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两眼泪不干（1/2）

这时，快活王已数到“三”。屋子里连一声响动都没有。

快活王狞笑道：“好，沈一哦浪一哦，你很沉得住气，你很有本事，但若连火也烧不死你，本王就真的算你有本事了。”

他振臂一挥，厉叱道：“放火。”

叱声中，火把已雨点般向那屋子掷了过去。木制的屋子，很快就被火烧着。

快活王喝道：“快将人手分五层，第一层短刀手，第二层弓箭手，第三层急风队，第四层老一哦槍一哦手，第五层还是弓箭手。若又让沈一哦浪一哦逃走，每个人都将首级提来见我。”

喝声完了，数百条大汉也已分层站好。在他如此调度之下，这屋子当真可说是已被围得密不透风，纵然肋生双翅，只怕也难飞渡。世上只怕已再无一个人，甚至一只鸟能从这屋里逃走──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件活的东西能从这屋里逃走。

熊猫儿刚拍开了朱七七的一哦穴一哦道，朱七七就一拳打了过去，结结实实打在熊猫儿一哦胸一哦膛上，口中大骂道：“畜生！畜生！我宁愿死，也不愿和你们这些畜生一起走。”

她一面骂，一面打。熊猫儿让她打了三拳，才捉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回头瞧瞧。”

朱七七挣扎着顿足道：“我不要瞧，偏不要瞧。”

她嘴里说不要瞧，头已回了过去，便瞧见了躺在地上的王怜花。她手脚立刻不再动了，怔在那里，讷讷道：“这……这究竟……”

熊猫儿笑道：“熊猫儿究竟不会像你想像的那么无耻。”

朱七七怔了半晌，缓缓垂下头，幽幽道：“猫儿，我错了，你……你莫要怪我。”

熊猫儿含笑瞧着她，柔声道：“我怎会怪你”

朱七七抬起头，目中已然泪光晶莹。

她就这样瞧着熊猫儿，凄然道：“我对不起你。为什么我总是对不起你”

熊猫儿扭转头，不去瞧她，却大笑道：“有这样个可一哦爱一哦的妹妹，做哥哥的还不应该吃些亏么”

朱七七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道：“妹妹一点也不可一哦爱一哦，可一哦爱一哦的是哥哥。”

熊猫儿大笑道：“别的女孩子想法若也和你一样，那就好了。”他笑得竟还是那么豪爽，那么洒脱。

朱七七幽幽叹道：“别的女孩子若不这样想，她一定是呆子。天下的男人，又有谁的心一哦胸一哦能像你这么开朗”

熊猫儿笑道：“我哪里是心一哦胸一哦开朗只不过是健忘罢了……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我忘记得总是比别人快些。”

朱七七无限仰慕地，瞧着他缓缓道：“不错，对于不该回忆的事，你的确忘记得比别人快些，但别人对你的恩一哦爱一哦你却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道：“一个女孩有你这样的哥哥，她的确也应当心满意足了。”

王怜花突然笑道：“既然有了这样的哥哥，还等那样的情一哦人做什么”

朱七七霍然回首，道：“你……你敢说这样的话”

王怜花笑道：“我说的难道不对”

朱七七咬牙望着他，颤声道：“我原谅你。你的心已脏了，你永远也梦想不到，人世间还有一些纯洁的感情。你这一辈子已只能活在黑暗里，再也见不到美丽的事。”

王怜花悠悠道：“活在黑暗里，总比死在光明的火里好得多。”

朱七七道：“你，你说什么”

王怜花躺在地上，眼睛仰望着穹苍，喃喃笑道：“火……好光明的火……我宁愿做一只终年躲在黑暗中的蝙蝠，也不愿做被火烧死的飞蛾。”朱七七、熊猫儿忍不住随着他目光望去。

只见一片火光已自黑暗中升起，熊熊的烈焰，将黑暗的穹苍都映成了赤红一哦色一哦，就好像鲜血似的。

朱七七扑入熊猫儿怀里，颤声道：“这火会……不会是沈一哦浪一哦……”

熊猫儿道：“不会的，不会的……”

他嘴里虽说不会，但面上却也不禁变了颜一哦色一哦。

王怜花瞧着他们在火光下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恶毒的笑容，喃喃道：“可惜可惜，沈一哦浪一哦纵然死了，只怕也是轮不到我。”

火，越烧越大，但屋子里还是没有人逃出来。在如此猛烈的火焰中，若不逃出来，只有死。

快活王瞧着这熊熊的火势，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

急风第一骑笑道：“大患已除，王一哦爷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叹息……”

快活王手捋髯，叹道：“你知道什么……此人活在世上，固是本王心腹之患，本王时时刻刻都想将他除去；但他真的死了，本王倒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急风第一骑垂头道：“是。”

