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卖子求荣(2/2)
阿进是沈明汮的随从,一直在沈明汮身边寸步不离的。
话音刚落,只听见扑通一声,一个人栽倒在地。
沈易一把揪住他:“公子,是阿进。”
沈明洹踢了他一脚:“你是怎么伺候大哥的,你看大哥现在的样子——”
阿进跪伏在地,汗如雨下,双肩颤抖:“小的一直在大公子身边伺候,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明洹怒道:“一派胡言,你既然一直在大哥身边伺候,怎么方才不见你人影”
“小的……小的是害怕,不敢出现……”
沈明洹不耐道:“说清楚!”
阿进面如土灰:“一开始大公子送二公子来歇息,很快就回去了,可是过了一会,大公子不放心,便想回来看看。谁知安公子竟然在里面,他似乎是喝醉了,强拉着大公子与他同塌而眠。大公子喝多了酒,也有些困乏,挣扎不过便没再挣扎,小的就退下了。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小的知错!”
这话自然是假的,阿进早就被沈妤收买了。事实上,是沈明汮将沈明洹送到这间客房的时候,被尾随在后面的沈易打晕了,然后将他放在了床上。
沈明汮和安阳泽为了让沈明洹就范,准备了迷情香,刚好给这两人用上。
沈妗听出了阿进在说谎,她大声道:“你胡说八道。”
沈妤淡淡道:“三姐,阿进是大哥的随从,怎么会说谎”
沈妗冷笑道:“自然是有人要害大哥。”
阿进连连磕头:“小的没有说谎,小的说的都是实话。”
沈妤思虑片刻,道:“三姐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大哥是被人陷害的。”
沈妗瞠目,沈妤居然顺着她的话说
“所以,必须要查一查。”沈妤对崔源松道,“大哥不能在崔家不明不白的被人凌辱,所以我请求崔大老爷查明此事。”
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对崔家的声誉也有损,崔源松只能点头答应,立刻让人去查一查这间客房。
果不其然,从房间里搜出了还未燃烧完的迷情香。这种香除了有催情的作用,还会使得人神志不清,浑身软绵,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崔源松忙让人熄灭香炉里的香。
他也是意想不到:“崔家刚搬进来,怎么会出现这些脏东西”
似乎要将崔家摘出去。
这一点,其他人也想到了。崔家才回到京城,又和沈家安家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设计这出戏。
若沈明汮真的为人所害,到底是谁做的呢
众人正在猜测的时候,安阳泽一个站不稳,跌在了地上,小厮们连忙扶起他,却从他怀里掉出一样东西。
大家一瞧,这分明是个小纸包。沈易手疾眼快,将这个纸包拿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顿时浓烈的香气传来,和那个迷情香一个味道。
“快快快,快扔了。”有人捂着鼻子道。
沈易屏住呼吸,将纸包好,道:“着可是证据,不能扔。”
众人一愣,明白过来,这是陷害沈明汮的证据。
沈明洹冷声道:“我看还是去安家请永康侯和侯夫人来一次比较好,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无人提出异议,他们也认为此事很可能是安阳泽做的。
严苇杭思忖片刻道:“明洹,依我看还是带着安公子去永康侯府拜见罢。”
崔源松巴不得他们赶紧走,要闹去别处闹去。他也道:“严二公子言之有理,这件事还是沈、安两家当面解决为好。”
不能将这出戏完整看完的人遗憾的散去,沈明洹派沈易送沈明汮回沈家,并且将此事如实告知沈序,让他去安家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当然,为了刺激吕氏,一定要偷偷将此事告知她的。
沈序听了沈易的一番话,惊骇欲绝,差点摔倒在地。
他来不及多想,也没有让人备轿,直接牵了一匹马,直奔安家。
虽然沈明汮做错过事,但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嫡子,当他看到沈明汮痛苦的模样,怒火燃烧,要去安家讨要说法。
永康侯是知道安阳泽那点癖好的,但他向来宠爱这个老来子,所以凡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面看起来严肃,实际上对他极为纵容。
可是他没想到,安阳泽居然敢将主意打到沈家人头上。而且阿进口口声声说是安阳泽强行留下沈明汮,再加上从安阳泽身上掉下来的迷情香,崔家那么多人亲眼所见,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永康侯心知安阳泽没那么傻,可是他想玷污沈家公子却是真,与沈家当面杠上不是他想看到的。是以他不由分说就当着沈明洹的面将安阳泽打了一顿,又放下身段向沈序赔礼道歉。
原本沈序是忍不下这口气的,他的儿子被一个纨绔子弟玷污了,他的脸往哪摆他想闹上金殿让皇帝评评理,可是不知道永康侯和他说了什么,他便偃旗息鼓了。
沈序都愿意和永康侯私了,沈明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直接打道回府。
沈序一走,永康侯就狠狠给了安阳泽一巴掌,大怒道:“清醒了吗!”
