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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糖(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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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浩:“……?”

“聊会儿。”沈寂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丢过去,“请你包黄鹤楼。”

陈浩浩:“……???”

陈浩浩有一瞬间的茫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出了名的万年单身狠人大佬突然对一个莫名其妙的西方“相片情人节”有了兴趣。

难道是单身太久,越缺什么,越渴望什么?

那也太忒可怜了吧。

陈浩浩望着自家老大,骤然生出那么一丝丝的怜悯,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连无坚不摧的“海上利剑”竟然也有如此空虚寂寞冷的一面。

心疼。

几分钟后,一头雾水外加同情心泛滥的陈浩浩就这样被一根烟收买,跟着沈寂一道走进了位于院子宿舍区和办公区交界处的小卖部,陪这位大佬逛超市。

大部分的军区大院都一样,小卖部都是自助购物,东西不多,都是一些吃的零食和生活上的必需品,摆在数架自助购物机里。

沈寂径直走到摆饮料的机器前站定,选了瓶大瓶怡宝,扫码付款。他头微垂着,给钱的同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相片情人节是什么。”

“……哦,这个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陈浩浩迟迟地回过神,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答道,“是我媳妇前几天跟我说的。唉,女人嘛,今天想过这个节明天想过那个节,其实就是找借口想收礼物。”

“一般应该送什么礼物。”沈寂随口问。

“那选择面可多了去了。”陈浩浩竖起根手掌,开始依次列举,“什么花啊,香水儿啊,口红小裙子小包儿啊,轮着安排就行。准出不了错。”

沈寂听完,记下了。又问:“你和你媳妇谈几年了。”

这回,陈浩浩瞬间瞪大了眼珠,震惊:“啊?”

沈寂撩起眼皮,目光不咸不淡地落他脸上,“听不懂人话?”

“……三年半。”陈浩浩把张成o型的嘴巴给闭上了,强忍住内心“啊啊啊好激动,老大居然打听我私人八卦”的激烈情绪波动,面色平静,一脸镇定端庄地回答,“我俩是朋友介绍认识的。”

给完钱,一个大怡宝哐当一声落下来。

沈寂弯腰把水捡起,拿一根手指拎着,然后又走到另一台机器跟前买烟,又问:“追了多久?”

“你说我和我媳妇儿?没追啊。咱俩见面第一天就互相有好感。”陈浩浩狐疑地挠脑壳,说完一顿,又换上一副喜滋滋挺得意的表情,“我媳妇老喜欢我这类型了,成天夸我长得像精致版小沈阳,我买了束花跟她告白,她立马就接受我了!”

沈寂在小卖部里慢悠悠地逛着,微侧身,看了陈浩浩一眼,点点头,语气听着很正经,“你媳妇眼光挺独到。”

“可不是么!”陈浩浩笑,聊到兴起处,一勾手就搭在了沈寂肩膀上,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道,“这年头,小姑娘们都是颜控,帅小伙想谈对象基本不用追。网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如果你的告白不成功,那一定是你长得不够高不够帅。”

沈寂又买了两罐儿可乐,其中一罐递给陈浩浩,另一罐自个儿拉开拉环,喝了口。没有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佛系如常。

陈浩浩一番话说完,顿了下,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唰一下把脑袋扭过九十度瞪大眼睛看沈寂,直接爆了句粗口:“日?哥,不是吧,万年铁树迎来人生第一春了?打听这些,难不成已经有了相中的妹子?谁啊?”又一顿,“姚心雨?”

沈寂听都没听过这名儿,咬着烟皱了下眉毛,瞥他,“谁?”

“姚心雨啊!”陈浩浩说,“就那个大长腿美女,政治处那个学过舞蹈的女干事,她前几天不是来给咱们发了脸盆和洗脸帕么,当时她还主动跟你说过话来着,脸红红的,一看就对你有意思。那长相,给八分我都嫌低,五官特别像刘亦菲!”

沈寂毫无印象,也压根儿懒得回忆,“不认识。”

“那我未来的嫂子是干啥的?”陈浩好奇不已,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如给我看看照片,我帮你判断一下她的性格喜好,来给你支一招,咱们对症下药争取一举拿下?”

沈寂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烟圈,“仙女儿。”

陈浩浩:“……”

沈寂挑了挑下巴,语气懒洋洋的,“来。支招。”

陈浩浩:“……”

陈浩浩非常认真地想了想,说:“仙女通常画风清奇,不食人间烟火,普通的香水口红化妆品什么的,应该入不了咱嫂子法眼。寂哥,我建议你直接展示自己威武雄壮的肉体,单身二十九年,这么多年手动挡练出来的性功能不是盖的。我掐指一算,你一夜十三次都算少的,必定能用自己的男性魅力彻底征服她……”

话没说完,沈寂直接把那包黄鹤楼砸到这小子脸上,“就你他妈会哔哔,给老子滚。”

陈浩浩笑出猪叫,跳起来接烟,脚上抹油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第二天晚上,温舒唯和狗头军师二人组准时在市中心的某酒吧碰头。

这个酒吧是个清吧,叫蜂皇,装修风格很别致,独栋成楼,共三层,通体都是透明玻璃材质,看上去非常的雅致。没有劲爆的重金属乐也没有火辣的蹦迪小妹,有的只是两个固定的驻场歌手,弹着吉他,哼几曲原创民谣,颇有几分意境和格调。

温舒唯和程菲汤瑞希经常约在这里见面。

她一到就被两位狗头军师逼到了墙角,开启“严刑拷打”模式。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劝你一五一十地从实招来。”

温舒唯:“……”

温舒唯无奈,只能把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原原本本地又复述了一遍。说完以后托着腮,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原来是他啊……”汤瑞希若有所思地回忆着,忽然重重一巴掌拍在温舒唯肩膀上,“我就说!莫名其妙陪着你去参加网红节,给你当免费苦力,肯定是对你存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果然狼子野心!”