快活王缓缓道：“当今世上，本王若再想找他这样的对手，只怕是再也找不着的了。他一死之后，本王又难免觉得有些寂寞。”

急风第一骑赔笑道：“绝代英雄之心一哦胸一哦，弟子本难了解。”

快活王长叹道：“这种心情你的确是无法了解的……最遗憾的是，他迄今仍未与本王正式交手。本王这一生之中，只怕是再也找不着能抵挡本王三百招的对手。本王空有这绝代武功，却无对手，奈何奈何。”

急风第一骑也自长长叹息了一声，道：“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人若到了巅峰之上，心情自然难免萧索。但眼见天下英雄俱在足下，王一哦爷也该稍自宽慰些才是。”

快活王哈哈大笑，道：“好，不想你竟也有此才情，本王一向倒小瞧了你。”

急风第一骑躬身道：“那沈一哦浪一哦既未逃出来，必定早已化为枯骨。”

快活王道：“你的意思是……”

急风第一骑道：“依弟子之见，此刻最好便设法将火势遏阻，否则风助火威，火势蔓延开来，一发便不可收拾了。”

快活王道：“好！这大好园林若烧光了，实在也有些可惜。”

他语声微顿，突又沉声道：“火势熄灭之后，设法寻出那沈一哦浪一哦的枯骨，以王侯之礼好生埋葬于他。他活着时是英雄，死后咱们也不能慢待他。”

熊猫儿也瞧出火势更大了。风吹到这里，已有了热意，沈一哦浪一哦仍无消息，他怎能不着急朱七七更是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拉住熊猫儿的手，道：“你说，这火会不会是沈一哦浪一哦放的”

王怜花冷笑道：“这火势突然而发，一发便如此猛烈，显然是许多人一齐放的火，沈一哦浪一哦一个人怎能引发这么大的火势”

朱七七道：“那么……那么……”

王怜花悠悠道：“这想必是沈一哦浪一哦被人困住了，所以快活王就……”

熊猫儿喝道：“住口……七七，你莫要听他的鬼话。”

王怜花笑道：“你嘴里虽叫她莫要听我的话，心里却已承认我说的不错了，是么”

朱七七颤声道：“你……你……”

王怜花悠然笑道：“沈一哦浪一哦死了，你两人岂非更开心么又何苦装出这副着急的样子来难道是装给我看不成”

朱七七一步窜过去，嘶声道：“你再说！”

她一脚踢了过去，哪知躺在地上不能动的王怜花突然一跃而起，出手如电，眨眼间便又点了她腰边三处一哦穴一哦道。

熊猫儿大喝道：“放开她。”

他正待冲过去，王怜花手掌已按着朱七七的死一哦穴一哦，冷冷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将朱七七的一哦尸一哦身交给你。”

熊猫儿果然再也不敢动了。

王怜花大笑道：“现在，你也该明白两件事：第一，我王怜花不是好骗的，第二，若论骗术，你熊猫儿还差得远哩。”

熊猫儿恨声道：“我方才为何不杀了你。”

王怜花道：“只因你是个呆子。”

熊猫儿仰天长叹一声，道：“现在你要怎样”

王怜花冷笑道：“你若还要你这可一哦爱一哦的妹妹活着，此刻就乖乖地去探路。你要记着，你若不能将我从安全的路带出去，那么，第一个死的便是她。”

突听一人笑道：“他只怕是无法将你带出去的。要人带路，还是我来吧。”

这独特的笑声一入耳，熊猫儿、王怜花面一哦色一哦俱都变了──一个大喜，一个大惊，两人同时失声道：“沈一哦浪一哦！”

沈一哦浪一哦已飘飘走了过来。

他衣衫虽不整，神情狼狈，但挂在他嘴角的那一丝微笑，却仍是那么懒散，那么潇洒。

他带笑瞧着王怜花，道：“放开她好么”

王怜花只怔了一怔，立刻笑道：“沈兄回来了，小弟自然立刻放开朱姑一哦娘一哦。”

他一面拍开朱七七的一哦穴一哦道，一面接着道：“小弟只是瞧着沈兄为我等冒险，而这位猫兄却在与朱姑一哦娘一哦亲一哦热，不禁要为沈兄抱不平，是以才阻止了朱姑一哦娘一哦。”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朱七七已扑入他怀里，颤声道：“你──你相信他的话”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你说我会么”

朱七七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倒在沈一哦浪一哦怀里。

熊猫儿大笑道：“沈一哦浪一哦若是如此容易就被人挑拨离间的人，我熊猫儿会将一哦性一哦命交给他么”

