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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同一性问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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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恐怕死了不到十小时吧。”“愤怒之面”转向鹿谷说道。

他单膝跪在尸体旁边,弯着腰查看情况。他卷起死者满是血污的睡衣袖口,稍稍抬起露出的手臂。

“可以看到挨着地面的一侧出现了尸斑。用手指压迫它可以褪色。死后十小时以上的话,这样按压是不会褪色的。”

“没错。”

鹿谷也知道这些基础的法医知识。“愤怒之面”身为县警一课的原刑警更是知识丰富,且不会记错。无论记住多少专业书籍,也绝不如常年积累现场经验所掌握的知识有用。

“我们听到鬼丸先生的喊声,赶到这里时刚过八点半。”“愤怒之面”继续说道,“那时我大致确认过其死后的僵硬程度。”

“是吗?”

“切断的手指自然没法确认,但姑且查看了手腕、手肘以及双脚的僵硬程度。”

“连那些地方都变得僵硬了吗?”

“那时,手腕与手肘已经开始变硬,而双脚的脚趾并没能感觉到任何阻力。现在,所有地方都开始变得僵硬了。”

“全身各关节出现僵硬现象是在死后六到七小时,扩展到手指、脚趾的时间是死后七到八小时。”

“哎呀,您知道得很详细嘛。”

现在几近正午。

按照“愤怒之面”的推断,死亡时间在“距今十小时以内”,以及“上午八点半左右向前推算六到七小时”,算起来就是“凌晨两点以后”以及“凌晨一点半到两点之间”。加大时间跨度推算出的时间带,“凌晨一点到三点”是稳妥的界限。

陈尸现场的室温既不高也不低。空调设定在二十二摄氏度,遥控只有“关”这一个功能,所以它应该整整开了一夜——假如利用这台空调令室温冷热急剧变化来扰乱死亡时间的推定——似乎没有必要考虑凶手实行这种伪装工作的可能性。

行凶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那么——

凌晨两点半,瞳子在沙龙室听到动静;刚过凌晨三点半,她又接到了书房打来的电话。看来无论哪件事都与凶案有着很深的联系。

“死因是什么?”

对于鹿谷提出的问题,“愤怒之面”咆哮着说道:

“谁知道呢。凶手也许在杀人后才切断了死者的头颅与手指。因断头而死的话出血量太少了,而且也没有在别处动手又移尸此处的痕迹。”

“是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死因嘛……从表面上来看,胴体上似乎没有严重的外伤。”

也许是头部遭重击成了致命伤。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殴打致死了,或者……

“令我在意的痕迹是这个。”

“愤怒之面”说道,指着尸体脖颈的断面附近。鹿谷走过去,弯下腰,探头看向“愤怒之面”所指之处。

黑红血液已然凝固的脖颈断面。鹿谷忍受着那份厌恶,目不转睛地看着。

“虽然染了血很难辨认,但是你看这里,残留在胴体一侧、脖子左侧的这个地方,就是这里。”

“哦,好的。”

“有两块小小的紫斑似的痕迹,对吧。右侧也有一处同样的痕迹。”

“的确有。这是……”

“会不会是扼杀痕迹的一部分呢?”

“有道理。”

鹿谷直起身,看向窗前的那块地方。倾斜的桌子。两把翻转的椅子……假如那是凶手与被害者争斗的痕迹,那么受害者最终被掐死自然也不难想象。

凶手遭遇被害者抵抗之时,双手卡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杀害,而后以馆主随身携带的那把日本刀砍下了尸体的头颅及手指。

位于奇面馆配楼东边最深处的“奇面之间”——

鹿谷与“愤怒之面”及其他五人聚集于此。那五人是鬼丸与瞳子,以及“欢愉”“惊骇”“懊恼”——戴着这三具假面的男子。“悲叹之面”与长宗我部二人说“不想看什么死尸”,便留在了沙龙室。

除鹿谷二人外,其他人都聚集在入口大门附近向内窥探。想亲眼证实这里有具货真价实的无头尸体是不假,但又因过于震惊而没有靠近。即便是已经来过这个凶案现场的鬼丸也没有进去,竭尽全力在一旁扶着瞳子。瞳子乍一看到尸体的瞬间,立刻掩口、几欲跌倒。

重新勘查现场的主意,是鹿谷提出的。

发生凶案的情况下,绝对要在警察赶来之前保护现场。但现在情况紧急。来客之中有一名原刑警,鹿谷自己也有些许经验。现在重新回到“奇面之间”,想要在可能的范围内查证现场情况。他认为是有这个必要的。

“而且——”此时,鹿谷补充说道,“我觉得是不是应该也调查一下包括‘对面之间’在内的整个内室呢。桌子也好柜子也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也许假面的钥匙就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砍断的头颅去向也令人在意呢。”

站在职务立场上,鬼丸肯定持反对意见。

“情况特殊,还请你原谅。”此时,鹿谷先发制人劝说道,“为了不让寻找失物时有人浑水摸鱼,所以全体一起行动为好。有必要分头行动的时候,至少两人结成一组。怎么样?”

