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家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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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丹恩一家 第一章 八颗钻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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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格特太太带着她女儿回来了。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穿一件白色无袖丝绸裙子。她中等身高,看起来比实际上要苗条。她的头发跟她父亲一样卷,而且差不多长,只是棕色要略淡一些。她的下巴很尖,肤色十分白皙而光洁,五官里只有那双棕绿色的眼睛特别大,前额很窄,嘴和牙齿都非常小。我站起身接受引见,然后向她询问她看到的那个男人。

“我不能肯定他是从屋里走出来的,”她说,“甚至说不上是不是从草坪过来的。”她沉着脸,好像不喜欢被人问话,“我觉得有这种可能,但当时我只是看到他往街这边来了。”

“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当时很暗,我在车里,他朝街这边走。我没仔细看他。大概是你的体型——天知道,有可能就是你呢。”

“不会是我。那是星期六晚上对吧?”

“嗯……应该说是星期天早上。”

“几点?”

“呃,三点,三点多吧。”她不耐烦地说。

“你当时是一个人吗?”

“不是。”

我问她跟她在一起的是谁,然后好不容易才问出个名字:埃里克·柯林森。我又问她可以在哪儿找到他。她皱皱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他在斯皮尔斯-坎普-达菲证券公司上班。接着她就说她头痛得快炸开了,希望我可以允许她离开——因为她知道我不可能会有别的问题了。然后,没等我回答,她就扭头离开了房间。在她转身时,我注意到她的耳朵几乎没有耳垂,而且耳朵上沿尖尖的,形状很奇怪。

“你们的仆人呢?”我问莱格特太太。

“只有一个——米妮·赫尔希,是个黑人。她不睡在这儿,而且我很确定她跟这案子没有半点关系。她跟我们已经快两年了,我可以担保她的品格。”

我说我想跟米妮谈谈,莱格特太太便把她叫了进来。女仆长得瘦小而结实,是黑白混血,棕色的五官和黑色直发让她看起来像个印第安人。她非常有礼,坚持说她跟钻石窃案毫无关系,而且她是那天早上来上工的时候才得知发生了窃案。她给了我她家的地址——在旧金山的黑人区。

莱格特夫妇带我上楼到实验室去。房间很大,不过只占了三楼面积的五分之一左右。白墙上两扇窗户中间挂着图表,地板铺了原木。一台x光机器或者类似的机械、四五台小型装置、一座熔炉、一个大水槽、一张很大的镀锌桌子、几张比较小的瓷桌、几个置物台、几个摆满玻璃器皿的架子,还有个虹吸式金属槽——这类物件充斥了大半的空间。

曾经用来保管钻石的柜子是个绿漆钢柜,六个抽屉共用一个锁。上边第二个抽屉——原本摆钻石的那个——是开着的。抽屉边缘上留着凹痕,像是被人用铁撬棍或者锉刀从夹缝里插了进去。其他抽屉都还是锁着的。莱格特说小偷硬把摆钻石的抽屉锉开,弄坏了上锁系统,所以他还得找锁匠才能把其他抽屉打开。

我们走下楼,穿过一个房间,那个混血女孩正在里面推着吸尘器走来走去。然后我们进了厨房。后门和门框之间也有撬痕,跟柜子的情况一样,显然用的也是同样的工具。

我看完门之后,从口袋里掏出钻石给莱格特夫妇看,然后问:“这是其中一颗吗?”

莱格特用拇指和食指把钻石从我手掌中捏起来,迎向光线翻来覆去地检视,然后说:“对,刻面上有个雾点。你在哪儿找到的?”

“房前的草坪上。”

“哦,小偷匆匆忙忙,把他的战利品都搞掉了。”

我说我深表怀疑。

莱格特镜片后的眉头深锁,眯细了眼眸看着我,然后凌厉地问道:“那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钻石是刻意摆在那里的。你们这个小偷知道得太多了。他知道该撬哪个抽屉,没浪费半点时间。当然侦探最爱说‘这是内贼’,因为要是能在现场找到人,就可以省掉不少麻烦;不过照我看,现在还真没有别的解释。”

米妮走到门边,手里还拖着吸尘器,然后开始哭着说她是清白的,谁都没有权利说她哪里不对,有谁想搜她家就搜好了,凭什么因为她不是白人就乱说,诸如此类的话。不过她的话还真是难以完全听懂,因为吸尘器还在她手里嗡嗡作响,而且她讲话的时候一直抽抽搭搭的,眼泪流下她的脸颊。

莱格特太太走了过去,拍拍她肩膀说道:“好啦,好啦,别哭了,米妮。我知道你跟这事儿没关系,大家都知道。别哭了啊。”她没用多久就让那女孩收起眼泪,上楼去了。

“你怀疑是屋里的某个人干的?”莱格特坐在厨房餐桌的一角问。

“某个在这里待过的人,嗯。”

“谁呢?”

“还不知道。”

“这——”他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几乎跟他女儿的一样细小,“就表示每个人——我们全部——都有嫌疑了?”

“咱们先去看看草坪吧,”我建议道,“要是再找到别的钻石,我这内贼的说法可能就不成立了。”

我们穿过屋子走向前门,途中碰到了米妮·赫尔希。她穿了件棕色外套,戴一顶紫罗兰色的帽子,过来跟她的女主人道别。她淌着眼泪说,她不可能在有任何人怀疑她偷了东西的地方工作。她可跟别人一样清白,而且有些人恐怕还比不上她,所以她也有权得到尊重。在这里得不到的话,她大可以上别处去,因为她知道,有些人家不会在她足足做了两年工却连一片面包都没拿以后,还诬赖她偷东西。

莱格特太太恳求她,规劝她,斥责她,最后命令她留下来,可是统统不管用。深肤色的女孩心意已决,头也不回地走了。

莱格特太太看着我,从那张和悦的面容上竭尽所能地做出一个严厉的表情,然后责备地说:“都是因为你。”

我说我很抱歉,然后她的丈夫就跟我走出去察看草坪。我们没发现别的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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