朱七七抚一哦着沈一哦浪一哦的一哦胸一哦膛，柔声道：“你为什么回来得这么迟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

沈一哦浪一哦道：“这园中到处俱是巡哨暗卡，我不能不分外小心。”

朱七七嫣然笑道：“你瞧我有多么自私，先不问你冒了多少危险，反而怪你让我们着急，你──你不会怪我吧”

熊猫儿笑道：“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你已长大了。”

王怜花终于忍不住道：“是是是，大家都长得很大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沈一哦浪一哦道：“不用着急，咱们在这里暂时绝无危险。”

王怜花道：“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只因他们此刻正在忙着烧死我，是以暂时绝不会追到这里。”

朱七七道：“忙着烧死你”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那快活王委实有非凡的武功，我险些被他追得无路可走，只有直上了那旗杆，哪知快活王竟一掌将旗杆震断了。”

他此刻虽然明明已来到这里，但熊猫儿与朱七七听了这话，仍不禁为他一哦捏一哦了把冷汗，两人同时惊呼出声来。

朱七七道：“那……那你怎么办呢”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快活王虽是一世之雄，却也未想到我窜上那旗杆时，正是希望他将旗杆震断，所以才故意激怒于他。”

朱七七眨着眼睛问道：“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那旗杆高达十丈开外，倒下去时，杆头自然落在十丈外，我只要攀住杆头，那么我便也可落在十丈外了，否则凭我自己的功夫，焉能一掠十丈”

熊猫儿叹道：“这道理听来虽然简单，但若换了我处于你那情况之中，就算砍丁我的头，我也是想不出来的。”

朱七七笑道：“我早已说过，纵然天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么，第一个走上这条路的人，必定就是沈一哦浪一哦。”

熊猫儿道：“但那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

沈一哦浪一哦道：“当时我落在十丈外的一个屋顶上，旗杆将屋瓦打碎了一片，我便乘机将那屋顶撞开了个大洞。”

他语声微微一顿，熊猫儿与朱七七不住同时接口道：“你就从洞里钻进去了是么”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一百个人中，只怕有九十九个要以为我会从洞里钻进去，那快活王也不能例外，只因人在危险时，见到有藏身之处，就必定会钻进去的。这本是人的天一哦性一哦，自上古以来便已是如此了。”

朱七七笑道：“但你却是例外。”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我要与快活王这等人斗智，自然处处都得违反人的本一哦性一哦，这佯才能出乎快活王意料，让他无法猜中。”

熊猫儿道：“你是怎么做的呢”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将屋顶撞开一个大洞后，人虽钻了进去，但手却仍攀住了屋顶，只听快活王在喝令属下将屋子包围，我就立刻窜了出去。”

朱七七吸了口气，道：“他们没有瞧见你”

沈一哦浪一哦道：“在那片刻之间，正是他们最乱的时候，而快活王必定早已窜了过来，也瞧不清屋顶的事。”

他一笑接道：“那机会正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他们再也想不到在人一哦群一哦部扑过来的时候，我竟有胆子窜出去。”

朱七七嫣然笑道：“不错，这也正是人一哦性一哦的弱点。”

熊猫儿苦笑道：“若换了我，我虽有胆量做任何事，但在那一刹那间，我也绝不会窜出去的，只因在那一刻间，屋子里看来委实比外面安全得多。”

朱七七道：“后来呢”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窜出去后，窜上一株树梢，但立刻又从树梢滑一哦下来，贴着树身。等到人一哦群一哦冲过来时，我就乘机也冲入人一哦群一哦。这时人人都在注意着那栋屋子，谁也没有瞧见我。”

朱七七失声道：“但……但你为何不躲在别的地方，反而到人丛里去这样，这样岂不是太过冒险了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你要知道，快活王的眼睛和别人的眼睛都不同的，我主要是想逃过他的眼睛，别的人就都无所谓了。”

他一笑接道：“是以那时我只有挤在人丛中，快活王才不会发现我。何况，那时人一哦群一哦都在往前冲，我只要站着不往前走，立刻就又从人丛中出来了，根本用不着我自己费事。等我落在别人身后，别人更不会瞧见我了。”

朱七七长长叹了口气，笑道：“这听来倒好玩得很。”

熊猫儿叹道：“这种好玩的事，我可不愿尝试。”

朱七七笑道：“这种好玩的事，普天之下，除了沈一哦浪一哦外，只怕谁也做不出。”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当时我虽不觉什么，但此刻回想起来，我也觉得甚是侥幸。当时每一刹那间，我都要做无数个决定，只要一个决定错了，或者迟了分毫，那么，只怕我此刻再也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朱七七突然机伶伶打了个冷战，道：“你不说倒也罢了，你一说，我再仔细一想，冷汗都不禁流一哦出来了。沈一哦浪一哦，求求你，下次莫要再如此冒险了好么”

