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腥风血雨】 第六四七章 告状(1/2)
老天爷是绝对公平的,他让天底下所有人都遭受同样的暴晒,绝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差异而稍有不同。
其实所有的不公平都是人为的,身份贵、地位高的人可以驱使别人为自己制造凉爽——当平头百姓们热得无处躲藏,甚至中暑眩晕时,他们却可以连一滴汗都不出……
中都城哲义郡王府。
一队太监抬着几个大木桶走到内院书房外,领头的一个跟侍卫队长点点头,那侍卫长便摆摆手,命部下让开道路。
太监头领便带着手下,蹑手蹑脚的往里走去,却不进门,而是绕到了书房的背面。只见这面北墙上,挂着几床厚厚的棉被,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领头太监努努嘴,小太监们便把木桶慢慢放下,又有人上前掀开棉被,露出两扇挂满水珠的黄铜窗户,窗户下还有一溜牛皮管子,一直垂到地上。领头太监用块棉布垫着把手,拉开窗户,一股冰凉透体的寒气顿时扑面而来。
他并不急着进行下一步,而是贪婪的享受这难得的冰凉,直到冻得打个激灵,才看一眼窗户里的标杆,推一把挤在身边的小太监,低声训斥道:“一群贱种,这是你们可以享受的吗”小太监赶紧唯唯诺诺的退下,却仍不舍得离那窗户太远。
里面有一群大人物在议事,领头太监也不敢多说话,只是舞划几下拳头,表示‘出去再算账’,就小声吩咐做正事了。
一个小太监拔去每个牛皮管上的夹子,尤带着冰碴子的清水便无声的从管中流出来,直接顺着阴沟流了出去。
待那水流的差不多,小太监又揭去盖在桶上的棉被,同样有渗人的冰凉透出,原来桶里整齐码着一摞摞晶莹的冰块。
另几个小太监带上厚厚的手套,抱起冰块送到那铜窗户前,再整整齐齐的码放进去。等把三只桶里的冰块全部用完,正好也把墙里的暗格塞满。
再最后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首领太监便关上铜门,放下棉帘,带领手下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向下一个需要冰块的房间行去。
有了这种‘土空调’,即使书房里挤了十几个人,也一点感觉不到炎热,甚至畏寒如虎的哲义郡王殿下,还夸张的裹着一张厚厚的毯子……若不是极端怕热的老四快晕过去了,他是高低不会同意降温的。
除了这领着户部吏部的两兄弟,王安亭和王辟延两位大学士,以及他们的主要门生属下也都在坐。
现在说话的是简明郡王秦霁,虽然屋里凉爽宜人,但他还是满脸的汗珠子,说话的语气也充满了火药味:“我早就说过,你们这样搞下去是要乱套的,现在好了吧,想把老子一道扯进去门都没有!”
秦霖皱眉道:“老四,吼什么吼,谁不知道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哥哥我要是倒了霉,你能好到哪去”
“你甭吓唬我!”秦霁冷笑连连道:“别人我不敢说,可秦雷定然知道我一个子儿都没拿!”说着撇撇嘴,不屑道:“就你们那仨核子俩枣,我还真没看上!”
