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飘然老人（2/2）
快到玉皇顶时，有几个白衣妇人走了下来，吴钩剑忙迎了过去，低声讲了几句话，遂叫熊倜过去，说道：“这就是我的一哦内一哦子，玉观音汪淑仙，现在教中稚凤堂下，这位就是我说的少年英雄熊倜了。”
那妇人笑着对熊倜福了一福，熊倜见她甚是硕白，身后那几个少女均甚娇美，那些少女见熊倜望着她们，均掩口娇一哦笑起来。
龚天杰哈哈大笑道：“熊兄日后若加入敝教，小弟必叫一哦内一哦子替熊兄物一哦色一哦一个国一哦色一哦佳人。”
熊倜听了此话，再想起他所说的稚凤堂所司之事，不禁红生满面，玉观音见了，也笑着打趣道：“你若要找个好太太，不先拍拍我，那怎么成”说完媚目横盼，词一哦色一哦更是不正。
熊倜心中不禁大忿，想道这些天一哦陰一哦教下的人物，果真俱都如此不正，但他到底面嫩，此刻被那些少女一笑一睬，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惹得龚天杰更是一阵大笑，但他怕熊倜脸上挂不住，旋即拖着熊倜直上玉皇顶了。
玉皇顶便是泰山绝顶，前面有一个登封台，熊倜到了玉皇顶一看，只看顶上到处都散铺着黑白两一哦色一哦的座垫，高高矮矮，胖胖瘦瘦，都是武林人物，熊倜看了一眼，都不认得，龚天杰带他上来后，也匆匆走了，不知去做什么，熊倜四周探望，见穿黑衫的人只有三五个在来回走动，心想大概天一哦陰一哦教主尚且未来，正想也找个座子，随便坐下，忽地听见有人在叫着他。
他回头一看，见有一个穿着黑衫的人向他走了过来，他原以为又是龚天杰，不想那人走将过来，却是粉面苏秦王智逑。
熊倜不禁心中觉得奇怪，这王智逑怎地做了亏心事后，还有脸前来招呼自己但他也不愿太过给王智逑难堪，也就走了过去。
王智逑一见到他，就紧一哦握着他的手，说道：“这番苦了贤弟了，但愚兄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实因为丢一哦了此镖，关系太大，愚兄也担当不起，还希望贤弟能原谅愚兄。”
熊倜一想，也觉王智逑实有苦衷，遂也罢了，他见王智逑竟也全身黑一哦色一哦衣服，宛如天一哦陰一哦教教徒，不禁问道：“您怎地如此打扮”
王智逑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愚兄不知怎地走漏了消息，被天一哦陰一哦教教主知道我的计划，刚到山东，就被截住，愚兄怎是那天一哦陰一哦教主的敌手不但宝物被夺，人也被擒了，好在教主甚是看得起愚兄，一定要愚兄入教，愚兄考虑再三，心想宝物已丢，事已不了，就也入了天一哦陰一哦教了。”
说着他又问道：“我那吴诏云二弟，怎么没有和你同来呢”
熊倜道：“吴二哥已回镖局了，他似对江湖上事，已经厌倦，说要重访名师，再求绝技，回到镖局后，就要撒手一走了。”
王智逑神一哦色一哦甚是黯然，隔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这样也好，但愿他能偿所愿，只是那辛苦多年，才培养出来的鸣远镖局，就这样毁于一旦了。”说完他又自摇头叹息不已，神一哦色一哦难受至极。
此时忽然远处有金锣声响，王智逑听了，忙说道：“金锣声响，教主已快来了，愚兄还有些事，贤弟随便坐下好了。”
说完他匆匆走了。
熊倜靠在一堵石垣坐下，竟看到劳山双鹤、七毒书生等人俱都早已来到，散坐在前面，那蓝大先生也领着几个弟子，坐在旁边．看到熊倜也来了，远远地向熊倜笑着打了个招呼。
熊倜抬首前望，见到黑衣童子白景祥和叶清清漫步走了上来，每个人手上掌了一个小锣，金光灿烂，像是纯金所造。
锣声当当敲了三下，白景祥开口说道：“教主法驾已来，请各位静肃。”
