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吃醋的和尚,惹不起(万章)(2/2)
她扫了眼阡冶身上一身纯白的僧衣袈裟,着实气的扎眼!
几次参与皇宫任何盛宴,皆是穿一身纯白的僧衣袈裟,如今在她寿宴上,依旧如此!
可她还偏偏不能说!
这番折腾,天色已经愈发的晚了。
秦陌芫就这么被阡冶一直拉着走出凤鸣宫,走出皇宫。
这一路,两人互相沉默,唯有脚步声在夜里一场清晰。
秦陌芫能感觉到从和尚身上溢出的寒凉气息,还有强势。
这是她几乎从他身上从未见到的。
自从来到皇宫,她几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太多他的另一面。
想起之前她那般对他,不知为何,心头总觉得闷闷的。
她感觉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人家是临城檀寒寺的高僧,皇上皇后都礼让三分的禅师。
她不过是一个边城小县的土匪头子而已。
出了皇宫,远远便看到大树下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一抹墨青色身影,郝然是青锦誉。
她当即甩开阡冶的手便要过去,还未行动,男人再次拽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你做什么”
秦陌芫抿唇,眸光深意的看了眼他,“我去找锦誉。”
锦誉……
名字叫的这般亲密吗?
阡冶俊眉紧拢,沉冷道,“皇后现在本就迁怒于你,青锦誉又是南戎使臣,你两现在碰面,你确定不会给他和你带来杀身之祸”
挣扎的手瞬间停住,秦陌芫看向远处的青锦誉,对他摆了摆手。
这个招式他明白,之前她对他说过,这是回见的意思。
果然,青锦誉淡笑挑唇,对着她同样摆了摆手。
男人凤眸黑沉,拽着秦陌芫的手大步朝着另一侧离开。
步伐稳健极快,竟让秦陌芫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羸弱和尚的感觉存在。
秦陌芫一直被阡冶拉上一辆马车,这才松开她。
车厢内,气氛沉静怪异。
秦陌芫难得的正襟危坐,时不时的看向坐在对面,凤眸轻阖,俊容冰冷,薄唇紧抿,左手捻着佛珠的和尚。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
她刚想撩开车帘,准备坐在外面,谁知刚一起身,男人睁开凤眸。
眸色深沉如海的凝着她,俊容上的寒意更甚。
她动作一僵,解释了一句,“我坐外面透透气。”
“坐下。”男人冷淡的说出两个字,气息冷沉。
秦陌芫下意识没有反抗,乖乖坐在软榻上。
一时无言,再加上和尚的视线盘旋在她身上,秦陌芫索性闭上双眸,假装睡觉。
许是一天下来的过度心疲劳,她靠在车厢上,竟真的睡了过去。
看着因为颠簸,她身形不稳,朝着一旁倒去。
白影微晃,长臂已然将她揽入怀中,垂眸看着怀里睡意沉沉的人,男人眸底略过一抹极浅的无奈。
明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方丈,送秦公子去四王府吗”
男人眸色微沉,“她与诸葛辰风毫无瓜葛,跑去作何!”
明净脸色一窒,顿时不言,驾着马车朝檀寒寺而去。
夜幕漆黑,透着几许星光。
院落内,男人一身纯白僧衣袈裟,负手而立,抬眸望着星空。
凤眸幽深,泛着几许凉意,几许怅然,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明净走来,站在他身侧,踌躇了半晌才道,“方丈,国师差人来,说让您去趟府上叙旧。”
叙旧
薄唇溢出讽笑,男人眸色微敛,语气沉凉,“告诉他,贫僧没空。”
“可是……”明净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沉声打断,“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明净立即低头,“小僧这就去回了那奴才。”
寂静的夜里,紧闭的房门蓦然打开。
阡冶转身,眉眼轻抬看着站在门内的人。
两道视线相撞,秦陌芫先移开目光,睡眼惺忪,抿着唇走出来。
站在离男人几步远的距离,他低头说了句,“阡冶方丈,我……先走了。”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只要看见所有有关阡冶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她是有多么的愚蠢。
男人脸色一沉,“你去哪里”
秦陌芫步伐微顿,并未看他,低头快速说了句,“回凤城。”
躲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小县城,喂养自己受伤脆弱的自卑感。
然后,想办法找龙符柱上面的秘密,看看有没有办法回现代。
阡冶蹙眉,薄唇抿成冰冷的线条,俊容亦是紧绷。
认识这么长时间,他几时见过她这般文文静静的模样。
这一刻,他到希望她恢复以往那种性情,无忧无虑,一切喜怒表现在脸上。
“过几日我们一同回凤城,天色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男人嗓音柔了几分,目光深邃的凝着她。
秦陌芫颇为头大,她就是想避开他才离开的。
休息
休息个屁!