到了这时，王怜花也忍不住长叹道：“凭良心讲，此刻小弟对你也不得不佩服了。在那种情况下，无论你智慧差一点，或是身手慢一点，都已再难逃出。”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所以，你就认为我是回不来的了，是么”

王怜花不敢回答，转过话头道：“此刻快活王属下既然都在留意着那火场，我等为何不乘机冲出去”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此刻虽已有机会，但最好再等一等。”

王怜花道：“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此刻，沈一哦浪一哦已被烧死，还未传出去，但想必已快传出去了。等到外面的暗卡知道这消息后，防卫必定大疏，我等再冲出去，岂非更容易得多。”

王怜花叹道：“沈兄之智，的确非小弟所及。”

朱七七冷笑道：“哼，你现在拍什么马屁若依着我，就让你留在这里才是。”

王怜花苦笑道：“小弟至少也有些好处，譬如……”

突然间，一阵呻一哦吟声传了过来。这呻一哦吟之一哦声，似乎是从那小小的花神祠传出来的。

沈一哦浪一哦面一哦色一哦微变，沉声道：“你们方才经过花神祠时，可曾瞧见有人在里面”

熊猫儿呆了呆道：“这……这咱们倒未留意。”

沈一哦浪一哦微一沉吟，道：“王兄，烦你过去瞧瞧。”

王怜花苦笑道：“这调派的确聪明得很。”

此时此刻，他心里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掠了过去。到了这种时候，他身法仍是轻灵曼一哦妙，令人喝采。

他先在花神祠外闪电般绕了一圈，一面拾起两粒石子，自窗户里抛进去，人却笔直冲入了门。

沈一哦浪一哦微笑道：“此人的确是个人才。”

熊猫儿叹道：“我若非也起了一哦爱一哦才之心，方才就宰了他了。”

朱七七道：“他虽是个坏人，坏得令人恨之入骨，但却并不坏得令人厌恶，比起金不换一流角一哦色一哦来，他的确高明多了。”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当今之世，像他这样的坏人，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金不换和他比起来，简直算不得什么。金不换只是个小人，他却可算是坏人中的君子。”

朱七七笑道：“不错，他的确并未坏得穷凶恶极，有时候还像个人样，而且，随时随刻都会见风转舵，绝不会和你死皮赖脸地歪缠。譬如说，沈一哦浪一哦一来，他就立刻放了我。若是换了金不换一流角一哦色一哦，想必还要纠缠的。”

熊猫儿笑道：“这就是他聪明之处，否则……”

只见王怜花突然箭一般窜了出来，面上的神情，像是奇怪得很，目光瞟了朱七七一眼，又转向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你猜里面是谁”

沈一哦浪一哦微一皱眉，还未说，朱七七已大声道：“究竟是谁快说呀！”

王怜花神秘地一笑，道：“我进去时，本未瞧见她。原来她竟已被人藏在神案下，而且还似乎受了很重的一哦内一哦伤……”

他话未说完，沈一哦浪一哦已一掠而去。

朱七七跺脚道：“她，她，她！她到底是谁呀”

王怜花一字字道：“幽灵宫主白飞飞。”

淡夜中的花神祠，显得一哦陰一哦森森的。花神，虽是个美丽的神祗，但所有的庙宇的一哦陰一哦森却都没什么不同，无论它供奉的是美丽的花神，抑或是丑恶的天魔。

沈一哦浪一哦借着从门外射进来的一线微光，终于瞧见了白飞飞……那几乎已完全不再像是白飞飞。

此刻，神案下的她，既不是昔日那温柔美丽的白飞飞，也不再是那一哦奸一哦险恶毒，令人战栗的幽灵宫主。此刻，她只是个可怜而平凡的女孩子，全心全意地在企求着别人救她。她的脸，苍白得可怕。

她也瞧见了沈一哦浪一哦。

她泪珠夺眶而出，颤声道：“沈一哦浪一哦，你为什么还未死你为什么还要来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来”

沈一哦浪一哦静静地瞧着她，道：“你虽然那样对我，但我还可能救你的。我来了，你该开心才是。”

白飞飞嘶声道：“我不要你救我！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被你瞧见这副样子。在你的心目中，我纵然不可一哦爱一哦，也要让你觉得可恨，可怕……”

她泪流满面，痛哭着道：“我死也不愿意让你怜悯，你……你出去吧……出去，快出去！”

沈一哦浪一哦仍然静静地瞧着她，道：“你怎会变成这样子”

白飞飞凄然道：“你明明知道，何苦还要来问我”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不知道。”

