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与侦探小说(1/2)
与魔术(ic),民俗学是研究散见于古代史或现存原始种族中的巫术、咒物崇拜等的学问,与ic关系密切。第二是神秘学(oultis)最关心的对象,虽然不是正统科学,但对神秘学家来说,这是一门不折不扣的学问,它以所有的魔术性现象为研究对象。第三则是魔术(戏法)的ic。
虽然“待遇”不同,民俗学与神秘学所研究的魔术,在内容上有许多相互重叠的主题。咒法、咒力、咒符、护符、占卜、咒物崇拜、巫医等,都是共通的项目。不过不同的是,民俗学是客观地观察研究这一切的纯正科学,神秘学则带着信仰崇拜,是一种近似宗教(实则就是迷信)的学问。
此外,民俗学者将现存的原始种族视为最重要的研究对象,但神秘学对此却几乎漠不关心。古代,神秘学虽然被视为宗教或科学受到重视,但到了近代,已经成了被宗教、科学排斥的非合理信仰或学术研究方面的累积(尽管如此,也仍有进步和发现)。
魔术(戏法)在现代是一种舞台艺术,但论其起源,与民俗学的咒术或神秘学的魔术并无不同。留存在古代史中的原始种族施行的巫术、巫医之类,以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一种戏法。就连基督教《圣经》中的奇迹,在某些条件下也被解释为一种戏法。如果追溯戏法魔术的起源,就可以知道从前它就是原始巫术及所有伪宗教的最佳掩饰,与中世纪的巫术(witchcraft)和炼金术息息相关。在日本,《日本书纪》中记载着来自大陆的咒禁师——巫师,身兼巫医及戏法魔术师之职,这便是魔术的起源。另一方面,同样来自大陆的流浪人偶师和中古流行的杂技僧侣等,则是日本魔术、杂耍的祖先。
可是现代的魔术异于民俗学的研究对象或神秘学的信仰,不见半点儿神秘巫术的性质。虽然能表现得似乎有那么回事,以引起观众的好奇心,但其中的技术绝对不可能超出合理主义的范围。尽管起源相同,但神秘学只探讨超自然科学,魔术则仅限于科学性的变化手法。通过断绝与咒术性魔术的联系,戏法魔术成了近代合理主义世界的一分子,失去了往昔的神秘魅力。
印度魔术中,最著名的是登绳梯上天。抛到空中的绳索宛如一柱擎天,而少年攀着绳索爬升至高空,这种魔术通过旅人口耳相传,得以广泛传播。我读过的魔术书中都提到过,但作者们表示不明白其中的手法,而将其当成一种虚构的传说。我认为这当中横亘着一条神秘学与魔术的界限。其他的印度魔术,比如把芒果种子埋在地里眼看着幼芽破土、开花结果,还有被深埋在地下的人过了几十天还活着……后来,魔术书详细解说了这些魔术的手法,让我们知道那是合理、可能的魔术。
与此相关,神秘学的书籍中记载了如下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八九八年,英国人拆除了一座印度某城市古老寺院的塔楼,进行作业时,在塔楼的地下圣所发现了一具石棺。英国技师请印度僧侣打开石棺,发现里面躺着一具木乃伊般的尸体。英国技师问,这是木乃伊吗?僧侣摇头,说这不是死人,只是正在沉睡罢了。技师否定道,怎么可能?但僧侣的回答十分自信,是真的。我们印度人拥有灵力,即使长期被埋在底下,也绝不会死。不久你就明白了。几天以后,僧侣为了使死者复活,庄严的诵经延续了长达十二个小时之久。没想到石棺里的木乃伊真的复活了,便于一星期后恢复了健康,和先前的木乃伊判若两人。通过封存在石棺中的纸莎草文书,查出此人已经沉眠了二十二个世纪之久。又过了两年,这名来自古代的沉睡者召集众人,取出一根长绳子,将一端高高地抛向天空,然后沿着像竹竿般直立的绳索爬上天际,就这样消失无踪了。此外神秘学大家伊利·史达的著作《实存的神秘》中也举了许多有趣的实例,这里无暇一一列举。