安阳泽捂着脸,又因为被打了十几杖痛的龇牙咧嘴。
“父亲,我是被人算计了!”
永康侯暴跳如雷:“你还有脸说素日你怎么胡闹我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主意打到沈家人头上。我不管你看上的是沈明汮还是沈明洹,你有这个想法就是错的!外面多少人不够你祸害的,你居然敢算计沈家公子!
沈家是宁王妃的娘家,若是你的所作所为被有些大臣添油加醋的告知陛下,参安家一本,就连景王也会被你连累!届时得意的是谁,你不知道吗!”
安阳泽啊的一声大哭起来,他一想到自己睡了沈明汮那个老甘蔗就犯恶心。他看上的是细皮嫩肉的沈明洹,可沈明洹居然反算计了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一定会让沈明洹付出代价。不,他也绝不会放过沈明汮!
“父亲,沈明洹敢算计我,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我忍不下这口气!”
“忍不下也得忍!”永康侯气的原地打转,来回踱步,“沈明洹年纪虽小,却承袭了爵位,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打他的主意陛下都对沈家那般优待,你竟然上赶着和沈家结仇,你的脑袋被狗啃了吗”
安阳泽哽住了:“就算我不能对沈明洹下手,我教训沈明汮总行了罢反正陛下优待沈家只是看在沈家大房的面子上。”
永康侯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孽障,再敢闯祸我饶不了你!”
安阳泽被所有人捧着,素日永康侯也鲜少教训他,今天却狠狠挨了一顿打,除了愤恨还有委屈。
“父亲……”
永康侯大口呼着气,指着他道:“你知道我答应了沈序什么,他才同意两家私下了结此事吗”
安阳泽擦擦眼泪:“什么”
“户部尚书年纪大了,我答应他会让他尽快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安阳泽目瞪口呆:“沈序只是个四品官,让他一跃成为二品大员也太难了。”
永康侯恨铁不成钢:“还不都是因为你!若非是你闯下这滔天大祸,我用得着这么为难吗现在我还要处心积虑将户部尚书拉下马……户部尚书可是景王的人!我还要豁出我这张老脸去求景王原谅,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安阳泽不以为然:“反正朝中想投靠景王的人多得是,沈序未必不想,这样一来,不是给了他这个机会吗反正都是景王的人,谁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对景王来说都没有损失罢”
闻言,永康侯停下脚步,陷入了沉思。
吕氏得知了沈明汮众目睽睽之下被安阳泽玷污之事,顾不上自己还在禁足,就闯出了院子,去看望沈明汮。
她本就有病在身,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到了沈明汮的院子直接扑倒在地。
沈妗正坐在床前抹泪,听见外面的声音也是一惊,忙跑出去扶起吕氏。
“母亲,您怎么来了”
吕氏没有什么力气,一双手却死死地抓着沈妗的手腕:“你大哥呢,他怎么样了”
“母亲,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吕氏在病中,为了让吕氏免受打击,沈妗告诫所有知情人一定要守口如瓶,是谁这么大胆敢透露给吕氏
吕氏咳了几声:“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妗眼睛蓄满泪水:“母亲,都怪沈妤姐弟,是他们将大哥害成这样的,一定也是沈妤派人将消息透露给你的,她是唯恐二房不乱。”
吕氏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会断气死去。沈妗这才发现,吕氏现在头发稀疏,多了许多白发,细密的皱眉爬在脸上,眼睛凹陷,颧骨突出……什么时候吕氏老了这么多了
吕氏气若游丝:“带……带我去见见你大哥。”
沈妗眼泪一颗颗掉落下来,凌厉的眼神往一旁扫过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母亲扶起来!”
