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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孤独的怪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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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早知此事。为何养源寺这个名称屡屡登场?那是因为麻布至今仍悄悄保留着“江户时代建造的古老寺庙”。还有,为何“红砖洋房”一再登场?只要从那里上坡下坡,站在茂密的树丛下眺望自明治时代以来便矗立的灵南坂教会,想必立刻就会明白。

这无关乎生于东京或来自外县市。就像泉镜花 【2】 ,无论在哪儿出生长大,对于东京这个无奈的城市,即便无奈却仍莫名深爱。尤其是唯有在爱得过火、无止无境地叙述那份深情时,故事才会增添另一层意义,乱步的少年侦探系列也正是其中之一,这一点才是重要的。

还有浅草。说到足以和《一寸法师》的开头那暗香浓郁的黑暗匹敌的,恐怕只有川端康成的作品了。但众所周知,乱步来自三重县,康成则是大阪天满人,同样沉溺于浅草风情的荷风 【3】 与高见顺 【4】 ,也算不上是道地的江户男儿、东京人。但拜这些人所赐,浅草变成一个虽然杂乱却充满活力、虽然廉价却充满色彩与香气、远离当今现实的梦幻街区,得以幸存。

第三部《妖怪博士》应该算是战前作品中最差的,开头还是往常的开头:

……一名十二三岁的可爱小学生,独自一人,吹着口哨走过麻布区附近六本木的冷清住宅区。

……这名少年叫相川泰二,是小学六年级学生,今天去找住在附近的同学玩耍,现在正要回位于麻布区笄町的家。

一如往常,这是一条杳无人迹的冷清小巷,少年跟在一个奇怪的金发老乞丐身后。

……令人好生怀疑这是当今东京会有的建筑,非常古色古香,就像一个世纪之前的西方故事中才会出现的。

少年被诱入一幢红砖两层楼洋房。故事一转,说到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之一小泉信雄家住涩谷区樱丘町,和二十面相躲藏的世田谷区池尻町“近在咫尺”(书中如此形容)。这两个地名,凑巧现在仍保留着,在地图上一对照,发现樱丘位于离涩谷车站不远的后方高地,其间若是没有目黑区微妙地插入,虽不至于“近在咫尺”,但应该也算非常近了。

但是,和户山原一样,这里也有时间与空间上的奇妙落差,或者该说,在完成该作品的昭和十三年,那是作者与读者之间不说也明了的事,但现在的读者光靠读小说是理解不了的,因为其中隐藏着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换言之,世田谷自不待言,就连涩谷,当时也尚未被视为东京的一部分。昭和七年十月一日,板桥、葛饰、泷野川这些从名称上看来就土里土气的村子及偏僻小镇才一举升格为区的。

前面说了,直到最后,乱步脑中所想的都是意外狭小的东京。结果原本的十五区一下子暴增为三十五区,变成世界第二大都市。大东京万岁的想法,从这时候起无法遏止地渗透到每个日本人心中,直到战后的今天仍在持续中。这种想法造成什么后果,世界史上早已揭晓。事实上,在那前一年——昭和六年,日本发动满洲事变,侵略中国的计划提上日程,之后借由上海事变、五·一五事件等国内外恐怖行动,树立满洲国这个伪政权,最终演变成世界大战。

不过,对于无论在当时或现在,压根儿没有“侵略”念头的普通日本人,应该如何看待当时东京的扩张呢?扩张连带而来的日本强盛的印象、国际上威望的树立还是能让大部分人深感喜悦的。于是大东京诞生之日,喜悦的民众依旧派出花车庆祝,尽管不解其中的厉害关系,但南京沦陷之日也提灯游行,这想必正中好战者、侵略者的下怀。但这种想法若是保留至今,恐怕连八丈岛和小笠原都会被划归入东京的。如此,就和形成于昭和十八年的“东京都”构想矛盾了。实际上,除了美好的小东京何须其他。

我想说的是,对乱步而言的“世田谷”,是无论发生什么怪事都不足为奇的真正的荒郊僻壤,换言之,是某种遗世独立的境域,和小泉八云 【5】 的《怪谈》一样,一人两角的无脸妖怪在此出没是很寻常的。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进一步细究勇敢的少年们在何处遇上何种妖怪,乱步又在妖怪身上寄托了什么,给他配上什么样的背景音乐呢?