白飞飞以手捶地，嘶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快活王的敌手，是他打伤了我，是他将我抛在这里。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就是要你瞧见我，现在你满意了么”

沈一哦浪一哦黯然一叹，喃喃道：“我满意了么”

一只手悄悄揽住了他的臂。

那自然是朱七七的手。

白飞飞道：“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要在我面前做出这副亲一哦热的样子！朱七七，我知道你恨我，你杀了我吧。”

朱七七瞧了她半晌，突然幽幽叹息了—声，道：“不错，我的确恨过你，恨你入骨，但现在……”

她目光转向沈一哦浪一哦，道：“我们带她一起走吧。”

沈一哦浪一哦木然站着，没有说话。

熊猫儿也瞧着沈一哦浪一哦，道：“我不管你怎样，但叫我将一个垂死的女子留在这里，我实在是做不到的。”

沈一哦浪一哦还是没有说话。

朱七七顿足道：“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王怜花冷冷道：“我知道他为何不说话。”

朱七七道：“为什么”

王怜花道：“这或许也是快活王的恶计之一，他故意将她留在这里，以防万一我们能逃出去，但若带了她，我们就逃不远了。”

朱七七道：“沈一哦浪一哦，你，你真是这意思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不是。”

朱七七道：“那么你……”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猫儿，烦你抱起她来吧。”

白飞飞颤声道：“你，你们真的要救我”

熊猫儿没有说话，只是抱起了她。

白飞飞道：“我千方百计地要害死你们，你们却还是要救我”

朱七七眨了眨眼睛，目中似已有泪光。

她扭转头，轻轻道：“我只记得你是以前那白飞飞，不记得你是幽灵宫主。”

沈一哦浪一哦温柔地抚一哦摸一哦着她肩头，道：“她说的不错，幽灵宫主已死了，我们都愿意白飞飞活着。”

白飞飞伏一哦在熊猫儿肩头，痛哭了起来。

王怜花叹道：“你们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一哦了。”

朱七七道：“我们的心不软，你还能活着么”

王怜花的脸居然也红了红，再也不说话。

大家一齐走了出去，熊猫儿道：“怎么走”

沈一哦浪一哦沉声道：“王怜花开路，我与朱七七断后，自中一哦央空旷之处冲出去。”

王怜花道：“空旷之处为何不贴着山……”

沈一哦浪一哦道：“近山之处，防卫必定最严；中间空旷之处，他们反而会大意。何况此刻火起之后，他们必定难免要到山上看火。”

王怜花叹了口气，道：“这次你又对于。”

伏一哦在熊猫儿肩上的白飞飞突然抬起头来，道：“不对。”

沈一哦浪一哦道：“为什么不对”

白飞飞凄然一笑，道：“你们这样对我，我……”

王怜花目光一闪，大喜道：“对了，这山窟乃是她的老家，她必定另有秘密的道路出去。”

白飞飞道：“我受的伤虽重，但只要你们将我‘风市’、‘环跳’、‘一哦陽一哦开’三处一哦穴一哦道拍开，我还是可以走的，至少还能将你们带出去。”

熊猫儿道：“这条路真的……”

白飞飞凄然笑道：“我虽然败在快活王手下，但这条路，他还是不知道的。除了我之外，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她笑得虽凄凉，但神一哦色一哦间仍有傲意流露。

她原本是个值得自傲的女孩子。

王怜花喃喃道：“好心必有好报，这话倒真的有些道理。”

山洞中自然更暗。

但白飞飞却自怀中掏出了个极为一哦精一哦巧的火折子，火光虽不甚亮，但已足够照着前面的路了。

她一手扶着山壁，一手举着火折子，在前面带路。

熊猫儿要去扶她，却被她推开了。

她不是那种要依靠男人的女孩子。

这一段路很长，很曲折，很崎岖。

但在朱七七等人的心目中，只觉这已是他们这两天所走过的最短、最平坦、最舒服的路了。

他们终于已脱离了危险。

朱七七忍不住笑道：“天呀！咱们总算能逃出去了。”

熊猫儿笑道：“也不知怎的，我现在想起来，竟觉得方才也并没有什么危险，我甚至没有和人动过手。”

朱七七笑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但仔细再一想，咱们方才只要走错一步，就是走错半步就都完了。咱们虽然没有和人动手，但那危险，简直没有人能想得到。”

他们说着走着，脚步也像是轻了。

走了约一哦摸一哦半个时辰，只见前面竟已到了尽头，有块石板，挡住了去路，但石板上却有铁梯直通上去。

白飞飞这才松了口气，回头道：“上面就是出口，我先上去瞧瞧。”

朱七七赶过去拉住她的手，嫣然笑道：“我们将以前的事都忘去好么”

