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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洗红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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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峰的动作也停顿,一字字问道:“这就是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

铁开诚沉默。

沉默就是承认。

谢晓峰道:“好,好剑法。”

他忽又长长叹息:“可惜可惜。”

铁开诚忍不住问:“可惜”

谢晓峰道:“可惜的是只有十三剑,若还有第十四剑,我已败了。”

铁开诚道:“还能有第十四剑”

谢晓峰道:“一定有。”

他在沉思,过了很久,才慢慢的接着道:“第十四剑,才是这剑法中的一哦精一哦粹。”

剑的一哦精一哦粹,人的灵魂,同样是虚无缥缈的,虽然看不见,却没有人能否认它的存在。

谢晓峰道:“夺命十三剑中所有的变化和威力,只有在第十四剑中,才能完全发挥,若能再变化出第十五剑,就必将天下无敌。”

他的手一抖,黑一哦色一哦缎带忽然挺得笔直,就像是一一哦柄一哦剑。

剑挥出,如夕一哦陽一哦,又如烈日,如彩虹,又如乌云,如动又静,如虚又实,如在左,又在右,如在前,又在后,如快又慢,如空又实。

虽然只不过是一条缎带,可是在这一瞬间,却已胜过世上所有杀人的利器。

就在这一瞬间,铁开诚的冷汗已一哦湿一哦透衣裳。

他已完全不能破解,不能招架,不能迎击,不能闪避。

谢晓峰道:“这就是第十四剑。”

铁开诚不能开口。

谢晓峰道:“你若使出这一剑,就可以将我所有的退路全都封死。”

铁开诚在悔恨,恨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想出这一着变化。

谢晓峰道:“现在你已看清楚这一剑”

铁开诚已看清楚。

他从小就练剑,苦练。

他在这方面本就是绝顶的天才,而且还流过汗,流过血。

谢晓峰道:“你再看一遍。”

他将这一剑的招式和变化又重复一次:“现在你是否已能记住”

铁开诚点头。

谢晓峰道:“那么你试试。”

铁开诚看着他,还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谢晓峰道:“我要你用这一剑来对付我,看你是否能破得了我的剑。”

铁开诚眼睛里发出了光,却又立刻消失:“我不能这么做。”

谢晓峰道:“我一定要你这么做。”

铁开诚道:“为什么”

谢晓峰道:“因为我也想试试,是否能破得了这一剑。”

因为这一剑虽然是他创出的,可是其中的一哦精一哦粹变化,却来自夺命十三剑。

这一剑的灵魂,也是属于燕十三的。

铁开诚已明白他的意思,眼中又露出尊敬之一哦色一哦:“你是个骄傲的人。”

谢晓峰道:“我是的。”

铁开诚道:“可是你实在有值得自傲之处。”

谢晓峰道:“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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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挥出,森寒的剑气立刻一哦逼一哦人而来,连灯光都失去了颜一哦色一哦。

谢晓峰在往后退。

这一剑已将他所有的攻势全都封死,他只有向后退。

退并不是败。

他虽然在退,却没有败势。

他的身一哦子已被这一剑的力量压得向后弯曲,弯如弓。

可是弓弦也已拉紧,随时都可能反弹出去,压力越大,反击之力也越强。

等到那一刻到来,立刻就可以决定他们的胜负生死。

谁知就在他的力已引满,将发未发时,镖车后,廊柱旁,人丛间,忽然有四道剑光飞出。

他已全神贯注在铁开诚手里的剑上,所有的力量,都在准备迎击这一剑,已完全没有余力再去照顾别的事。

剑光一闪间,三一哦柄一哦剑已同时刺入了他的肩胛、左股、后背。

他所有的力量立刻全都崩溃。

铁开诚的一剑也已迎面飞来,剑尖就在他的咽喉要害间。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再招架闪避,他终于领略到死的滋味。

——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一个人在临死前的一瞬间,是不是真的能回忆起一生中所有的往事