但是她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声,也不去看他,转身回了禅房,关上房门。
蝉鸣声在夜里异常清晰,昏暗的月光下,一抹身影悄悄的跑出来。
穿过回廊,走过拱桥,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一脚蹬在一旁的树上攀上高墙。
只是——
刚坐在高墙之上,一道震天的狗叫声陡然响起,惊的秦陌芫差点掉下去。
她气的瞪眼,看向高墙外,却身躯一僵,脸色也随之怔楞。
一人一狗,站在外面。
大黑狗翘着尾巴,一双眼睛在夜里泛着绿油油的冷光看着她。
和尚换了一身袈裟,再次穿上了银丝袈裟,左手捻着佛珠,右手附在身后。
他抬头看向她,眉眼泛着淡淡的兴味,薄唇似是噙着一抹嘲意,“秦施主半夜不睡觉攀墙做什么”
秦陌芫瞬间想一头撞死!
玛德,半夜想要逃走,竟然被当场逮着。
她轻咳一声,抬头望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嗯,坐在这里赏月似乎别有一番趣味。”
这蹩脚的借口,她也真能说的出来。
她垂眸,疑惑的看向和尚,“这大半夜的,不知阡冶方丈带着狗在外面作何”
和尚捻着佛珠,淡声道,“大黑吃撑了,带它出来散步消消食。”
大黑狗摇了摇尾巴,象征性的叫唤了两声。
秦陌芫狐疑的看了眼一人一狗。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既然秦施主觉得坐在那里赏月更有趣味,那贫僧也正好赏赏月,索性没了睡意。”
于是,下方一人一狗站着,高墙之上,一人坐着。
两人一狗,就那么寂静无声的抬头望天。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身心疲惫。
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想要逃跑溜出来都能遇见和尚。
以前她巴不得天天见他。
现在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坐在高墙上,双腿都有些麻木,她轻咳一声,“这月亮也没什么赏的,算了,回去睡觉吧。”
语落,她跳下高墙,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
大门轻响,一人一狗走了进来。
她蹙眉,下意识退了一步,“阡冶方丈不继续赏月吗”
和尚眸色微沉,淡声道,“夜里凉,贫僧恐受寒。”
就他
还受寒
秦陌芫瞥了眼他,眉心微蹙,也不再理会,径直朝着禅院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清晰的跟着她,秦陌芫总感觉如芒在背。
紧抿着唇加快了速度,谁知刚走进禅院,迎面撞来一个身影,惊的她连忙后退。
后背蓦然撞进一堵怀里,传来的温热让她心神一颤。
她快去闪开退在一旁,看向稳住身形的明净,当即不悦道,“小和尚,你疯疯癫癫的做什么大半夜吓人一跳!”
明净看着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还不是找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哪去了。”
找她
这两和尚,还真是看她看的紧!
冷哼一声,她颇为傲娇的仰头,“小爷赏月。”
明净鄙夷的看着她,“秦施主真是好兴趣,大半夜赏月,还真是独特。”
自是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秦陌芫不与他计较。
阡冶站在一旁,凤眸幽深的看着和之前性格无异的少年郎,薄唇若有无的划过一抹弧度。
“睡觉了,再不睡明日该起晚了。”
秦陌芫丢下一句,走向禅院,进了禅房关上门。
禅院外,阡冶凤眸深沉,视线一直追随着那抹身影,直至消失在禅房内。
明净走来,低声道,“方丈,需要小僧守在寺外吗”
阡冶敛眸,声线清冷,“不必了,她不会再出来了。”
“碰——”狠厉的踹门声在夜里发出极大的声音。
两个黑衣人咬牙,脸色青筋暴起,抬着一个巨大的麻袋,将其扔进黑暗的房间。
其中一人咒骂道,“死胖子,这重量,怎么吃的!”