白飞飞幽幽道：“只要你不再恨我。”

朱七七柔声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我怎会恨你”她此刻心中充满了欢一哦愉，的确已再没有位置来容纳仇恨了。

白飞飞垂下了头，道：“谢谢你。”

朱七七笑道：“我真该谢谢你才是。”

白飞飞黯然道：“经过这次事后，我再也不会，不会……”

抬起头来赧然一笑，向铁梯上爬了上去。

沈一哦浪一哦揽着朱七七的肩头，柔声道：“经过这次事后，你也变了。”

朱七七嫣然笑道：“只因我现在才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否则我还是会吃醋的……你得小心些，你若对我不好，我还是会变坏的。”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醋坛子。”

熊猫儿拊掌笑道：“酒坛子的妹妹，自然是醋坛子。”

朱七七瞧着白飞飞纤弱的身一哦子爬上去，突然附在沈一哦浪一哦耳边，悄声道：“你看她和我们的酒坛子如何”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酒坛子只怕吃不消她。”

朱七七轻笑道：“我看来看去，只有她还配做我的嫂嫂。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真是世上最开心的人了。”

白飞飞已掀一哦开了上面一块石板，有光照下来。

外面天已似乎亮了。

王怜花深深吸了口气，道：“好香……这外面想必是个鲜花遍地的好地方。”

白飞飞已爬了上去。

过了半晌，朱七七忍不住道：“上面会不会有人她会不会出事”

沈一哦浪一哦沉吟道：“快活王不知道这条路，想来不会……”

他话未说完，白飞飞已探出头，道：“快上来。”

王怜花笑道：“这次只怕轮不到我探路了。”

朱七七推着沈一哦浪一哦道：“你先上去！你为我们吃了这么多苦，第一个走出去的应该是你。”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一笑，轻巧地爬了上去。

那出口很小，仅容一个人的身一哦子。

他探头出去……

他全身的血液，突然好像结了冰。

这地道外，竟赫然正是白飞飞那间到处都堆满了鲜花的屋子。

难怪王怜花闻到了花香。

难怪白飞飞可以化身为“幽灵宫主”。

难怪快活王追踪不到“幽灵宫主”的下落。

原来白飞飞住的地方，和那“幽灵鬼窟”本就有秘道相通的。她安睡时，不许别人打扰时，就正是她已化身为“幽灵宫主”的时候。

现在，沈一哦浪一哦终于知道了这秘密。

但现在却已太迟了。

快活王，正在那里瞧着他。

数十一哦柄一哦引满待发的长弓硬箭，正对准了他的头。

快活王得意地狞笑着，轻轻勾着手指。沈一哦浪一哦知道他只要稍有迟疑，他的头就要变成刺猬。

他只有苦笑着走了上去。

他的身一哦子刚露出一半，腰后的“京门”、“志室”两处大一哦穴一哦，就已被白飞飞的纤纤玉一哦指点中了。

然后是朱七七、王怜花、熊猫儿……

现在，白飞飞斜斜倚在快活王怀里，笑得真甜。

沈一哦浪一哦、朱七七、王怜花、熊猫儿，四个人一排倚在墙上，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心里更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们竟在最接近自一哦由的时候，落入了别人手里。

他们竟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失败了。

朱七七想哭，但却无泪。

白飞飞瞧着他们甜笑道：“想不到吧无所不能的沈一哦浪一哦，终于还是算错了一步。”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我的确早该想到的。若非有你带路，快活王本就不会找着我们。你将我们送到快活王手上，非但可以借刀杀人，还可以此向快活王卖好。”

白飞飞银铃般笑道：“你现在才想到这点，真的已经太迟了。”

快活王捋须大笑道：“你们如今总已该知道，本王所说的好助手，就是她。她一个人岂非已比十个金无望加起来都要好得多”

王怜花苦笑道：“她的确是我平生所见到的最厉害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若是再多两个，天下的男人只怕都得自一哦杀了。”

白飞飞笑道：“过奖过奖。”

熊猫儿厉声道：“很好，我很佩服你。但你怎会在那花神祠中，我却实在不懂。”

白飞飞笑道：“别人都说沈一哦浪一哦被火烧死了，但我却不信。我知道沈一哦浪一哦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于是，我又想，我若是沈一哦浪一哦，我该往哪条路逃呢……这自然只有一条路，所以，我就到了那里，果然瞧见了你们。”

王怜花叹道：“沈一哦浪一哦瞧透了别人的心，但你却瞧透了沈一哦浪一哦的心，看来，沈一哦浪一哦还不如你。”

朱七七突然冷笑道：“沈一哦浪一哦并不是不如她，只不过沈一哦浪一哦的心没有她那么黑，也没有她那样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王怜花叹道：“我早就说过，沈一哦浪一哦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一哦了。”