4.过于孤独的怪人

战前的三部作品中,只有《怪盗二十面相》中没有不明身份的怪物,倒有一名叫羽柴壮一的青年,从婆罗洲衣锦还乡的“他”竟是假的,这一点颇为耐人寻味。本该熟悉的人却总觉得有些许的陌生、似是而非的感觉不由得让人心生戒备,在“真”与“假”的猜疑之间提心吊胆,一转眼眼前熟悉的面孔真成了眼生的怪物,那种恐惧实在不是寻常的东西可以比拟的。从早期的短篇到后期的通俗长篇,乱步始终不知厌倦,一而再再而三地渲染相同的恐惧。

《少年侦探团》里的妖怪,是像影子一样的“黑怪物”,这是个全新的设定,书中“新”的点缀元素还有:

……黑色的嘴唇不期然往两边一咧,露出一口白牙,再张嘴上下分开,咯咯咯……从嘴唇中流泻出怪鸟般的笑声。

这种拟声词在后来的乱步作品中,不断改头换面,但每次都带着乱步独特的语感。在这之后,又用了比《吸血鬼》中的手法更高明的方式,且看锣鼓队中的小丑:

……队伍最后方跟着一名男子,身穿红白相间肥大而滑稽的服装,头戴坠着铃铛的尖顶帽,脸部的妆容让他看起来像个西洋人。

唯独那张脸,永远都是嬉皮笑脸的,这样可爱的小丑其实是坏人伪装而成的——更可怕的是,想到这发生于青天白日下,况且昭和十二年前后,贩卖人口绝非虚构的传言。松松垮垮的小丑服中,仿佛藏着一大堆可怕的东西,想必那个年代的读者读到这里时心里必定一阵阵发毛吧。

从昭和初年开始,民间就流传着幼童被拐卖到马戏团的事,那些孩子很可怜,遭受非人的折磨。画家谷内六郎创作的《人口贩子出现的傍晚》被乱步烹入新的调料,所以紧随其后出现的印度人(现在可能立刻会被批评是种族歧视),与其说是魔术师,其实该说是另一种面目的人口贩子。

到了《妖怪博士》,书里倒没有那么可怕的妖怪出现,蛭田博士这个奇怪的佝偻老人,浓眉像毛毛虫的私家侦探殿村弘三,他们的乔装并无特别之处,十分无趣。比起傍晚时分站在秋千架前留着童花头哭泣的女童,那位把半白的头发往后梳成大包头、蓄着山羊胡、鼻子上方还架着副赛璐珞圆框大眼镜、总穿着套黑色宽松衣服的老爷爷,想必面目和善多了。到了钟乳洞探险的那一段,“那个怪物”的真面目终于被揭开一角,

……那高亢的嗓音只属于幼女,仿若十分可笑似的,不住地咯咯大笑。

虽然如此,但,

……啊,会笑的蝙蝠!会发出如女童娇笑嗓音的蝙蝠!这世上真有其事?

很遗憾,显然并没有营造出作者欲强调的恐怖氛围。

昭和二十四年起的战后作品中,这些妖怪不但变得时尚,行为也花哨了许多。最早的作品《青铜魔人》中,一个古怪的男人——蓝西装配同色呢帽,脸上总蒙着个青黑色的金属面具,全身挂满怀表——在月光下走过银座。他的笑声,

……那刺耳的声音实在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咯吱,咯吱,咯吱,咯吱,仿佛是两种金属相互摩擦产生的,那笑声听起来就是那样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当然是改头换面了《黄金假面》的结果,