——他这一生中,究竟有多少欢乐多少痛苦究竟是别人负了他,还是他负了别人

这些问题,除了他自己外,谁也无法回答。

他自己也无法回答。

冰冷的剑尖,已刺入了他的咽喉。

他已能感觉得到那种刺骨的寒冷,冷得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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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峰终于倒了下去,倒在铁开诚的剑下,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

他甚至没有看见在背后突袭他的那四个人是谁。

铁开诚看见了。

除了曹寒玉和袁家兄弟外,还有一个长身玉立,衣着华丽的陌生人,看来却又显得说不出的悲伤,憔悴,疲倦。

袁次云在微笑,道:“恭喜总镖头,一击得手,这一剑之威,必将名扬天下。”

铁开诚脸上居然还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掌中的剑已垂落。

袁次云道:“这一次我们虽也略尽绵薄,真正一击奏功的,却还是总镖头。”

铁开诚道:“你们四剑齐发,都没有伤及他的要害,就是为了要我亲手杀他”

袁次云并不否认。

铁开诚看着那衣着华丽的陌生人,道:“这位朋友是……”

袁次云道:“这位就是夏侯世家的长公子,夏侯星。”

铁开诚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仿佛也显得很疲倦,一种胜利后必有的疲倦。

袁次云道:“现在他的血还未冷,总镖头为何还不用他的血来为贵局的红旗增几分颜一哦色一哦”

铁开诚道:“我正准备这么做。”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他低垂的剑忽又挥起,向袁次云刺了过去。

袁次云一惊,挥剑迎击,双剑相交,声如乱弦。

铁开诚大声道:“这件事不是我安排的,铁开诚绝不是这种无耻的小人,这耻辱也只有用血才能洗清,不是他们的血,就是我的!”

这些话好像是说给谢晓峰听的,可是死人又怎么能听见他的话

夏侯星一直盯着地上的谢晓峰,目中充满悲愤怨毒,忽又一剑刺出,刺他的小腹。

谁知谢晓峰竟忽然从血泊中跃起,窜了出去。

夏侯星大呼:“他没有死,他没有死……”声音激动得几乎已接近疯狂,剑法也因激动而变得接近疯狂,疯狂般在后面追杀谢晓峰,每一剑刺的都是要害。

谢晓峰却已拔一哦出了一哦插一哦在地上的那一哦柄一哦剑,反手一剑撩出。

他没有回头,但是夏侯星剑法中每一处空门破绽,他都已算准了,随手一剑挥出,夏侯星剑法中三处破绽都已在他攻击下,无论夏侯星招式如何变化,都势必要被击破。

可是他旧创未癒,又受了新创,他反手一挥,肩胛处就传来一阵撕一哦裂般的痛苦。

这一剑的势虽已胜,力却败了。

“叮”的一声,双剑相击,他的剑又被震得脱手飞出。

剑光如流星,飞出墙外。

看着自己的剑飞出,谢晓峰只觉得胃部忽然收缩,就像是忽然发现自己的情一哦人已离他远去,又像是忽然一脚踏空,坠下了万丈高楼。

他从未有过这种经验。

这本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冰冷的剑锋,已贴住了他的脖子,几乎已割入他颈后的大血管里。

夏侯星的手却已停顿,一字字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谢晓峰道:“你的一哦内一哦功仿佛又一哦精一哦进了,可是你本来从不会在背后伤人的。”

夏侯星身一哦子一转,已到了他面前,剑锋围着他脖了滑过,留下了一条血痕,就像是小女孩脖子上系着的红线。

刚才被铁开诚刺伤的地方,血已凝结,就像是红线上系着一粒珊瑚。

谢晓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淡淡道:“想不到夏侯世家也有这么利的剑。”

夏侯星冷笑道:“这世上令人想不到的事本就有很多。”

谢晓峰叹道:“的确有很多。”

夏侯星忽然压低声音,道:“她的人在哪里”

谢晓峰道:“她是什么人”

夏侯星道:“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谁。”