快活王拊掌笑道：“此点你们与本王看法相同。”

熊猫儿大声道：“你既瞧见我们，为何不令人动手”

白飞飞柔声道：“小猫儿，这点你难道还不懂么我那时若唤人动手，非但未必能擒得住你们，说不定反而会被你们乘机冲出去……你们的脑袋虽不大十分管用，但武功却到底还是不错的呀。”

熊猫儿恨声道：“所以，你就装成重伤的模样”

白飞飞笑道：“是呀，我也是吃了不少苦才能骗到你们的呀！我非但自己点了自己的一哦穴一哦道，而且还打了自己两拳……打得还真的很疼哩。”

熊猫儿大声道：“你怎知不会被我们瞧破你并未真的身受重伤”

白飞飞咯咯笑道：“你们都是君子，自然不会来检查一个女孩子的身一哦子，何况，那时天又黑得很，我的脸又真的很苍白……”

朱七七咬牙道：“你怎知我们定会救你”

白飞飞娇一哦笑道：“你们非但是君子，也是好人。正如这猫儿所说，他绝不会眼瞧着一个重伤垂死的女子不救的，是么”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那时我闭口不言，就是生怕你另有诡计。但你实在装得太像了……你若一直求我救你，我反会怀疑，但你却一见面就要我走……”

白飞飞笑道：“男人的心，我早已一哦摸一哦透了，你越叫他走，他越不肯走的。……朱七七，你真该学学我才是。你若学会了我的一成，以后就不会吃亏了。”

朱七七冷笑道：“我为何要学你你既然如此了解男人的心，为何沈一哦浪一哦还是不喜欢你我看你该学学我才是。”

白飞飞面一哦色一哦变了变，但瞬即笑道：“你以为沈一哦浪一哦喜欢你么”

朱七七昂起了头，大声道：“当然。”

白飞飞柔声道：“好姐姐，你莫要忘记，死人是再也不能喜欢别人的了。”

朱七七怔了怔，泪珠已如珍珠般流下面颊。

她本不想在白飞飞面前流泪，怎奈眼泪永远是最不听话的，你越不想流泪时，它越是偏偏要流下来。

快活王搂着白飞飞，捋须笑道：“沈一哦浪一哦既除，本王此后已可高枕无忧，今日当真是……”

熊猫儿突然大声道：“你此时便想高枕无忧，只怕还太早了些。”

快活王道：“哦”

熊猫儿道：“你可知道你还有个最大的对头她甚至比我们还要恨你，我们最多只不过是想取你的一哦性一哦命，但她却恨不得食汝之一哦肉一哦，寝汝之皮。”

快活王微笑道：“真有此人么是谁”

熊猫儿笑道：“她便是此刻坐在你怀中的人。”

快活王轻一哦抚一哦着白飞飞的肩头，悠然笑道：“你是说她”

熊猫儿大声道：“你可知道她就是幽灵宫主”

快活王大笑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本王若不知道，她也不会坐在本王怀里了。普天之下，除了幽灵宫主外，还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本王”

沈一哦浪一哦身一哦子一震，失声道：“你……你要娶她为妻”

快活王大笑道：“本王也该结束这独身汉的生活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但……但你可知道，她本是你的……”

“女儿”两字还未说出口，面上已被白飞飞掴了一掌。白飞飞目光就像刀一般的瞪着他，冷冷道：“我刚找着个如意郎君，你敢恶意中伤”

沈一哦浪一哦道：“但……但你……你和他……”

白飞飞厉声道：“你再说一个字我立刻就宰了你。”

王怜花突然大声道：“幽灵宫主与快活王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沈兄你委实也不该从中破坏。需知坏人婚姻之事，最是伤一哦陰一哦德的。”

沈一哦浪一哦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白飞飞盈盈走回快活王身旁，媚一哦笑道：“现在，这几个人已全是王一哦爷的了，王一哦爷你想怎样对待他们”

快活王道：“养痈遗患，越早除去越好。”

白飞飞道：“王一哦爷现在就想杀了他们”

快活王道：“本王唯恐迟则生变。”

白飞飞眼波一转，嫣然笑道：“贱妾先讲个故事给王一哦爷听好么”

快活王也不问她此时此刻为何说起故事来，却笑道：“你若要说故事，本正随时都愿听的。”

白飞飞柔声道：“从前有个人，一心只想吃天鹅一哦肉一哦，真正的天鹅一哦肉一哦，但他费尽了所有的心血，却也找不着一块。”

这故事虽然一点也不动人，但以她那独有的温柔语声说出来，却似有了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快活王大笑道：“这世上想吃天鹅一哦肉一哦的人必定不少，却又有谁能真的吃到一块”