……咻咻咻的,那怪声不知从哪儿传来。与此同时,假面上的黑色缺口一点点变形,当那变化的神情凝滞时,竟成了一个新月形的微笑。

虽说那分明是后面这段著名场面的翻版,倒也别具韵味,美丽与鄙俗似也融为一体了,读到这里,一定能把埋藏在少年读者心头的恐惧极大地释放出来。顺便一提,行文至此处,地下出现了一个小丑,他“嘿嘿笑着,穿着色彩鲜艳、松垮的红白条纹服装”,但既然是在地底,就不会有惊悚的效果。因为,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光天化日的寂静巷弄中,小丑隅隅独行,这条巷子明明位于住宅区后头却不见半个行人,如此才有惊悚的效果。此外,引起事件的“皇帝的夜光钟”,其主人手塚氏就住在港区,但明智的事务所位于千代田区,可见最早大侦探应该是先住在面町的吧。

原名为《虎牙》的《地底魔术王》,事件发生地照例设在世田谷区的一个住宅区内。在八幡神社前的那一大片原野上,少年们正在玩棒球,突然,魔法博士现身了。但他只是把在舞台上表演的魔术技法重现在纸张上,从一个窗口同时照射进了夕阳与朝阳,如此奇特的现象效果不如奎因的原作。妖怪博士和魔法博士,都没有科幻小说中那种疯狂科学家(ad scientist)的异样气质,应该是必须遵守绝不杀人的约定所致。

接下来的《透明人》中,作者眼睁睁看着绅士与青年都变得透明,最后连少年侦探团的一名成员都成了透明人,乱步用了如此天马行空的手法转移读者的注意力。但就算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看不见自己鼻尖和肩膀的设定也很荒谬,因此想必也有不少读者抱怨乱步耍诈吧。或者是真有人如此天真,被这人工制造的非自然现象吓得寒彻骨髓?想必从这时候起,比起沉溺于全景图的幻景、幻灯与腹语术,镜子和黑魔术的组合更能吊起读者的胃口。

此外,书中有一个注释,御木本真珠王真的推出了真珠塔,在大正时代售价十万,换算成现在的价格将近三千万圆,不知这是否也引自原文。战后物价上涨速度之快令乱步极为不满,昭和二十九年十二月推出的春阳堂版全集,一再调整价格,或者标上折算成现在的价格的数字,明知就连这样都还赶不及价格上涨的速度,乱步当然也遗憾,似乎再也无法骄傲地宣称自己的作品是古典的。他曾经那么志得意满,意欲让自己的作品在现代广为流传,甚至把他的一部名作《蟲》改成现代人习惯的《虫》字。如果飞速攀升的价格仅限于真珠塔倒还好,但就连《盲兽》中的人肉镰仓火腿,昭和二十五年讲谈社版的“长篇名作全集”头一次重新出版时,还是一圆一包,到了春阳堂版已经涨到三百圆了。看到这里,读者多少会觉得像在卖东西,忍俊不禁。昭和五十二年,人肉火腿应该卖多少钱才合适,各位不妨也想想看。而唯独《盲兽》中彻底的残虐美以及《孤岛之鬼》中的同性恋描述,直到最后都没被用到少年读物中,若有人说这是应当的,我也没话说。不过,这里确实也存在着另一种问题。至于另一种问题……纵使不在少年面前提起,不能否认那两点其实才真正是乱步思想的精髓所在。那种毒素渗入读者的心灵深处,待到长大之后会时不时冒出来扎得他们的心隐隐作痛。