温舒唯被这一掌震得差点吐血身亡,忍着剧痛,抽了抽嘴角满脸黑线道:“大哥,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内心深处住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但请你不要忘了自己肉体还是个爷们儿。谢谢。”

汤瑞希窘,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捋了捋刘海上的几根毛,“rry。”

程菲那头喝了一口果酒,忽然问:“沈寂真的捧着花跟你告白?”

温舒唯咬着果汁吸管,点点头。

程菲:“你拒绝了,他真的说要追你?”

温舒唯苦瓜脸死机相,继续点头点头。

“天哪。”程菲一脸的震惊难以置信,抬手扶住额头,自言自语似的说,“天哪天哪……一个当年无恶不作的校霸少年,长大后弃恶从善,成了一名保家卫国的解放军,还喜欢上了当年借过自己三块钱买锅盔的隔壁高中优等生。这剧情,不拿去写小说都可惜了。”

温舒唯摸下巴,“说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晋江的作者朋友,她也在b站做视频。要不我把这个梗和人设卖给她写故事?”

程菲狐疑:“哪个作者朋友?”

温舒唯:“就是八万年专注写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一个小白文作者。叫弱水千流。”

程菲:“那是谁?我好像完全没听过?”

温舒唯:“不是谁。就一个八十一线小透明写手,她家那位貌似也是军人来着?”

汤瑞希敏锐捕捉到一丝不对劲,脑袋嗖一下凑到温舒唯边儿上,不解:“嗯?你为什么要说个‘也’字?”

温舒唯一脸茫然:“我说了吗?”

狗头军师二人组呆呆地望着她,不约而同地点头,异口同声:“你说了,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温舒唯:“……”

温舒唯“啪”一声拍桌,怒了:“……聊这些有的没的干啥!请回归今晚研讨会的正题!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程菲食指敲了敲桌面,盯着她,出声:“唯唯,我发现你从头到尾都有个误区。”

温舒唯:“什么?”

“感情这种事,根本不存在‘应不应该’,只有‘想不想’。”程菲两条大长腿交叠起来,伸出手,轻轻勾住了温舒唯的下巴,贴近几分,“你应该问自己,你到底‘想’怎么做?”

温舒唯抿了抿唇,说:“我只知道,自己不想草率地开始一段恋爱。”

她是个凡夫俗子。就如同这世间大部分的芸芸众生一样,大家很容易就能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至于自己想要什么,多数人就连踏进棺材的一刻,都是迷茫的。

听她说完,程菲微微扬起眉梢,“那我来告诉你,你眼下想要的是什么。”

温舒唯:“?”

程菲微微一笑:“你想了解沈寂。你想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

“……”温舒唯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静默几秒,又扭过脑袋看汤瑞希。

“你看我干什么,我的观点和老程一样。”汤瑞希耸肩,一脸司空如常的平静神态,“没发现么?早在你摇摆不定决定约我们出来商量的那一刻,你就已经间接承认自己有点那个男人吸引了。”

托两个狗头军师的福,温舒唯那一周几乎没有一晚上睡好,每天都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烙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闹钟一响又顶着鸡窝头爬出被窝去上班,日复一日,十分怨念。

而失眠数日的结果,就是周六的时候温舒唯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四十,完全忘记了之前和沈寂相约看话剧的事。

惊醒温舒唯的是温母的一通电话。

何萍还是老样子,公事公办的语气,敷衍性的关心,最后不忘补充一句让她牢记弟弟顾文松的生日,准备生日礼物。

温舒唯有点迷迷糊糊地听着。

挂断电话,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就在这时,一条微信消息又紧随其后地弹了出来。

——我十分钟后到。

发信人小寂寂。

温舒唯:“……”

温舒唯瞪着手机卡壳了约三秒钟。第四秒的时候,她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跳下床,光着脚丫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嗖冲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一向非常有时间观念的温舒唯准点下楼,出现在沈寂的车里。

“嗨。”她微笑,朝驾驶室里的人打了个招呼,从容淡然,镇定自若。

沈寂扭头,视线笔直落在温舒唯脸上,“才起床?”

温舒唯:“……”

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温舒唯并没有被这人的一句话击倒。她嘴角的微笑一丝不减,摇头,“没有啊。”

沈寂语气懒洋洋的,“我还以为你睡过了头,完全忘记要跟我看话剧的事。”

“哪有,你想多了。”温舒唯呵呵干笑,摆手,“怎么会。”

车里静了静。

沈寂那头眯了眯眼睛,微倾身,整个人往她贴近过去,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半晌不说话。

“……”温舒唯被他看得不自在,心跳莫名漏掉几排,脸上佯装的镇定微笑也有点儿崩。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想出声说点儿什么的时候,边儿上的男人一勾唇,竟然有些玩儿味地笑了。

温舒唯:“……”

“你好像不知道。”隔着两指距离,沈寂唇弯着,抬起手,食指指尖若有似无,轻轻刮了下姑娘白里透红的小耳垂,“你说谎话的时候,脸跟耳朵会红。”

“……”

“如果不是撒谎。那就是这会儿你见了我,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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