谢晓峰道:“为什么我一定应该知道”

夏侯星咬紧了牙,恨恨道:“自从她嫁给我那一天,我就全心全意的待她,只希望能跟她终生厮守,寸步不离,可是她……她……”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颤一哦抖,过了半晌,才能接下去道:“她只要一有机会,就千方百计的要从我身边逃走,去赌钱,去喝酒,甚至去做婊一哦子,好像只要能离开我,随便叫她去干什么她都愿意。”

谢晓峰看着他,已有同情之意,道:“那一定是因为你做错了事。”

夏侯星嘶声道:“我没有错,错的是她,错的是你!”

谢晓峰道:“是我”

夏侯星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谢晓峰道:“为什么”

夏侯星道:“因为……因为……”

他咬了咬牙,身一哦子忽又围着谢晓峰一转,剑锋又在谢晓峰脖子上留下道血痕,看来更美,却又美得那么凄艳,那么可怖。

夏侯星道:“这是一哦柄一哦利剑。”

谢晓峰道:“我知道。”

夏侯星道:“只要我再围着你脖子转三次,你的头颅就要落下来。”

谢晓峰道:“我知道。”

夏侯星道:“那么你就也该知道她为的是什么。”

谢晓峰道:“我不知道。”

夏侯星大吼,道:“她为的是你!”

他的声音抖得更厉害,连手都在抖:“她虽然嫁给了我,可是她心里只有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生中,毁了多少个女人拆散了多少对夫妻”

谢晓峰的脸忽然也开始扭曲,因痛苦而扭曲。

——一个男人,若是被女人一哦爱一哦上了,这是不是他的错

——一个女人,若是一哦爱一哦上了一个值得她一哦爱一哦的男人,是不是错

——他们若没有错,错的是谁

他无法回答,也无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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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兄弟双剑联手,一哦逼一哦住了铁开诚。

紫衣袁氏传家十余代,声名始终不堕,他们家传的剑法,当然已经过千锤百炼,无论谁要想破他们的连璧双剑,都很不容易。

铁开诚却有几次都几乎得手了。

他的夺命十三剑,仿佛正是这种剑法的克星,只要再使出“第十四剑”来,袁氏兄弟的双剑,就必破无疑。

可是他始终没有用出这一剑。

他太骄傲。

这一招毕竟是谢晓峰创出来的,他和谢晓峰之间还有笔账没有算清。

他虽然不能眼看着谢晓峰因为被这一招所一哦逼一哦而遭人暗算,却也不能用这一招去伤人。

他一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只可惜夺命十三剑,缺少了这一剑,就像是画龙尚未点睛,纵然生动一哦逼一哦真,却还是不能破壁飞去。

他和谢晓峰决战时,已使出全力,现在气力已渐渐不支,出手已渐渐被袁氏兄弟封死。

曹寒玉冷笑着,看着他们,已不屑再出手,奇怪的是红旗镖局的镖师们,也都在袖手旁观,没有一个人来助他们的总镖头一臂之力。

剑光闪动,谢晓峰颈上又多了条血痕,这次剑锋割得更深,鲜血一丝丝沁出,染红了他的衣领。

夏侯星盯着他,道:“你说不说”

谢晓峰道:“说什么”

夏侯星道:“只要你说出她在哪里,我就饶你一命。”

谢晓峰目光遥视着远方,仿佛根本没有看见眼前的这个人,这一哦柄一哦剑,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她心里既然没有你,你又何必再找她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夏侯星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冷汗一粒粒落下。

谢晓峰道:“何况,我也不想要你饶我的命,要杀我,你还不配。”

夏侯星怒吼,忽然一剑刺向他的咽喉。

可是这一哦柄一哦剑刚一动,就听见“啪”的一响,剑锋已被谢晓峰双掌夹住。

夏侯星想拔剑,拔不出。

他也知道自己一哦内一哦力和剑法都有进步,自从败在燕十三剑下之后,他的确曾经刻苦用功,只可惜他还是比不上谢晓峰。

连受了重伤的谢晓峰都比不上。

他已发现自己永远都比不上谢晓峰,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

要一个人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不是件容易事,到了不能不承认之时,那种感觉已不仅是羞辱,而且悲伤,一种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悲伤。