话说,每到结尾被捕,下一部作品开始之初总已轻松越狱的二十面相,作者对此想必也是耿耿于怀的,或者是受不了读者的置疑吧。总之,《怪奇四十面相》开篇就描述怪盗效法亚森·罗宾的越狱手法,成功逃脱牢狱。接下来,作者笔锋一转,解开黄金骷髅秘密的故事就拉开了序幕,这又是一个以冒险动作为主轴的作品。中间有几个情节,读来让人相当愉快,被小林紧追不舍的二十面相,一转身变成了可以伸缩自如的红色邮筒;小林把黏在一起的百科全书贴在背上,躲在书柜中大气都不敢出。不过,从有乐町的世界剧场巧妙脱身的假警官,误闯中央区一个极为冷清的街区,东京市中心竟也有如此人烟稀少之地,他心下疑惑。有趣的是,迷失在水泥墙、木造墙、密密麻麻的篱笆绵延的路上,这样的情形应该是昭和二十七年才有的吧。“世田谷”终于也进犯“银座”了。而在那水泥墙内,同样耸立着“如黑色巨人般的洋房”。果不其然,才刚上小学一年级“留着童花头”的女童,手蒙住双眼抽抽噎噎地哭着,嘴里还嚷嚷着“我好害怕,地下室有三只鬼”。写到这里,已经是暴风雨的前夕了。凑近一看,三具黄金尸骨正用沙哑的声音解读暗号。不过,比起后文的故事情节——把爱伦·坡的《黄金虫》和《孤岛之鬼》的寻宝情节融合在一起,之前的那个假警官,一边踽踽独行在冷清的街道上,一边自言自语“呵呵呵……事情很顺利”的情景,对我来说比什么都有趣。很多时候,二十面相都是虚张声势的,但在这里他的态度却极其谦卑。甚至可从这寥寥数行的文字中,感受到犯罪者的孤独。说到这里,其实即便是成人读物,如《蜘蛛男》中的平田青年,或乱步描写的盗贼手下,性格虽不至于特别夸张,但多半还是挺有趣的。只是这回的题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令人不敢恭维,因为二十面相还有很多其他的面貌,所以改称四十面相。要是依此类推后果可想而知,变成“怪人一百面相”可就不好笑了。

《宇宙怪人》终于让在日本蔚为话题的飞碟也成了故事的主要元素,该作更偏向于科幻,故事在探寻怪兽的真相中展开。在此,同样住在世田谷外围僻静地区的少年平野,一日父亲带他去银座看“彩色的漫画电影”,傍晚散步的那一段描写,比其他任何地方都精彩。

……天空的“暗”与电灯的“亮”几乎在一瞬间发生,那一刻,人们心里自然而然会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受。擦肩而过的人模糊如一道暗影,这一刻,正值夕暮昏黄。

仅仅如此,或许就是这一节,引起了人们和藏在少年心中畏怯的共鸣。但是,乱步从第二年开始连载《化人幻戏》,三十年又加上《影男》,大原则是每月的故事情节必须不同,尤其是从三十一年开始,少年读物每年两篇以上的量,必然是以质为代价的,仓促下恐怕无法面面俱到。不过说到《影男》,让我印象深刻的反倒是和主要情节无关、故事开头的那个酒精中毒的边缘人(原陆军上尉)——乞丐男——的牢骚,这中间道出了乱步出人意料的真心话。和现实中的社会地位截然相反,想必乱步直到最后都认为自己是不太适合这个世界的边缘人,这样的想法演变成羞怯以及对羞耻的敏锐嗅觉保存了下来,贯穿了他的一生。就如同三岛由纪夫在star中,把肮脏的中年扒手视为真正的自己。这两个人的变身愿望、一人两角的冀求,想必极为相似,所以才会不约而同地设定没有生存价值的边缘人乞丐男这个角色。因为两人都浸淫在“存在本身之耻”中太久了。《假面的告白》中有一节:“你不是人。你无法与他人交往。你是非人类的、一种奇妙又可悲的生物。”