如此取得鬼丸的谅解后,鹿谷他们才得以重回现场取证。

2

桌子及柜子的抽屉,衣橱内,床的附近……此后,那些看似能够藏匿物品 之处,鹿谷与“愤怒之面”着手调查的同时,尽量注意不留下新的指纹。这种情况下的调查自是有限。警察赶来后迟早会进行正式调查,到那时就能证实什么人碰过了什么东西。

总之,先行四处调查“奇面之间”的结果——

没有找到被切掉的尸体头部。

也没有找到上锁的六枚假面的钥匙。

有条沾了血的浴巾随随便便地卷放在睡过的床的一边。据鬼丸所说,那条浴巾是内室中浴室的备用品。

利用寻找失物的空闲时间,鹿谷拉开紧闭的窗帘,查看窗子的情况。这里的窗子与客房的同样大小,也装有相同的铁质格栅,纵向同为七根铁棒,每隔十五公分一根。

窗子的月牙锁没有上锁,这令鹿谷有些在意,但是一眼望去铁质格栅并无异样。他觉得无人可以从此进出。

他打开窗子,打算看看外面的情况。

强烈的寒气伴随着高亢的风声涌入室内。雪势依旧。正如长宗我部所说,至少要等这场暴雪停止才行,否则,恐怕徒步出门求救无异于自杀行为。

关窗前,他突然注意到其中一根铁棒,那是直径数公分的黑色圆形铁棒。鹿谷强忍着刺骨的冰冷,伸出右手握住它,尝试加大力量。

略微奇妙的手感令鹿谷不由得“嗯”了一声。

“怎么了?”有人问道。

鹿谷一回头,看到“欢愉之面”自入口处向房间里迈了一步。“铁质格栅被人做了手脚吗?”

“啊,不是的。”

鹿谷缩回手,关上窗。

“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无法从这窗子进出……”

之后,鹿谷又注意到一件事。于是,他返回床边,发现一件被人丢弃的睡袍。

“刚才我检查过睡袍的口袋了。”

鹿谷的行动被“愤怒之面”看在眼里。

“那里什么也没有。”

“嗯,是的。正因为如此,这才是问题所在呀 。”“问题……睡袍的口袋空空也是问题?”

“是的,没错。”

鹿谷拿起那件睡袍,在左右两个口袋中摸索着。

先是左侧口袋。

他回忆着昨日馆主的举动。馆主似乎将那枚“未来之面”的钥匙放在左侧口袋之中。但是,那枚钥匙不见了。

继而又摸了摸右侧口袋。

他并不确信,只是推测而已。对于为病态的“表情恐惧症”所困扰的馆主来说,就连自己的“脸”也成为恐惧的对象。比如可以映在镜子中的自己的脸,比如可以成为他人“察言观色”之物的自己的脸。所以,在这幢宅邸逗留期间,即使他孤身一人时也会戴上假面、隐藏面容。那么……

“鬼丸先生。”鹿谷转向站在入口附近的秘书,询问道,“馆主在这幢宅邸戴上他自己的假面——‘祈愿之面’时,习惯自己为那枚假面上锁吗?”

“是的。您推测得没错。”

鬼丸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边答边轻轻扫了一眼身旁的瞳子。

“会长先生曾说过,那会让他情绪稳定。”

“那么‘祈愿之面’的钥匙应该一直带在身旁才对,比如说放在这个睡袍的右侧口袋里什么的。”

鬼丸又点了点头。

“是的。这也如您所推测的那样。”

“果真如此。不过,现在这个口袋里并没有钥匙。根据目前的调查情况,这间寝室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那把钥匙。”

说着,鹿谷向空口袋的更深处摸去。不久,他便发出一声疑惑:

“哎?啊呀,这是……”

“找到什么了吗?”入口附近的“惊骇之面”问道。

“愤怒之面”走到鹿谷身旁说:

“两个口袋应该都没有东西才对呀。”

“没错,什么都没有啦。”鹿谷回答道。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把伸进右侧口袋的手拿出来,继续道:

“只不过,这一侧的口袋底下,有个小洞。”

“洞?”