侦探小说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魔术文学,因此与这三种领域的魔术都有关联。侦探小说的趣味由神秘与合理主义两种元素组合而成。侦探小说的犯罪始于极端的不可思议、神秘、超自然,结束于无懈可击的合理分析,这是它的定律与理想。民俗学和神秘学与这两种元素中的神秘面、而魔术则与合理主义的一面息息相关。
这里暂且把民俗学搁到一边,我对魔术与侦探小说的关系也有许多想法,但由于篇幅的限制,只能留待他日再提,在此稍微谈论一下神秘学与侦探小说之间紧密的关系。
神秘学目前在西方非常兴盛。神秘学中有各种流派,从高水平的严肃研究,到媚俗的算命,也有很多书籍。通俗杂志就刊登了许多神秘学传授书的广告,宛如老邮票搜集目录般琳琅满目。西方合理主义的背后竟有如此根深蒂固的传统,非常有意思。一九一二年,精于此道的学者阿尔贝·凯耶出版了大作《神秘学书目》,共三卷各六百页,里面收录了一万两千条神秘学的书目以及相关简单解说。当然,不包括低俗的单行本与杂志。
凯耶将神秘学涵盖的主要项目一一列出,除了占星术这类与占卜相关的项目以外,还有低级魔术(low ic),包括巫术、恶魔学、吸血鬼、死者再现、黑魔术、所有的咒符、所有的护符、魔杖(rhabdoic)有炼金术、神秘哲学、神秘数学、神秘语学、塔罗牌等。此外还包括所有的心灵学,即降灵术、奇迹研究、心灵磁场力、催眠术、巫医(神秘医术)、心电感应、千里眼、双重人格(分身现象)、梦游、附身等。
如同前述,侦探小说为了营造神秘气氛,有时候会利用神秘学的各种元素做素材,这类神秘学作家中最为知名的,日本应是小栗虫太郎,西方就数狄克森·卡尔了。可是两人的作品风格有着根本上的不同。虫太郎过度沉溺神秘学,动辄跳脱合理主义,陷入超逻辑;而卡尔只是单纯利用神秘学元素,完全依循常人的、形式的逻辑来解决谜团。单是比较推理小说,卡尔更胜一筹,但要论在神秘学方面的天赋,可以说虫太郎更要天才许多。
读者应该都知道,虫太郎的作品充斥着多少神秘学元素,因此我在此就举两三个卡尔作品的例子吧。
一九三四年的《宝剑八》(the eight of swords)中,掉落在被害者身边的是一张画着宝剑八图案的塔罗牌,这一点赋予了全篇情节异常的神秘性。卡尔并未在这篇作品中详细解释塔罗牌,若根据其他神秘学书籍的初步介绍,塔罗牌有埃及塔罗牌、印度塔罗牌、意大利塔罗牌、马赛塔罗牌、吉卜赛塔罗牌等许多种类,卡尔使用的是最广为流传的,起源于埃及的艾特拉(etteil)塔罗牌中的小塔罗牌,宝剑八的图案是排列成风车状的八把剑,中央有一条横线,表示水面。这张卡片的意义是财产的公平分配、遗产、少女、矿物等。
塔罗牌可以像普通的扑克牌一样拿来玩游戏,虽然也用于算命,但它原本的意义非常深奥,已经有许多学者加以考证并发表研究成果。简而言之,它具有类似周易中算木的意义,象征观念与法则,全宇宙就凝缩在这七十八张卡片中。每一张纸牌都有古怪的象征图画(例如艾特拉大塔罗有一张画着一个人单脚被绳子倒吊在树上,很像宗教审判的拷问图)、文字及数字,这些与神秘哲学、神秘语学、神秘数字互相关联,象征宇宙真理,具有暗示其变化,预言命运的作用。
一九三四年发表的《瘟疫庄谋杀案》( the pgue urt urders )中,通灵者与灵媒少年成为重要的登场人物,整部作品绝大部分都是通灵实验的场面。此外该作品中的密室杀人场所还是一栋鬼屋。在卡尔的作品中,也是最富神秘学色彩的一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