随即是八个长衫黑衣男子，和八个白衣妇女，排队走了上来，走到顶上后就两旁分开，极整齐地排列成两行，接着又走上十数个黑白衣衫的男女，熊倜也未曾看得清楚，只觉各个都是神情诡异之人，不禁对天一哦陰一哦教大大起了恶感。
最后走上两个老者，一男一女，却不是着黑白一哦色一哦衫，那老者浑身杏黄袍服，白发白眉，两眼神光充足，显得异样威严，那女子装束更是离奇，她竟穿着全红一哦色一哦的宫装长裙，曳地生姿，脸上却又脂粉满脸，在日光之下，面上皱纹隐约可辨，看上去不伦不类，不知像个什么样子。
熊倜心中暗暗好笑，只见众人对此两人俱甚恭敬，还以为此两人就是天一哦陰一哦教主了，哪知众人忽然全躬下一哦身去，接着又走上一男一女，俱都只有二十岁左右，男的也全身黑一哦色一哦衣裳，但却闪闪生光，似丝非丝，似绢非绢，不知是什么料子，女的全身白一哦色一哦宫纱，亦是长裙曳地，再加上宫鬓如云，娇美如花，望之直如神仙中人，那男的亦是剑眉虎目，双颊瘦削，但看起来却令人觉得更是严峻，望而生畏。
此两人一走上来，熊倜不禁暗中喝彩道：“好一对璧人。”众人也都眼睛一亮，天一哦陰一哦教众更是屏着气，连大气都不敢出，熊倜知道，这才是教主到了，他暗自奇怪，这两人一个看来像是文士，一个看来更是娇一哦弱，有什么本事降伏得住这许多山魈鬼怪。
此二人正是天一哦陰一哦教主焦异行、战璧君夫妇，他俩本是当年天一哦陰一哦教下的司礼童子，自幼便从苍虚上人夫妇处，学得一身绝顶武功，后来天一哦陰一哦教被铁剑先生等人所灭，他两人却乘隙逃出，寻得一个隐秘的所在，苦练武功，将近二十年来，他们的武功实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才重入江湖。寻得几个昔年天一哦陰一哦教中的魔头，及一部分尚未散失的秘笈，于是又在太行山里重振旗鼓，打算再立天一哦陰一哦教。
此刻焦异行、战璧君走到顶上，战璧君哈哈娇一哦笑道：“哟，你看，来这么多位英雄好汉，真是赏我们的光，不过实在太不敢当了。”
焦异行也一拱手笑道：“敝夫妇这次重立天一哦陰一哦教，许多地方都全靠江湖朋友的帮助，这里先谢了，这次敝教在此邀请各位前来，也不过是希望各位对敝教的一切加以认识，此刻敝教先处置几个教中的叛徒，请各位稍候。”
熊倜见天一哦陰一哦教主夫妇，如此客气得紧，不觉又对他们起了好感。
谁知焦异行把脸孔一板，立时又是一番面容，厉声说道：“龙爪坛坛主黑煞魔掌尚文斌何在”那先来的十数个黑衫人中，端步走出一人，是个形容枯瘦的老头，最奇的是不但衣履皆黑，连面孔肤一哦色一哦，也是黑的，双目瞳然，令人望之生畏。
在场众人除了熊倜因对武林一哦群一哦魔，一无所知，只觉得此人可怕还不觉怎样之外，其余各人，听了黑煞魔掌的名头，俱都头皮发麻。
皆因这黑煞魔掌在武林之中，称得上最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当年与毒心神魔侯生，并称武林双魔，却比侯生更是一哦陰一哦毒，后来也是洗手归隐，此刻却又在此现身，且是天一哦陰一哦教下的坛主，于是在场的每个人对天一哦陰一哦教的实力，更觉可畏。
焦异行又说道：“请龙爪坛下，将汤孝宏、陈文龙、薛光祖等叛徒带上，静待裁决。”
黑煞魔掌躬身称是，走开了去。
焦异行遂又一挥手，那司礼童子白景祥、叶清清齐声说道：“恭请玄龙堂主、白凤堂主入坛。”那黄衣老者与红服女子齐走了出来，对焦异行夫妇只是微一拱手，便自站住。
众人俱知玄龙、白凤两堂，在天一哦陰一哦教中，地位极高，仅次于教主夫妇，但对此二人一哦群一哦豪却无一人识得，各在腹中纳闷不已。
片刻两个黑衣劲装大汉，带来四人，熊倜一看生死判竟在其中，但那时骄气，此刻半点也没有了，面孔看去，像是惧怕至极，另外那三人，也是垂头丧气，而且全身发一哦抖，怕得更是厉害。
焦异行见了这四人，面如秋霜，厉声说道：“你等四人的罪状，我也不必当着天下英雄揭露，但问你等知罪与否”
