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2/2)
帐子里面成帝的血还在汩汩地流着,胸前一个大洞,吴太医整个人到扑在上面,双手血红。他也慌了,这么久了,该是流了多少的血就算止住,也伤了根本。
纱布棉布一团又一团地填塞进去。又洇湿。止血药粉撒上就被冲走。他一急,死死地按住伤口周围,把整瓶药粉都洒了上去,一动不敢动,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慢慢地缓下来......他忙用纱布扎实地包好,刚站起来,腿一软,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
边上周太医给他端过一张椅子,摆摆手,看着成帝惨白的脸,心下惴惴不安,一鼓不好的预感袭来,他不敢说:这血流得太多了,太多了.....
宫里,刘太后楞楞地怔在当地,手里的茶盏砰地一声落地,她双眼呆滞。出事了,真的出事了。她今天眼皮子一直在跳,她就知道不好,果然还是出事情了。
“娘娘”,宫人叫她,她忽然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面奔去,“皇儿,她的皇儿......“
刘太后看着面前气若游丝的成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
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大哥死前的样子,就是这样,好似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了。这是要死了么
她的心颤抖着,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
成帝在床上躺了几天,朝堂上下人心浮动,成帝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却遭此大祸。
据那天跟去的人回来说:当时他们一行人跟着成帝往林子里面去,打了好几只猎物,看看太阳已经偏西,正准备往外走,忽然见到一只母鹿从跟前跑了过去,大家兴奋得策马直追,追着,追着,就渐渐地散开了。
待得回头,发现成帝已经冲到林子深处去了。须臾,听得一声猪叫声,大家冲过去一看,地上躺着一只野猪,那头鹿早不知去向。
有人惊叫:皇上。
成帝双手捂胸,胸前一个大洞,正汩汩流着血水。
大家七手八脚地扶成帝上马,但发觉不行,一动,那血流得更快。几个军士立时拿刀在边上砍了树枝来,做了一个简易担架。
着急忙慌地抬了成帝往外走,走了没有几步,却是遇到了数只野猪,几人忙抽刀驱赶,可邪门的是,这些野猪好像发了狂,一个劲地朝着他们直扑过来,竟不怕人。
几人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摆脱了这几只野猪.
他们刚才已经发现,这些野猪先前已经受伤,看到他们才会不顾一切地攻击他们。几人看了看已经不断眯眼的成帝,急着往回走的时候,发觉竟然迷路了。
几人兜兜转转地,等到后来进去的人找到他们时候,成帝已然昏过去了。
一旁的高太傅等人在一边听了,心下都转开了,这是明显的有人作祟。
傅晨站在一边,眼神闪烁:联想到上次玉山行宫的事情,看了一眼高太傅,见对方也看着他,两人心情沉重。
李德海小跑着端上一大碗药来,老远就闻着一股腥气,这是新鲜的动物血。成帝失血过多,整天各种补血药地吃着。又听说这新鲜动物血补血最是快,就每天去取了新鲜的血液来。
成帝强撑着喝完了。咳了一声,看了一眼紧张伸手的刘太后,说:“母后,朕问你一件事,为什么从小就是这样,母后,你告诉朕......“
刘太后陡然地止住了哭声,眼睛看了一下殿内总人,几人忙躬身退下。
刘太后这才看向床上的成帝,伸手拉过成帝微凉的手,哽咽着说:“都怪母后,都怪母后,是哀家造的孽,是哀家害了你呀......“
她擦了一下眼泪,说:“你的这个毛病是胎里带来的。你的外祖家有遗传病,不知是为什么,只要受伤,哪怕是破了一点皮,也都是血流个不停。从小,你大舅舅,我大哥,就被家里人护着。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包了软布,院子里从来不种有刺的花。那时,我不懂事,有次缠着大哥给我扎风筝,结果,刀子一偏,大哥的手划破了。当时流了好多多血。请了大夫来......
刘太后眼神迷茫:“从那以后,我就主动清理自己身边的一切刀具,也不许两个妹妹......可是,还是,还是......”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大哥还是出事了!那年,大哥出去收租子,回来车翻了,从那末高的山路上连人带车滚了下去。马摔得稀烂,大哥,他口里都是血,大口大口的血,大夫说,他的肚子里面全是血,没救了!救不活了!浑身的血都流了出来……”
成帝听刘太后喃喃地说着,想到小时候,宫里看不见刀剪,桌椅包着软布,直到大了,才收掉......但大都是圆角的。
又想到小时候淘气,弄伤了腿,都要淤青好长时间。他原来一直以为本该是这样的,却原来是......
他艰难开口:“吴太医......”
刘太后点头:“吴太医知道,所以从小就让他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