摇头。
都是这样吧,松宫听着他们的对话想道。被欺凌的人心里留下了永远的伤口,可施加了伤害的人却连事情本身都不记得。
“欺凌的原因是什么呢?”
“应该是因为她家里的事情。她母亲离家出走,后来家里的店好像也出了问题,经常有黑社会的人进出&8943;&8943;大致就是这样吧。”
“那押谷女士也参与了吗?”
“押谷&8943;&8943;有没有呢?”谷川昭子眉头紧锁。
“不,我想她应该没有。”桥本久美笃定地说道,“那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我感觉当时只有她一个人站出来保护。”
“啊,好像是的。”
“那会不会连押谷女士也被欺负了呢?”松宫问道。
“不,我没有欺负过她的记忆。”谷川昭子说,“而且对浅居的欺负时间并不长,当时的班主任好像有所察觉,找了好几个学生训话。”
班主任——重要的关键词出现了。
“后来没过多久,浅居就转学了吧?”桥本久美跟谷川昭子确认道。
“是,是,”谷川昭子点头,“那之后她很快就转学了嘛。”
“哦,是吗。”滨野若有所思地抱着胳膊,“所以我才不怎么记得浅居的事情啊。”
“转学的原因知道吗?”
“知道吗?好像不知道吧。”谷川昭子在桥本久美表示赞同后看着松宫,“她突然间不来学校,后来才听说是转学了。”
“她因为父亲去世而被送到了孤儿院,这件事情各位不知道吗?”
“孤儿院?是这样吗?完全不知道。”对方冷冰冰地说。
看来对于他们来说,浅居博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存在。
“啊,不过&8943;&8943;”桥本久美似乎想起了什么,“就一次,我们被要求给浅居写信来着。老师让写的。”
“写信?为什么?”
“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让大家一起写信鼓励转学的浅居。我还记得大家确实一起弄了类似慰问信的东西。”
“啊,你说的我好像有点印象。那时候的信,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今天还是头一次知道呢。”谷川昭子说。滨野好像还是不记得,板着脸没有说话。
“老师也就是班主任苗村老师了?”松宫觉得时机正好,于是开始了最为重要的话题。
“是的。”三人一头。
“现在还有联系吗?”
老同学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脸,都是一脸茫然。
“自从毕业以后,我好像就再没见过什么老师啦。”
“我也是。在高中同学会上见过一次高中的班主任,但是小学和初中的就比较疏远了。”桥本久美说道。
这时候,谷川昭子忽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
“一说同学会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接到过一次押谷的电话。”
“是为什么事?”
“就是同学会啊。我记得应该是她打算举办同学会,问我愿不愿意参加。我当时回答说只要时间合适一定参加。那是七八年前了吧。”
“那么,你最终去参加同学会了吗?”
谷川昭子摇了摇头。“没参加。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同学会。”
“没有?是因为大家的时间不合适吗?”
“不是,因为老师来不了。”
“老师?”
“班主任啊。我接到押谷电话的时候,她还问我知不知道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呢。但是我没有,就告诉她不知道。结果到最后她也没打听出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同学会的事也不了了之。”
滨野嘭地拍了下桌子。“那件事我记得。我刚才想起来了,她也打电话来问过我。”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联系方式已经知道了吗?”
“再往后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了,但我想还是不知道。”谷川昭子说。
松宫点了点头。苗村老师不但隐藏了自己的行踪,还断绝了跟过去学生的联系。
“稍微说点题外话,当时各位认识的人当中,还有没有像苗村老师这样的、现在不知道下落的人?年龄比各位大二三十岁,男性。”
三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有没有这样的人。
“有好多人都离开家去外地生活了,当中也有人是跟着父母一起走的。说实话,那些人如今是什么样子,我不怎么清楚。”滨野的语调听上去没什么底气,其他两个人也带着不置可否的表情点头。
松宫从包里取出一张纸,是那张素描图。“各位觉得,当时认识的人当中,如果上了年纪,会不会有人变成这幅素描图里的样子呢?这里就需要各位发挥一下想象力了。”
三人盯着那幅图,还是一样迷茫的神情,然后回答说完全没有印象。
应该也是吧,松宫想。他们上初中已距今三十年了,再怎么发挥想象力也得有个限度。
“那比如苗村老师呢?如果上了年纪,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者说,不管怎么变都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不必有所顾虑,我只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这个提问似乎让三人更加迷茫了。滨野的嘴已经痛苦地歪了起来。
“那时候的苗村老师好像更胖一些。”
“但是上了年纪就不好说啦。要是一瘦下去,整个人都会不一样的。”
“嗯&8943;&8943;看上去不是一个人,但要说像也不是不可以&8943;&8943;”
结果还是没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三十年过去,样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面前的还不是照片而是素描图,他们有如此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松宫觉得再执着下去也没什么用,于是将那幅图重新收回包里。
“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完全没帮上什么忙。”滨野愧疚地说道。
“没有,请不用在意,各位的话都有很大的参考价值。最后,我还想了解一些苗村老师的情况,他是个什么样的老师呢?”
“什么样的&8943;&8943;嗯,算是个不错的老师吧?啊?”滨野征求着两位女同学的意见。
“印象中觉得他对教学很热心,但好像有些认真过头。”谷川昭子说,“也不怎么开玩笑。他又是文科老师,说实话,历史课挺无聊的。”
“可以那么说。”桥本久美也表示同意,“但他确实是个慈祥的老师,几乎没有见过他生气,对几乎没救的学生也悉心教导。当他提出要给浅居写信的时候,虽然我觉得很麻烦,但心里还是感到他真的是一个很重视学生的老师。而且,那封信好像还是他自己拿去的。”
“拿去?”
“就是没有邮寄,而是直接去浅居那里,亲手交给了她。确实是那样的。我还记得老师在教室里说过他把信送过去时浅居很开心呢。”
“你的记忆力还真好。”滨野十分佩服地看着她,“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怎么一直重复这一句。”谷川昭子愣愣地说。
“那个&8943;&8943;”桥本久美有些狐疑地看着松宫,“刚才的素描图是干什么用的?那是杀害了押谷的凶手吗?”
“啊?”松宫微微朝后仰着身子,“不,不是那么回事。”
“真叫人放心不下。那幅图有可能是苗村老师,对吧?”
“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你们。其实跟这起案件相关的一个人被目击到了,但是我们既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也没有照片。所以才弄出了这幅素描图。仅此而已。”这画上的人也被杀了——这话他还是决定先不说了。
“都要画素描了,肯定是凶手啦。”谷川昭子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桥本久美,“而苗村老师呢,被怀疑了。”
“哎?不会吧。真不敢相信&8943;&8943;”
“我都说了,绝对不是&8943;&8943;”
“唉,那谁说得清。”松宫的话说到一半时,滨野插嘴道,“再怎么说也三十年了,这期间发生过什么谁也不知道。不光是脸,可能连性格都完全改变了哪。”
“哎呀,真可怕。”桥本久美的脸都扭曲了。
松宫觉得再多说什么也没用,放弃了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