另一人亦是怒骂,一脚踹在麻袋上,“外号真不愧叫贾胖子。”
两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房间,只剩一个结实的麻袋孤零零的留在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晨曦轻洒进来,麻袋忽然动了一下,里面传来呜咽的声音。
那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贾胖子看着眼前麻溜溜的布袋,挣扎着,心可是吓得快要蹦出来。
他只记得自己在花楼喝酒,谁知后脑一痛就晕了过去,这一醒来怎么就在这了
房门被打开,传来几道脚步声。
贾胖子呜咽挣扎着,只见麻袋被解开,随之他终于看见了亮光。
但——
眼前人的长相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底,惊的他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五,五,五王爷,你,你……抓我,做什么”
诸葛千羽上前,抬脚踩在他肥胖的脸上,直痛贾胖子嗷嗷叫唤。
“闭嘴!”他脚下一重,顿时吓的贾胖子闭紧嘴巴。
诸葛千羽眯眸问道,“你的主子是一个公子”
贾胖子一惊,联想到那封信函是被五王爷偷走,还有那夜他手下那个臭小子对他的整治,顿时回过味来。
现在不是他硬气的时候,随即便连连点头道,“是,我家主子叫公子。”
诸葛千羽脸色阴鹜,“秦陌芫曾经是你们的人”
秦陌芫是谁
贾胖子愣了一瞬陡然想起,不正是凤城那个土匪头子吗。
曾经一直给公子传信的人。
他快速点头,“正是。”
诸葛千羽再次问道,“那她现在呢”
贾胖子不敢隐瞒,“因为丢了东西,所以被公子追杀。”
看来那个红衣女子没有骗他。
诸葛千羽微微弯腰,阴邪的声音有些阴森森的,“听说你们暗中谋划谋反”
一句话惊的贾胖子浑身一颤,他知道五王爷看了那封信函已经知道了,现在不过又是再试问一遍而已。
他咕噜噜的转着细小的眼珠子,说了一句,“五王爷,我告诉您,您能放我一马吗”
他现在别的不求,就希望能安然无恙的出去,卷着家产隐姓埋名的逃走。
现在他的身份暴露,若继续在临城待,早晚都是一死。
踩在头上的脚移开,只见诸葛千羽蹲下身,脸上泛着笑意,“你只要说实话,本王定然言而有信,放你一马。”
贾胖子心头一喜,“我的主子是公子,他的确想谋反,但具体的我不清楚。”
诸葛千羽危险眯眸,声音更加阴鹜,“那公子是谁,叫什么”
贾胖子一噎,“这些我真不知道,从做了他的人,只知道他叫公子,带着面具,踪迹难寻。”
诸葛千羽手掌微抬,一名侍卫抽出长剑横在胖子脖子上,吓的他大叫,“五王爷饶命,我知道一点,就一点。”
“说!”
“每逢十五公子都会在泰祥酒楼三楼最里面的雅间等一个人,具体是谁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诸葛千羽冷冷看着他,“还有吗若是再不说完,本王剁了你喂狗!”
贾胖子吓的大叫,“没了真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真的不知道了。”
诸葛千羽阴冷蹙眉,“那本王的东西呢”
贾胖子微楞,并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或许公子清楚。
他急忙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帮公子办一些杂事的。”
诸葛千羽起身,转身离开房间,阴沉的丢下一个字,“杀!”
贾胖子脸色彻底惨白,求饶的话还未说出,脖子一痛,便撤了没了气息。
侍卫走到诸葛千羽身后,恭敬道,“王爷,现在怎么办”
诸葛千羽脸色阴沉,“本王到不知临城还有这一号人物!”
他冷厉道,“离十五还有半月,暂且不急,这几日去查贺齐林的所有罪证,不整死他,本王难消心头之恨!”
若非那个蠢货,现在哪来的这些让他举步艰难,提心吊胆的事!
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今日的檀寒寺异常清净,没有一个香客。
秦陌芫用完早膳便想着出去,刚一踏出院门便碰见迎面走来的明净。
她顺口问了一句,“今日檀寒寺为何这般安静”
明净眸色微闪,说道,“今日皇上命人封了来往檀寒寺的路,皇家要来檀寒寺上香祈福。”
靠!
又来!
昨日刚惊心动魄的逃离皇宫,今日难不成还要见皇上皇后
她不要!
坚决不要!
她眨了眨双眸,忽然指向远处喊道,“呀,那是谁”
明净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忽然脖颈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秦陌芫接住明净的身子,将她拖到一旁的树下。
看着那白净的脸蛋,拍了拍,摇头道,“小和尚,别怪我。”
起身,趁着这会没人,翻墙离开。
晨曦轻洒,将檀寒寺后门的树林映的愈发明亮。
秦陌芫回头看了眼此刻还陷入沉寂的寺庙,快步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既然皇上已经下令让她当凤城知县,她现在就回去,一边当土匪,一边当知县。
离临城远远的,离那个和尚——也远点!
想起日后要避开他,心头深处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着,很痛。
她当初还傻傻的想着到了临城一定要全力护着和尚。
却不曾想,对方的势力,根本不用她操心。
而她,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自作多情!
深了口气,走向密林深处的那条小溪,想要洗把脸清醒下。
身后蓦然一阵风动,她脸色一凛,转身谨慎的望着四周。
脚下的步伐谨慎的后退着,渐渐靠近小溪,一双眸,绽放着冷冽的杀意。
在她刚靠近溪边时,从周围飞速落下来十个黑人,手执长剑,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