他现在是今非昔比,替秦雷打理着丝绸之路,同时有上百只商队往返于西域与京山城之间,将麝香、鹿茸、茶叶、瓷器、珍珠、丝绸等等价比黄金的财物源源不断运往西方诸国,换来货真价实的黄金珠宝,以及胡姬、香料、名马、银器等各种奢侈品,再转手高价卖给中原的商人富户,每月的进项都要超过千万两,一年下来纯利最少也能达到四千万两白银。
按照秦雷与他的约定,秦霁可以提取一成纯利作为薪水,也就是一年四百万两白银的正经收入……而且随着买卖越做越大,这个数毫无疑问的会连番增长,至于涨到什么地步,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四百万两啊!当年他豁出命去捞钱,五年才不过捞到二百万两,还得时刻提心吊胆,怕一旦事情败露,鸡飞蛋打……结果就真的鸡飞蛋打了。
这世上有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货,但秦霁自认为不是,所以虽然领着户部,但他一两银子都没往自己兜里揣。
“你简郡王早就臭名远扬了,他秦雨田就是无中生有的捏造,说你贪赃枉法,别人也信他不信你。”秦霖知道他与秦雷之间的合作,关系到武成王府的经济命脉,所以更不能让他脱身了。
“不会的,”秦霁冷笑道:“他不光指着我挣钱,还有天大的谋划要我帮忙,万万不会还没过河就拆桥的。”
“你鼠目寸光!”见他死不松口,秦霖烦躁的扯下毯子,怒视着自己的双生弟弟。
“那也比贪心不足强。”秦霁毫不相让的与他对视着。
见兄弟两个越说越拧巴,王安亭只好出言相劝道:“二位怎么说也是一奶同胞,怎么自己先掐起来了。”说着朝秦霁拱手道:“现在只有四爷能帮我们说和一下了,请您务必施以援手啊!”屋里的一众官员也跟着躬身施礼道:“请王爷施以援手。”
秦霁却不为所动,要是搁在七八年前,他一准会头脑发热,便满口答应下来。但经过这些年的沉浮起落,他早已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了。摇摇头,他低垂下眼皮道:“我没那么大能耐,你们不用指望我了。”
“老四!”听他拒绝的如此干脆,秦霖心如刀割道:“你忘了是谁一次次豁出命来救你吗是我!怎么哥哥我一遇到点危险,你就忙不迭撇清”
“我不是……”秦霁被说的面红耳赤,终于无法硬下心肠,轻声道:“我尽量帮你们求求情。”说着站起身来,朝秦霖深施一礼道:“哥哥放心,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会豁出命来保你的。”语毕便推门离去,不再与众人聒噪。
见他走的决然,屋里众人也没法再挽留,秦霖只好站起身来,低声道:“我去送送他,诸位稍候。”便跟着出了房门。
一出门果然见秦霁在长廊尽头等着自己,快走两步到他面前,兄弟两个转到个隐蔽的亭子里说话。
“你为什么站在秦雷一边”秦霖劈头问道。
“像我这种没本事的家伙,要想活命就只能站在胜利者一边。”没了外人,秦霁说话坦白了许多,沉声道:“你们不可能战胜老五的,他已经无人可敌了。”
“这大秦不是他一个人的!”听弟弟说的刺耳,秦霖忍不住嘶声反驳道,但说完便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栏杆上,抱头道:“咱么兄弟几个,老大执掌着东部防线,可谓是一方诸侯;老二当上了皇帝,老五现在人称‘假皇帝’;你也管着丝绸之路,也算有了自己的事业……”秦霖背靠在柱子上,满脸彷徨的望着秦霁道:“而我呢空挂着个大学士的头衔,却没有一点实权,转眼就三十而立了,可我立在哪呢同样是皇家兄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话到最后,他紧紧抓住老四的胳膊,猛烈摇晃着咆哮道:“我不想再空耗下去了,我要有自己的势力,我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为此我去拼搏、去奋斗,这有什么错啊!”
任由秦霖抓着自己,秦霁怜悯的望着他,低声道:“你不是一直教训我,说什么跟紧最强者,自己就会成为次强者。为什么自己却犯了糊涂呢”
“我哪想过跟他作对呀,分明是骑虎难下了……”秦霖满脸通红道:“这条法则我用的太过了,当初看着父皇如日中天,我便弃了老五,跟父皇混日子。谁成想风云突变,树倒猢狲散,想要再改换门庭,可实在是没那个脸……谁让我曾经不要脸的倒打一耙呢”
听他语气中的后悔之意,秦霁浮起如释重负的表情,舒口气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废话,肠子都悔青了。”秦霖使劲挠挠头道:“你说我一没造反二没谋逆,要不是为了迎合那帮子贪官污吏,我连那俩臭钱都不会要……这下课好,狐狸没逮着,还落得一身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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