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结案?!(2/2)
“先说高堂,这高堂指的应是恒王和恒王继妃,恒王也倒罢了,继王妃宋氏跋扈狠毒,必非善待庶子之人,步惜晟为何要提她”
“不要说这些是因他的情绪而写错的,先看看这封遗书通篇的墨迹再说话。步惜晟的字很端正,蘸墨饱满,其中有几个字的墨迹甚至过于饱满,险些就要糊了。我听说他自幼习武,多年来未曾荒废,说明他是个坚毅律己之人,这样的人会允许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封信出现这等瑕疵不要说是情绪所致,且看这几个字——高堂、嫡长、不孝子!步惜晟是个聪明人,聪明到明明是自杀,却处处留下疑点给人查。一个将死之人,在死前能布下如此多的线索,心理承受能力必是强大的,因此我不信他会被情绪压垮,别的字都干干净净,偏偏在这三个词上出现积墨。因此,我更倾向于这是他故意而为的。”
“其三:这封遗书的开头没有称呼,没有言明是留给谁的,从后半段的嫡妻的交代来看,很像是写给妻子的,可是遗书的落款写的却是‘不孝子晟’,读起来甚是古怪。”
“其二:他是恒王的长子,哪怕是庶出,他也是名副其实的长子。当今亲王里,五王爷膝下只有公主一人,而先帝的其他皇子及其血脉都已不在了,步惜晟在这一辈的皇室宗亲子弟里是最年长的,他为何要写下‘嫡长’二字”
“其一:自杀有蓄谋自杀和激情自杀之分,自杀者亦分三种——一种人生无可恋;一种人对世间人事还心有牵挂,却因人生失意等等的原因想要逃避,结束性命;一种则是患有精神疾病的人,这类人的精神状态难以预估,因此其行为不能按常理分析。步惜晟精神正常,他属于第二种自尽者,且是蓄谋自杀。从他的遗书内容上来看,他对世间之事尚有牵挂,比如高堂、兄弟、妻儿,在这种情形下,他写遗书时的心情定是矛盾的,而人在心情矛盾时,思维会产生错乱,即说话前后颠倒、前言不搭后语等。可步惜晟的遗书里,我没有看到这些,他从幼时之志说起,说到少年青年时苦练武艺,说到壮年时在功名上的失意,清楚有序地交代了自尽的缘由,然后才交代身后事,交代身后事的遗言同样是有序的,先是高堂,再是兄弟,后是妻儿。遍读整封遗书,给人的感觉是清晰有序的,但是看看他的字,字虽端正,婉转处笔锋却微抖,这说明他在写这封遗书时情绪是有波动的。但情绪的波动却没有影响他的思维,这又说明什么说明他在写下这封遗书前,心里就已经想好要写的内容了。”
暮青一眼扫过去,高氏一惊,见她将那遗书一展,道!
高氏不耐,问道:“都督说,妾身夫君的遗书里有破案的线索,如今遗书都督也看了,案子可能破”
元修有些呆怔,回过神来后有些无辜,他说什么了,她要如此瞪他
这一抬头,怒火未敛,少年的眸底似有烟火绽放,绚烂逼人,平平无奇的眉眼霎那间被那烟火点亮,有那么一瞬,竟令人屏息。
仿佛应她心中所想,身后那手写罢,意犹未尽地在她后腰上挠了两下,顺道捏了一把。这一把捏得说重不重说缓不缓,却勾人至极,暮青腰身往下的半条腿险些麻了,心中不由怒火升腾,猛地抬头!
暮青顿怒,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倒是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能正经一点吗
娘子心向为夫,甚慰。
暮青皱眉,内心正人神交战,那只不老实的手还在她后腰挠。
无需顾忌我,无妨。
暮青没动,任他挠,因她感觉得出来,他在写字!
步惜欢立在她身后,面容冷峻,神情傲娇,月杀的神态被他模仿得惟妙惟肖,哪知避在暮青身后的那只手却在她后腰挠啊挠啊挠。
暮青一愣,没有回头——站在她身后的只有步惜欢。
这时,她的后腰却忽然被人挠了一下!
暮青不接话,只低头看信,看起来似乎是沉浸在案情里,没有听见元修的话。
“你是不是在顾忌何事”元修皱眉问,她查案从无顾忌,连当朝相国之罪她都照揭不误,还有何事是不能说的
这回元修觉出不对劲了,以往断案时,暮青总能注意到他人注意不到的线索,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案情分析,那分析往往令人叫绝,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瞧瞧里头到底哪儿比人强。可今儿她却一连两回都不出声,之前她可是信心满满能从步惜晟的遗书里看出线索的。
“嗯。”暮青又应了声,声虽清晰,却因低头看信而看不清神色。
习惯了暮青断案时语如连珠,她只应了声,元修还真不习惯,“你也只看出了这一个不同寻常之处”
暮青闻言只嗯了一声——何止如此,疑点至少有四处。
这一打岔,元修便分了心,暮青的话他自然要答,因此目光又落回她身上,说道:“步惜晟是恒王的长子,何来嫡长之说嫡也倒罢了,长字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暮青看见元修的神色,心里一紧,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元修眉头深锁,将步惜欢打量了一眼,面露深思神色,这小子的气度怎觉得不同以往
步惜欢垂着眸,门外月色清冷烛光薄白,渡在男子的容颜上,眉宇间似生了层薄霜,莫名慑人。
暮青看罢,忽然回头望向了步惜欢!
这信条理清晰,墨迹饱满,笔迹端正,但婉转处笔锋微抖,其中有几个字出现了积墨,险些糊成一团。
信里如是写道:“吾幼承教诲,立志报国,苦习武艺,寒暑不改,而今而立之年,一事无成,万念俱灰,故留此书。吾妻高氏,孝勤恭俭,吾去后,望奉养高堂,和睦嫡长,教诲子女,勿忘勿念。不孝子晟留于元隆十九年二月初十。”
那信收在信封里,端端正正地写着两个字——遗嘱。
高氏一听此言,果然无心再问别的,急急忙忙从袖中将信拿了出来。
“你夫君的遗书可带来了”暮青没解释,为防高氏问个不停,她又补了一句,“他的遗书里留有破案的线索。”
“那是”
暮青听那贱婢二字,皱了皱眉头,“不是。”
“妾身听屋里的丫头回禀,说都督去前院审了松春、松夏两个贱婢,可是她们恶毒弑主”高氏进屋便问,眼里话里皆是杀意。
暮青在门口等着,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高氏便来了。
“没错,他临死前做了不少事来告诉我,他不是情愿自杀的。”暮青看了眼手中的毒阎罗,望向院中,春夜深深,宣武将军府里哭声扰人,她的眸底却似住着一潭清泉,永不被迷雾所遮,“我要看看他的遗书,他如此聪明,留下了诸多疑点供我查到这瓶毒阎罗,遗书里一定也有疑点可查!”
暮青在前院问案时,元修不在场,却听得懂她的意思,“你是说,步惜晟是被人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