含翠和凝翠心下一慌,忙扶起吕氏。
沈序一回到府上,就来看望沈明汮了,不曾想吕氏不经他同意就出了院子。
他沉容道:“你来做什么”
吕氏有气无力道:“我来看看汮儿不行吗”
沈序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人好好照顾沈明汮。
沈明汮侧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头发被汗水打湿。就算在昏迷中,仍是眉头紧锁,极为痛苦的样子。
“沈序。”吕氏眼看着沈明汮被糟蹋成这个样子,泣不成声,“沈序,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沈序停下脚步:“什么怎么办”
吕氏缓缓站起身,质问道:“汮儿原本是多么神采卓然的一个人,被害成这个样子,又沦为街头巷尾的笑柄,你不打算为他讨回公道吗”
沈序不耐烦道:“安阳泽是永康侯府的公子,我能拿他怎么办”
“安阳泽是永康侯府的人不假,可汮儿也是定远侯府的大公子,你若真心想为他讨回公道不是没有办法,可你为何不去做”
沈序拂袖,声音冷厉却隐含着几分心虚:“安家是景王的母族,我只是个四品官,如何敢得罪”
吕氏撑着瘦弱的身躯,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冷笑道:“你还想瞒着我吗我和你多年夫妻,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若非安家许了你足够的好处,你怎么会吃这个哑巴亏”
沈序被戳中了心思,色厉内荏道:“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病糊涂了。来人,还不快将夫人扶回去,不准她再出来!”
言罢,就拂袖而去。
吕氏扯着他的袖子,声嘶力竭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为了一个户部尚书,你眼睁睁看着汮儿受这种侮辱!你怎么能那么自私,那么冷酷无情……”
说着说着,她眼泪流淌下来,不断捶打着沈序。
沈妗猛然回头盯着沈序:“父亲,母亲说的是真的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沈序抽回袖子,将吕氏推倒在地:“我这也是为二房好。若是事情闹大了,咱们不一定能讨回公道,还不如暂时妥协。不答应永康侯的条件,我就永远是个四品官,答应了永康侯的条件,我不但会成为正二品大员,还能成为景王的人,得到的好处是数不尽的。
就是以后汮儿步入仕途,也更为顺利。如今妗儿的名声毁了,不好嫁入高门,若我成了户部尚书,妗儿就能嫁个好人家了,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吕氏“呸”了一声:“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分明是为了自己。寡廉鲜耻、狼心狗肺,我真后悔当初嫁给你!”
沈序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讥笑道:“你若是想自请下堂,我也不介意给你一纸休书。反正你的名声已经完了,没了你也对二房对沈家造不成什么影响!”
吕氏只是在气头上,随口一说,没想到沈序真的要休了她。
她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去打他,沈序侧身躲过,大骂道:“泼妇,泼妇!”
吕氏站立不稳,若非是沈妗扶着早就倒下了。
她尖声道:“我泼妇,我泼妇还不都是被你逼迫的你如此恬不知耻,怎配在朝为官我从前只听过卖女儿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卖儿子的。好啊,你可真好,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被吕氏指着鼻子骂,沈序脸上挂不住,原本对沈明汮的那点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妗劝道:“母亲,您别和父亲吵了,让外人听见了看笑话。”
“笑话沈家二房不早就成了笑话了吗现在又多了个卖子求荣,他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怕什么”
沈妗这么说,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沈明汮受一次苦能换来沈序升官和她家入高门,也不算太亏。若是沈序投靠了景王,说不定她还能嫁给景王做侧妃。
将来景王登上皇位,她起码能做个高位嫔妃,若是斗死了皇后,说不定她就能成为继后,她的儿子便是太子。届时沈妤和沈明洹还不是要跪在她脚下
但是这话她不敢和吕氏说,免得吕氏又受刺激。
沈序冷笑:“能爬上高位的人,即便有人指指点点,也只敢在私下里说,实际上谁不是争先恐后的巴结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压下去,他们能记住的只有我是朝中二品大员。”
“你,你——”吕氏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撼了。
沈序不再理会她,抬脚出了房门。
吕氏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沈妗抱着吕氏大喊道:“快去请大夫!”
苏叶脚步轻快的进了青玉阁,喜形于色道:“姑娘,您不知道,二房可热闹了。”
沈妤坐在棋盘前,阳光透过窗子洒落下来,她的脸色更加莹白如玉。
“哦,看来二婶什么都知道了”
沈明洹笑道:“这下二叔和二婶可是反目成仇了。”
沈妤落下一子,轻轻一笑:“他们夫妻反目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吕氏何时一命归西。”
沈妤语气很柔软,可是一字字尽显冷酷。
她的目标从未变过,她要的是吕氏的命!
紫菀呆怔了一瞬,叹道:“我以前只知道二老爷自私了些,没曾想他……”如此寡廉鲜耻,“就连亲生儿子也可以用作利益交换的筹码。”
沈妤长长的眼睫闪动,掩盖不住眸中的讽刺:“二叔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沈明洹执着棋子思考:“可是让二叔做上二品大员的位置,不是便宜了他吗”
沈妤将他偷偷藏起的黑子拿出来,笑道:“你以为我是那么好心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