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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的朋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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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催促对方似的说,然而他表情依旧,沉默不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平日总像个东洋豪杰、大大咧咧的他,竟会如此深受触动,这令我意外极了。

“如果我推测得没错,这个事件或许比你想的——也就是比现在看起来的,规模要巨大、可怕得多。”

好一会儿之后,深山木才思索着用严肃的口吻说。

“比杀人更恐怖吗?”

他突然问出这种话来,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不假思索地反问。

“我是说杀人的种类。”深木仍然是边思忖,边以不似平常的阴沉态度答道,“虽然手提包不见了,但你也了解,这不是单纯的行窃吧?话虽如此,以单纯的情杀来说,手法也太缜密了。这个事件背后,隐藏着一个非常聪明、老练而且残忍的家伙,这不是寻常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暂时停顿了一下,但不知为何,他那有些苍白的嘴唇却由于紧张而颤抖不停。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他的恐惧传染给我,使得我也开始感觉好似有人正暗中观察我一般。然而愚蠢的我,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领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也没有猜测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兴奋。

“一刀刺入心脏正中央的杀人手法,以行窃事迹败露而杀人来说,也太精准了。只凭一刀就致死,看似轻松,但若非具有极为熟练的技术,是办不到的。而且完全没有留下出入的痕迹,也没有留下指纹,这是多么叫人惊叹的身手啊。”他赞叹道,“但是比起这些,更令人觉得恐怖的是巧克力盒遗失一事。虽然我还无法很清晰地推理出为什么会丢失那种东西,但总有一种事态绝不单纯的感觉。里头有什么令人不寒而栗的要素。还有初代连续三个晚上看见的蹒跚老人……”

他的语尾模糊,就此沉默了。

我们各自沉浸在思虑中,直盯着彼此看。窗外,刚过中午的阳光灿烂无比,室内却叫人感觉异样的阴寒。

“你也认为初代的母亲没有可疑之处吗?”

我想问清楚深山木的想法,于是提出这个问题。

“那根本不值一提。不管有再激烈的意见冲突,一个思虑通达的老年人,有可能就此杀掉今后唯一依靠的独生女吗?再说,根据你的陈述判断,那个母亲做不出那么残忍的事。掩人耳目地藏起手提包倒有可能,如果母亲就是凶手,她有什么必要撒这种莫名其妙的谎,说巧克力盒不见了?”

深山木说道,站了起来,目光扫了一眼手表说:

“还有时间,趁着天黑前赶到吧。总之,我们先到初代小姐家看看杀人现场吧。”

他走进房间角落的帘子后面,窸窸窣窣地忙了一阵,没多久, 便换上一身较为像样的服装出来了。“喏,走吧。”他匆忙说了一句,抓起帽子和手杖,便率先走出户外了,我立刻追上他。除了深切的悲伤、异样的恐惧以及复仇的念头以外,我心中再无别的想法。也不知道深山木将那本系谱和我的素描收到哪儿去了。初代死去的现在,我也用不着那些东西,因此完全没把它们放在心上。

在火车与电车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中,我们几乎都沉默着。我试着找些话题,但深山木兀自沉思,完全不理会我。但我记得他说了番奇妙的话。内容与后来也有关联,十分重要,我回忆了一下,大概如下:

“犯罪这东西,越是巧妙,越像高明的魔术。魔术师明白如何不打开密闭的盒盖,取出里面的物品。喏,你懂吧?但其中是有机关的。在观众看起来绝对不可能的事,对魔术师而言却再简单不过。这次的事件,恰似密闭的魔术盒。不实际看过就不会知道,警方一定漏掉了重要的魔术机关。这个机关就算暴露在眼前,只要被思维惯性控制,就发现不了任何破绽。魔术机关大抵上都是暴露在观众面前的。我想那应该是个完全不像出入口的地方,但是换个角度去看,就会是个非常大的出入口,对凶手来说完全是门户洞开的状况。那里既没有上锁,进去时也无须破窗凿壁。因为那些地方尽管是开放的,人们并不会有意识地关闭。哈哈哈,我想的真是滑稽,实在荒唐。可是搞不好真是如此。魔术机关总是荒谬绝伦的嘛。”

为什么侦探总是这么喜欢吊人胃口,或幼稚地装模作样呢?我到现在仍然时常纳闷,同时觉得生气。如果深山木幸吉能够在他横死之前,将他知道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我,我也不必面对那么多横生枝节的麻烦事了。但是就像歇洛克 · 福尔摩斯如此,神探杜邦亦然,那可能是优秀侦探难免的卖弄炫耀,深山木也是一样,对于一 旦插手的事件,在完全解决之前,除了偶尔一时兴起卖卖关子以外,绝对不向旁人透露他推理的一鳞半爪。

听到他的话,我觉得他似乎已经掌握到事件一定程度的秘密,便请求他更直截了当地告诉我,然而侦探出于他顽固的虚荣心,就此三缄其口,什么都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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