“你看,就是这样。”

说着,鹿谷把右侧口袋里外翻转。口袋底部一侧的角落里,缝合布料的线绽开了,的确有一个小小的洞。

“也就是说……”

鹿谷举起睡袍,在口袋以下的部位慢慢摸索着。如此一来——

“啊,是这个吧。”

话音刚落,他就用大拇指与食指捏住睡袍的一部分给“愤怒之面”看。

“这个摸起来像是钥匙呀。请您也摸摸看。”

“哎呀,还真是!”

“把它拿出来吧。”

片刻之后,鹿谷便真的从口袋小洞里拉出一把小型钥匙。“这是‘祈愿之面’的钥匙吗?”

注视着整个过程的“懊恼之面”问道。

“没错。‘头’部雕刻着‘祈’字。”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很容易想象。”鹿谷回答道,“在不知不觉中,这个睡袍的右侧口袋下面稍稍有点开线。它逐渐变大,形成了一个洞。即便如此依旧毫不知情的馆主把钥匙放入口袋中,它便掉到小洞下面,即睡袍的面料与里衬之间的缝隙中。也许昨晚就连馆主自己也很苦恼,不知道本应在口袋里的钥匙为何会不见了。”

“那么,这……”脸上血色全无,一直一言不发的瞳子缓缓开口说道,“这把钥匙现在仍在这里。那么也就意味着凶手砍断影山……会长先生的头颅时,他还戴着‘祈愿之面’吗?”

“是的。这种可能性极高。”

说罢,鹿谷将找到的“祈愿之面”的钥匙放在床头柜上。

“上面虽沾上了我的指纹,但这是重要的证物。把它放进塑料袋之类的东西里,好好保管起来吧。”

尽管如此——鹿谷边思索边重新打量起这个房间本身的异常 来。

嵌于四面墙上的无数人脸。在光线照耀下,那些万年不变的可怕表情随角度映出各自差异微妙的凹凸阴影……

是的,不用说——鹿谷思索着——这里 自然存在着一个令他无法忘怀的问题。这个重大的问题就是——这幢奇面馆可是出自那位中村青司之手。

3

刚一走出“奇面之间”,他们就立刻调查起构成内室的其他空间来。

与沙龙室毗邻的“对面之间”、内室自带的浴室以及洗手间——最终,他们明确了以下事实。

正如鬼丸所说,留在寝室床上的浴巾正是浴室的备用品之一。据推测那是从现场带走断头与断指时,用来擦拭血迹之物。

浴室及盥洗室里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既可以认为这是馆主惨遭杀害前用过这里,也可以认为凶手行凶后使用过这里。至于后一种情况,不难推测,其目的应该是洗净自己身上所附的被害者的血液。

盥洗室中的置物架上混杂着清洁面部及身体用的各种日用品,均用大小塑料袋装好。凶手带走切断的头颅及手指时,很有可能以塑料袋当容器。事实上,方才在搅拌机中发现手指的时候,赶到厨房的鹿谷他们就发现了满是血污的塑料袋掉落在料理台旁。

最终,失踪的尸体头部并没有藏在内室的什么地方。六名客人所戴假面的钥匙一样也没有找到。并且——

“原本应该有的‘未来之面’的钥匙也不见了啊。”

鹿谷站在“对面之间”的书桌前,用指尖叩着太阳穴。

“对了,鬼丸先生你听说过吗?”

然后,他转向身旁的那位秘书。

“昨晚在这个房间里,馆主给我看过。昔日影山透一秘藏的‘未来之面’本身似乎已经不在宅邸之中了,但是那枚假面的钥匙还留在这里,为馆主所有……”

“是的。”

鬼丸点点头。

“那把钥匙可是嵌有奇珍异宝的宝贝。”

“昨晚,馆主将那把钥匙自睡袍左侧口袋中拿了出来,真是让我大饱眼福了。可是,方才那个睡袍口袋里却没有它。那么,那把钥匙现在在哪儿呢?迄今为止所有找过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它……”

“不清楚啊。”鬼丸费解地说道。

鹿谷注视着他,再一次确认道:

“毕竟是那么贵重的物品,有没有固定的保管场所呢,比如金库之类的地方?”

“我不清楚。”鬼丸认真地回答道,“关于保管的贵重物品等事,可以说会长他不拘小节,或者可以说他并非小心谨慎之人……就连那把钥匙也是保管得相当漫不经心。我曾经见他随意丢在这张桌子上。”

“是吗——哦?”