乱步被归为原创作品的少年读物还有十七部,但已无法一一详谈。接下来我只再拣选十部左右,分别列出故事的发生地、妖怪及声音权充笔记。

《铁塔王国的恐怖》发生在面町,那处“辽阔的荒原,至今还能找到焚烧的痕迹”,古怪的老人展示窥镜拉洋片。妖怪是黑色甲虫。

《海底魔术师》中,住在世田谷区神社森林附近的贤吉君见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

……大嘴往两边一咧,成了新月形,

“嘎,嘎,嘎,嘎,嘎……”地笑了。

那笑声多么可怕,像是两块铁摩擦在一起。

让人听到暌违已久的乱步式笑声。

《灰色巨人》同样发生在真珠塔,故事里有一个塑料质地的巨大气球,还有一寸法师“咯,咯,咯……”的怪笑声。

《魔法博士》发生在涩谷的住宅区,妖怪是表演拉洋片的小丑,还有人造人。

《黄金豹》中的妖怪是一头金光闪闪的豹,在银座的艺术商及珠宝商的店面出没。过了二十年后上野的黑豹和天赏堂事件仍活在乱步的世界中。

《魔人gong》中首次出现少女侦探真由美姐姐,被介绍给在一个不知名原野里集合的少年侦探团。出现在这一部里的妖怪并非新创,那“哇哈……哇哈……哇哈……”宛如教堂钟声的恶魔笑声,从世田谷某豪宅的水池中传来,响彻银座的夜空。

《恶魔人偶》发生在赤坂公园,和一位白胡子老公公一同表演腹语术的人偶,到了位于极为僻静的木造洋楼后,居然自己动了起来。文中,那一屋子等身大小的人偶让人毛骨悚然。

《马戏团怪人》是在世田谷“两侧建造着长长水泥墙的僻静小巷弄”里遇见骸骨绅士,追去一看,对方消失在马戏团中,可惜“咯,咯,咯”、“宛如魔鸟啼鸣”的笑声毫无震撼力。

《奇面城的秘密》在港区,或者该说在麻布或赤坂,神山家的展览室中,残破的阿多尼斯 【6】 石膏像自己动了起来。

《夜光人》发生在世田谷外围的森林中,飘在半空中的红眼银脑袋,同样会“咯,咯,咯”地笑,巡夜的老爹看了吓破胆,去找穿制服的警察,下一幕场景直接搬演小泉八云的《怪谈》情节,“嘿,嘿,嘿……那家伙,是像我这样的吗?”

之后,那个脑袋又在同样位于港区却极少出现的白金町的寺庙出现,最后甚至出现“利用院中古井做成的防空洞”,可能是因为即便到了昭和三十三年,乱步心中仍沉浸在战时、战后的淡淡苦涩乡愁中吧。

最后,《塔上的奇术师》一开头描写真由美和两名少女走在僻静的荒原上,“四周的景物让人误以为是乡下,但却不是乡下,而是东京都世田谷区的外围”,再次出现世田谷,不仅是为了让古怪的蝙蝠人能在钟屋的钟塔上现身。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把这种设定视为乱步的呼吁,这个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古老美好的城市与他有多重要,对此,他内心的哀怨有多深沉。由此来看,他描写的不仅是东京,也是整个日本。甚至是他对侦探小说应有的方向所做的建言吧。

乱步的灵魂,也许至今仍伴着《电人》。在“港区僻静的住宅区,沿着长长的水泥墙蜿蜒的无人巷弄”中,吱哩吱哩吱哩、咚唏、吱哩吱哩吱哩、咚唏,发出咬牙切齿而非齿轮摩擦的声音四处徘徊。其实乱步自己,正是那过于孤独,不得不一再乔装出现在少年面前的,那个“存在本身之耻”的怪盗二十面相本人。

注释

【1】  二者都在千叶县。

【2】  原名镜太朗(1873-1939),日本作家,跨越明治、大正、昭和三个时代。作品有《义血侠血》等。

【3】  指永井荷风(1879—1959),日本唯美派代表作家,本名壮吉,代表作有《地狱之花》等。

【4】  原名为高见芳雄(1907—1965),日本小说家、诗人,代表作有《应该忘掉过去》等。

【5】  原名拉夫卡迪奥·赫恩(fcadio hearn,1850-1904),生于希腊,长于英法,一八九〇年赴日,此后曾先后在东京大学和早稻田大学开讲英国文学讲座,与日本女子小泉节子结婚,后加入日本国籍,从妻姓小泉,取名八云。

【6】  adonis,希腊神话中,爱神爱上的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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