白飞飞道：“但他却还算是个幸运的人，找了许久之后，竟终于被他找着了一块，他大喜之下，就一口吞了下去。”

快活王笑道：“此人倒也一哦性一哦急。”

白飞飞道：“此后人人都知道他吃了天鹅一哦肉一哦，但若有人间他天鹅一哦肉一哦是何滋味，他却连一个字也回答不出。”

快活王道：“他一口就吞下去了，自然还未尝出滋味。”

白飞飞默然道：“此辛苦才得来的东西，一口就吞下去，岂非可惜得很……所以，到后来人们非但不羡慕他吃了天鹅一哦肉一哦，反笑他是个呆子。”

快活王默然半晌，凝注着沈一哦浪一哦，缓缓道：“不错，本王如此辛苦才捉住了你，若是一刀就将你杀死，岂非也太可惜了么岂非也要被别人笑为呆子”

白飞飞悠悠道：“何况，他们每个人此刻都还有些利用的价值……咱们还没有榨干甘蔗里的水，为什么先就吐出渣子”

快活王拊掌笑道：“得一贤一哦内一哦助，实乃男人之福……既是如此，这四人反正是你擒来的，本王就将他们交给你吧。”

白飞飞银铃般娇一哦笑道：“我想，他们宁可死，也不愿王一哦爷将他们交给我的……”

现在，沈一哦浪一哦等人已被移入一间石室中。

石室中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个棺材似的。他们坐的是冰冷的石地，背靠着的是粗糙的石壁，全身都在发疼。

白飞飞手里拿着杯酒，倚在门口，含笑瞧着他们，道：“你们就在这里委屈一一哦夜吧，明天，快活王就要将你们带回去了。我虽然没去过那地方，但想来必定是不错的。”

王怜花道：“快活王难道要回家了么”

白飞飞道：“明天清晨就动身。这快活林，委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之处了，是么”

王怜花喃喃道：“能瞧瞧快活王的老窝，倒不错，只是……他为什么不趁这时候进兵中原，反而退回老窝去”

白飞飞道：“你要知道，他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有把握的仗他是从来不打的。他在进兵中原之前，自然还要有许多准备，何况……”

她嫣然一笑，接道：“他此番先退回去，主要还是为了和我结婚。”

沈一哦浪一哦终于忍不住道：“你……你难道真的要嫁给他”

白飞飞咯咯笑道：“你吃醋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你莫忘了，他究竟是你的父亲。”

白飞飞突然敛去了她那动人的微笑，一字字道：“正因为他是我父亲，所以我才嫁给他。”

沈一哦浪一哦动容道：“你……你难道……”

白飞飞仙子般温柔的眼波，突然变得如同魔鬼般恶毒。

她恶毒地微笑道：“你难道还猜不透我的用意”

王怜花突然接口道：“我却早已猜到了……当快活王发现他的“妻子”竟是他亲生的女儿时，那只怕比杀他千百刀还要令他痛苦。”

他哈哈大笑道：“无论如何，他到底也是个人呀。”

白飞飞狞笑道：“还是你了解我……我们身一哦子里流的究竟是同样的血……那正是恶魔的血，那血里是浸过百毒的。”

王怜花大笑道：“不错，这毒血本是他遗传下来的，不想现在却要毒死他自己。”

熊猫儿瞧着他两人，突然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喃喃道：“这样的姐弟……这样的父子……莫非他们身一哦子里流着的当真是恶魔的血这样的血可不能再遗传下去了。”

朱七七嘶声道：“你恨的既然只是快活王，为什么又要害我们为什么……我们究竟又和你有什么仇恨……”

白飞七道：“我为什么要杀死你们……这理由可不止一个。”

朱七七道：“你说！你说呀！”

白飞飞道：“我若不将你们献给快活王，他又怎会如此信任我，如此看重我……你们正是我进身的工具，这就是我第一个理由。”

朱七七惨笑道：“你还有别的理由”

白飞飞道：“自然还有……我是个不幸的人，我这一生的命运，已注定了只有悲惨的结果，我绝不会眼看你们活在世上享受快乐。”

她语声说来虽缓慢，但却含蕴着刀一般锐利的怨毒与仇恨！她恨每一个人，甚至连自己都恨。

她仰首狂笑道：“只恨我力量不够……我若有这力量，我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人全都杀死，全都杀得干干净净。”

朱七七道：“那么，你自己活着又有何乐趣”

白飞飞道：“我……你以为我想活着”

她咯咯笑道：“告诉你，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就是为了‘死’而活下去的。生命既是如此痛苦，我只有时时刻刻去幻想死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