鹿谷再度用指尖叩击着太阳穴。

“对了,鬼丸先生。”他接着问道,“我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间内室没有通向建筑外面的出入口吧?”

“没有。便门只开在配楼的正面。”

“还有就是窗子。‘对面之间’里没有通常的窗子,只有这个老虎窗。”

鹿谷指指头顶上面。

“这样一眼看去,人似乎很难从老虎窗出入。”

“那只是用以采光的窗子,无法开关。”

“原来如此。”

鹿谷点点头。

“除了‘奇面之间’,走廊尽头、洗手间与浴室也各有一扇小窗。不过,每扇窗都安上了铁质格栅,无法供人出入——我理解得没错吧。”

略作考虑之后,鬼丸回答道:

“没有理解错。”

如此一来,鹿谷继续问道:

“我也没找到棚顶及地板下面的点检口。那不是为了保养配线配管、通常情况下都会安装的吗?”

“那也安装在正门。内室区域没有。”

“是嘛。”

鹿谷又点了点头。他摸出口袋里的那个特制烟盒——但是,他仍想保留“今日一支烟”——他改了主意,再度走到书桌前面。

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放着盛满水的水壶与空的玻璃杯、那个药盒以及某某人的资料、文具等物。方才拉开的抽屉中放有一本在“相对仪式”之际,支付礼金所用的保付支票。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值钱的物品。

鹿谷注视着桌上的资料。

这一定就是那个 了。影山逸史为了找寻“另一个自己”雇用的“半吊子”提交的报告。

鹿谷迫切希望弄清楚报告的内容,可是此刻却不能立马一探究竟。他偷偷瞄了一眼鬼丸,不出所料对方正以责备的目光瞪着自己。

“如果允许的话,我可以查阅一下这些资料吗?恐怕迟早有必要这么做。”

鹿谷加重了语气说道。

4

下午一点前。

“要做就餐的准备吗?”

长宗我部向返回沙龙室的七人问道,但无人积极回应。刚刚目睹那么残忍的凶案现场,一般人都会食欲不振。此时此刻,就连拥有比普通人更多“杀人事件”经验的鹿谷也感觉不到饿。

“我还穿着睡衣呢,打不起精神来啊。”

“愤怒之面”敞开睡袍的前襟,不悦地嘟囔着。

“总之,先去换身衣服吧。”

“说得也是。”

鹿谷响应道。

“我也换一身吧。”

依旧身穿睡衣的“欢愉之面”与“悲叹之面”与鹿谷二人行动统一。过了很久,全体才重聚沙龙室。

虽说是“换衣服”,更换的衣服还是房间内准备好的那种衬衣与西裤。至于鹿谷嘛,因为无法摘掉的假面碍事,贴身穿上内衣颇费力气,但他也不想换上自己带来的衣物……最后,六名假面男子回到与昨夜相同的状态,他们除了假面各异外,打扮完全一致。相同的衬衣,相同的西裤,相同的睡袍,相同的袜子,相同的拖鞋——

长宗我部与瞳子还是在餐桌上准备了一些小吃。黄油煎蛋加生菜、烤面包、红肠、小甜蛋糕与咸饼干。即使戴着假面,这些食物也不难送入口中。

“哪位有胃口的话,请用餐。”长宗我部劝道。

“悲叹之面”立刻半开玩笑般回应道:

“这里没放什么奇怪的药吧。”

“不会的,请放心品尝。”长宗我部说道。

鹿谷助势道:

“鬼丸先生与长宗我部先生有不在场证明,很难认为他们是凶手。我觉得连新月小姐也能信得过。”

这是鹿谷的真心话。

考虑到刚才瞳子和盘托出深夜的动静与电话的内容,就觉得“她才是凶手”这一构图太不合理。假如她就是凶手,有必要特地编造那些谎话吗——没有必要。

“如果鬼丸先生与长宗我部先生二人是共犯,怎么办呢?只是统一口径而已,不在场证明要多少有多少啊。”

“惊骇之面”提出了疑问。

“那位女仆小姐或许也是他们的同伙 呢。那样的话……”

“不会的,忍田先生。请不要贸然下结论。”

鹿谷告诫道。

“我理解您心存各种盲目的猜忌,但是那并非好事。要是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同谋,该怎么办啊——这类想法会轻易冒出来。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尤其需要特别注意。”

“但是……”

鹿谷打断了对方企图反驳的话,下定决心放言道:

“我认为这个事件不存在共犯 ,很有可能是单个凶手犯下的罪行 。”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因其‘形’可见 。”

“就算你这么说……”

“也无法认同吗?嗯,这个很难说得明白啊。”

鹿谷扪心自问,要怎样描述那个浮现于脑海之中的“形”才好呢?