他脸上已不仅有汗,也有泪。

他身旁还有个人在叹息。

曹寒玉已施施然走过来,叹息声中充满了同情和惋惜:“若是没有这个薄情的一哦浪一哦子,嫂夫人想必能安守妇道,夏侯兄也就不会因为心中气恼而荒废了武功,以夏侯兄的聪明和家传剑法,也未必就比不上神剑山庄的谢晓峰。”

他说的是实话。

一个男人娶的妻子是否贤慧,通常就是决定他一生命运的最大关键。

夏侯星咬紧牙,这些话正说中了他心中的隐痛。

曹寒玉又笑了笑,道:“幸好这位无情的一哦浪一哦子也跟别人一样,也只有两只手。”

他掌中也有剑。

他微笑着,用剑尖一哦逼一哦住了谢晓峰的咽喉,道:“三少爷,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晓峰还能说什么

曹寒玉道:“那么你为何还不松开你的手”

谢晓峰知道自己的手只要一放松,夏侯星的剑就必将刺入他咽喉。

可是他不放手又如何

一个人到了应该放手的时候还不肯放手,就是自讨无趣了。

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做这种事。

谢晓峰绝不是个愚蠢的人,现在已到了他应该放手的时候。

到了这时候,他还不能忘怀的是什么人

是他的父母双亲是慕容秋荻还是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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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铁开诚掌中的剑光暴长,袁氏兄弟立刻被一哦逼一哦退。

他终于使出了那一剑!

夺命十三剑中的第十四剑。

剑光如飞虹飞来,森寒的剑气,冷得深入骨髓,忽然已到了曹寒玉和夏侯星的眉睫间。

没有人能招架这一剑。

他们也只有向后退,退得很快,夏侯星掌中的剑已撒手。

铁开诚眼睛盯着他们,嘴里却在问谢晓峰:“你还能出手”

谢晓峰道:“我还没有死。”

铁开诚道:“刚才那一剑,是你创的剑法,我使出那一剑,只因为要救你。”

谢晓峰明白他的意思。

若不是为了要救谢晓峰,他宁死也不会使出这一剑的。

铁开诚道:“所以你也不必谢我,救你的是你的剑法,不是我。”

曹寒玉忽然冷笑,道:“现在你救了他,等一等谁来救你”

铁开诚转脸去看他的镖师。

那其中有很多都是曾经和他一哦共一哦过生死患难的伙伴,有很多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可是现在他的目光从他们脸上看过去时,每一张脸上都全无表情。

每个人都好像变成了个木头人。

铁开诚的心沉了下去,心里忽然充满了愤怒与恐惧。

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旗下所有的镖师都已被人收买了。

他的红旗镖局早已名存实亡。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曹寒玉大笑,挥剑,用剑尖指着他:“杀!”

“谁杀了他们都重重有赏!”

“铁开诚的头颅值五千两,谢晓峰的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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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师们立刻拔刀。

红灯映着刀光,刀光如血。

谢晓峰、铁开诚,并肩而立,冷冷的看着刀光向他们挥舞过来。

如果在平时,他们根本就不会将这些人看在眼里,可是现在他们一个身负重伤,一个气力将尽,就算他们将这些叛徒全都斩尽杀绝了,也绝对无法再对付曹寒玉和袁氏兄弟的三一哦柄一哦剑了。

——一个人到了自知必死时,心里会想些什么

谢晓峰忽然问:“你在想什么”

铁开诚道:“我不服气,你的头颅,为什么要比我贵一倍。”

谢晓峰大笑。

大笑声中,墙外忽然有个人凌空飞坠,冲入了刀光间,两根拇指竖一哦起,一指朝天,一指向地,大声道:“天地幽冥,唯我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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