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船底的江面像一面镜子,镜子里镜子外的人都是我自己。
我想起江流儿的话,我呼唤金箍棒,金箍棒却没有应我。
我奋力地朝上游,可无论我怎么使劲,我就像溺水的鱼,我不惧水却依然往下沉。
忽然,我的身体不再下沉。
有人用双手托住了我。
是老郎中,他慈眉善目地对我说:“孩子,快想起来,你心里是有光的,这黑暗困不住你。”
我的心猛地疼痛痉挛。
脑海中浮现当年老郎中把心脏让给我,小小年纪的阿紫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地砍在我身上的情景。
可仅仅看着她哭,看着她拼命,就有一种及人的痛。
我的心,就如那时一样,感觉到了一样的“痛”。
那种痛,让我不再是一个旁观者,我无法冷漠,我有了爱恨。
我又看见,阿紫孤零零地站在花果山上,被十万天兵天将包围,等我归来。
我看见,阿紫穿漂亮紫色云裳,又哭又笑地冲进斩龙台的烈火中,抱住我。
我红了眼,泪流满面。
我看到了厚厚的黑暗层层瓦解,看到了黑暗之中的光,一根通天的棍子。
我抓住了棍子,风凌渡的江水开始翻腾。
我一棍砸出去,把大江捣出一个泼天的豁口。
周身法力翻腾,再无一滴水敢近我身。
我对老郎中说:“我送你出去。”
老郎中微笑着摇头:“我在这里,说明我已经死了。”
我飞出水底,江水重新合拢,站在江面上,如履平地。
耳畔隐约听到老郎中的低喃。
“一切幻象,皆由心生。一切生死,皆由心念。我死了,我也活着。”
六耳站在船上,遥望着我,眼神如鹰隼般冷厉。
时隔五百多年,我们又再次见面了。
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的死去,就如同没人能杀死我,也没人能杀死他。
他说:“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登上灵山,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他从耳里掏出了金箍棒,和我手里的棍子一模一样,但我知道,它们是不一样的。
我手里的铁棍叫“随心铁杆兵”。
筋斗云停在我们两个中间,不知该听谁的话。
我们打在了起,使尽本领,神通尽出。打得天昏地暗,江河倒流。
可是我们有一样的本领,一样的神通,谁也奈何不了谁。
六耳一边打,一边移动,我不断地追赶。
我们打到了地府,打塌了地藏菩萨的宫殿,六耳抽空一棒砸死了地藏。
尸体随着宫殿一块化为虚幻。
六耳说:“看,假的。”
我们又打到了南海紫竹林,我以为他要对观音菩萨下杀手时,才发现坐在莲台上的观音菩萨不过是一尊石像。
他轻轻敲了一下,石像碎了地。
他轻笑道:“也是假的。”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只想杀他。
他又开始逃。
我追着他到花果山。
他指着一片焦土,千里葬白骨的花果山,讥笑道:“五百年前,在我落败之后,花果山被焚,大火不停地烧,有一条傻白龙冒死给花果山降雨。”
他又开始逃。
兜兜转转,带着我又回到了江流儿这边。
一人,一猪,一鬼,一龙马,和一个白骨妖,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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