那四人俱都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连连叩首，状甚可怜。
焦异行又说道：“你等四人既然知罪，本教主宽大为怀，必定从轻发落。”他遂又转头向那黄衣老者及红服女子说道：“两位可有意见”
那两人齐都说道：“但凭教主发落。”
焦异行沉声说道：“汤孝宏、陈文龙、聂重彬三人罪状尚轻，削去左手，发在凤隐堂下效力，如日后表现良好，再行录用，薛光祖欺师叛教，罪无可恕，除剁去双足外，发送回乡。”
熊倜见焦异行说从轻发落，心里以为只是多打个几板，或是禁闭两年，此刻一听居然削手剁足，吓得浑身冷汗直冒。
然而更惨的还在后头，焦异行话刚说完，那黑煞魔掌已走了过来，极快地在四人身旁一转，一哦群一哦豪尚未看清是什么身法，那四人却已俱都晕倒，原来全都被黑煞魔掌点了极重的一哦穴一哦道。
那两个黑衣大汉，随即一哦抽一哦出钢刀，嗖嗖几刀，片刻只见血流满地，那四人手足，已被剁了下来，呈到焦异行的面前。
一哦群一哦豪哪曾见过这等场面，熊倜更是汗流浃背，暗道：“这天一哦陰一哦教主，看去文秀至极，哪知却这等残忍，将人的一哦性一哦命身一哦体，只看做粪土一样，随意宰割，由此可见天一哦陰一哦教之一哦陰一哦狠毒辣，幸好我那时没有答应龚天杰，不然却怎么得了。”
焦异行挥手命人抬走那四个宛如一哦尸一哦体的人，立又满面春风笑道：“适才的事，倒教各位见笑了，我先替各位引见两位大大有名的人物，各位也许生得较晚，但这两位先辈的名头，想必一定听到过的。”
说完他遂一指那杏黄衣衫的老者及红服女子说道：“这两位便是三十年前天下知名的铁面黄衫客仇不可仇老前辈及九天仙子缪天雯缪老前辈，这两位前辈的奇人奇行，各位虽然没有看到，但总听到过吧。”
诸豪一听，这一惊，比方才听到黑煞魔掌时更要厉害十倍，有的甚至惊呼出来，这二人当时在武林中的名头，可称得上是皓月当空，黑煞魔掌虽也大名鼎鼎，比起他们来，只是皓月旁边的小星罢了。
焦异行见众人惊惧之一哦色一哦，溢于言表，心中更是得意，说道：“我天一哦陰一哦教创于太行山，远来山东，一来是为了宣扬教威，再者便是希望武林一哦群一哦豪，能投入我天一哦陰一哦教下，我之今日邀请各位前来泰山，除了丐帮诸侠是请来观礼不在此例外，也是为着这个缘故。这点想敝教龙须坛下的弟子，在各位上山之前，也俱都向各位解说了，此刻诸位已算是入我天一哦陰一哦教下，但各位俱都创有事业，我自也不会作那不通人情之事，硬要各位放弃，故我不惜稍改教规，各位入我教中后，只要不犯教规，不作叛徒之举外，仍可随意行事，哈、哈，我这番苦心，还不是为了一哦爱一哦惜各位，各位可曾明白”
熊倜越听越不像话，此人之强词夺理，可谓已到顶点，他强迫入教，却还说“很有人情”、“费了苦力”，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等焦异行说完，熊倜便想抗议，方待站起身来。
谁知战璧君又咯咯笑道：“哟，你说得可好，但是人家要是不愿意”
焦异行哈哈笑道：“此话正是，只是上山容易，下山却难了，各位要是有人不愿入我天一哦陰一哦教下，也请站出来，只要有能挡得过我夫妻十招的，敝教不但恭送他下山，而且还要将一件至宝奉送，可是各位却要自问有没有这个能力，要不然白送了一哦性一哦命，却是大大的不值得呢。”说完他又一招手，喝道：“快把‘成形首乌’取来，放在此处，看看有哪位英雄好汉，能够取得。”说完哈哈狂笑，傲气毕呈。
熊倜听了再也忍耐不住，他本来坐在最后，此刻却站了起来，越众走了出去，诸人俱都面现惊讶地望着，却再也没有一人站起来了。
焦异行见有人站起来走了过来，不禁变一哦色一哦冷笑道：“好，好，这是哪一位英雄，有些胆量，我焦异行真是佩服得很。”
熊倜走上前来，微微一揖，昂然说道：“小子熊倜，本是江湖末流，教主高论，我也听过了，但是人各有志，谁也不能相强，纵然我挡不过教主十招，就算葬身此间，也是情愿，若是定要强迫我作违愿之事，却是万万不行。”