“比如说,对了,围绕事件而发现的这些线索,怎么看也觉得这名凶手似乎行动不便呢。”

“行动不便?”

“是的。虽然他有计划地事先准备安眠药令大家沉睡,但此后的行动完全受到限制了。如果他有共犯的话,行动起来应该更加容易。这种行动上的不从容 时隐时现。”

“就算你这么说——”

“这与刑警的直觉没有太大的区别嘛。”

“愤怒之面”耸了耸肩。

“不过,我也并不反对日向先生的这种想法。”

“啊呀,难道你也认为这是单独犯罪吗?”

“不过这只是原刑警的直觉而已。”

“愤怒之面”露出了苦笑。不过,那表情却挡在假面之后无法得知。

“无论如何——”鹿谷说道,“我觉得现阶段多少可以掌握到事件的大致情况了。但是,问题在于以后。”

“最在意的还是尸体头部与假面钥匙的去向啊。”

慢悠悠插嘴的是“懊恼之面”。

“像刚才那样搜遍整个宅邸吗?”

而后回应的是“欢愉之面”。

“反正也是要搜的,不如先从大家的寝室开始搜吧。有必要的话连随身行李也要检查。”

“不惜做到这个份儿上吗?”“懊恼之面”略带畏缩地说道。

“悲叹之面”立刻哼笑道:

“没有谁从案发现场拿走死者的脑袋还放自己屋里吧。就算是钥匙,一般也会藏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吧。”

“您说得没错。不愧是教授。”

“欢愉之面”回应道。

“如果我是凶手,也许还会在别人房间里放上一把钥匙。小菜一碟嘛。这样还能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遭到怀疑。”

“这个很有可能啊。”

“所以,随随便便就要检查随身物品一事值得探讨。”

没错,这种情况下确实有这种可能——对此认可的同时,鹿谷开口说道:

“说起来,断头与钥匙的行踪仍然是最令人挂心的问题。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应该确认的问题比这更重要。”

“是什么问题?”

“懊恼之面”问道。

“就是外人犯罪的可能性。”

“外人……”

“除了聚集在此的九人之外,还有名凶手。他既不是受邀客也不是用人,却潜伏在这里。现阶段也不能忽视这种可能性。”

“但是,”此时,鬼丸发表意见道,“无论如何我无法认同这是闯入宅邸的小偷犯下的罪行。”

“我赞成。就算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至少还有那把‘未来之面’的钥匙嘛。最重要的是区区一个小偷,应该不会在杀了馆主之后还砍断他的脑袋和手指,给我们戴上假面吧。”

“那么……”

“即便如此,我认为现在还是不要彻底排除掉外人犯罪的可能性。毕竟这不是路过别墅捣捣乱而已。可能有什么人怀有某种企图,事先潜入这幢宅邸,避人耳目暗中行动。”

“那么,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他为什么要犯下这么可怕的罪行呢?”

“我不知道。”鹿谷坦率地回答道,“但是,从昨晚开始一直下个不停的雪不止令我们无法外出,应该同样令那名凶手无法脱身才对。如果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犯下罪行,那么那个人如今依旧潜伏在这幢宅邸之中。这种可能性很高……”

“正因为如此才要在宅子中搜搜看,对吗?”

“我认为有必要。”

接着,鹿谷缓缓环视着假面男子们的反应。

“总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确认,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建筑四周也大致检查一遍,确认有没有外人闯入、离开的痕迹。而后,顺便找找断头与钥匙的下落,如何?钥匙虽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但是断头却有一定尺寸,也许会在什么地方找到。”

他这样提议。

但是,鹿谷对自己说道——

有必要查找外人犯罪的可能性。这样虽然没错,但是重中之重还是被害者头颅的去向。为了研究并考察这起案件目前最重大的问题,这才是最为有效的素材。

被害者的断头与断指,以及鹿谷等六人被戴上的假面——是的,这些全部是彻彻底底指向“同一性”的相关问题。所以……

这件事 到底有意义吗?

自然应该存在 其意义——鹿谷这样认为。很难考虑那没有意义。所以……

“填饱肚子之后,集体搜家吧。”

“愤怒之面”接受了鹿谷的提议。

“还有一个可选项就是——一直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

“惊骇之面”陈述着自己的看法。

“所有人聚在一起相互监视,就不会再发生其他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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