他话尚未说完，远处有人哈哈大笑道：“好，好，有志气。”声音并不大。但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一哦群一哦豪不禁大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人盘膝坐在那“秦皇无字碑”上，笑声兀自未绝。
在场的这许多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人从何而来，何时而来的。
焦异行亦是大惊，厉声说道：“碑上的是哪路高人，请下来说话。”
那人说道：“好，好，既然教主相召，敢不从命。”话刚说完，一哦群一哦豪眼睛一花，那人已到了面前，仍然是盘膝而坐，竟不知他是怎么来的。
熊倜一见，此人竟是在孔林遇到的红面老人，心中大喜，知道救星到了。
老人冲着焦异行夫妇颔首笑道：“教主贤夫妇还认得我老头子吧，二十年不见，贤夫妇居然出落得如此英俊，真叫我老头子欢喜。”
焦异行、战璧君二人，一见此老人飘然而落，先是一惊，待仔细一看之后，脸上的倨傲之气，顿时消失无踪，换上了惧畏之一哦色一哦，但他以教主身份，虽然已知面前是何人，也绝不能露出惊惶之态。
焦异行拱手说道：“原来是飘然老前辈，晚辈久违风范，想不到老前辈还是这等刚健。”
那老人无人知他姓名，俱称他为飘然老人，数十年始终独来独往，也无人知他来处去处，人们数十年前看见他时是这样子，数十年后他依然不变，人们只知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昔年铁剑先生若不是得到飘然老人之助，独力击毙了天一哦陰一哦教教主夫妇，也不能将天一哦陰一哦教瓦解，他一别人间二十年，此刻又重现了。
飘然老人听焦异行说完，哈哈笑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这老头子，我老头子这番前来，并非要管教主的闲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想要他们入教，他愿意，我老头子怎能管得。”
他哈哈又笑了一阵，说道：“只是有两件事，我却要管一管，第一件事，便是姓熊的这小孩子，我看着甚是欢喜，我老头子想带他去做徒弟，当然他就不能加入你们的教了。第二件事，我老头难得收徒弟，第一次收徒弟，总要给见面礼，想来想去，这个‘成形首乌’倒满对我的胃口，你就送给我吧。”
焦异行面有难一哦色一哦，说道：“这第一件事当然没有问题，只是第二件事么……”
飘然老人道：“怎样”
焦异行道：“既然老前辈开口，此物就在此处，老前辈只管取去便是。”
熊倜走到老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老人笑道：“你我总是有缘，起来，起来，把那匣子拿来，我们就要走了。”
那铁面黄衫客始终寒着脸站在旁边，此刻突道：“慢来，别的都无所谓，这成形首乌却动不得。”
飘然老人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没死呀，不错，不错，只是你却还不配来管我的事。”
仇不可怒喝道：“我管定了。”身一哦体也未作势，倏地拔了起来，虚空一掌，向飘然老人击去。
老人袍袖一展，众人只听轰然一阵大响，仇不可已震落地上。
熊倜已将成形首乌取到手中，老人哈哈笑道：“各位，我们告辞了。”左手牵着熊倜，右手袍袖一展，呼地一声风响，人已自众人顶上飘然而去。
正是泰山绝顶，奇人倍出，天外有天，人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