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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我爱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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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寻川在天气预报上随便挑的这个地方叫云缱镇,说是随便挑,其实也有一大半原因是被这个温柔的名字吸引到了,到了之后发现确实如此。小镇临海,镇上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依靠打渔为生,风景虽说比不上那些出了名的沿海旅游城市,这里恬静舒适的自然环境却是那些地方不能比的。

然而,千算万算,依然没算好这连天气预报都捉摸不定的梅雨季节。

两个人到云缱镇的第二天,闻寻川就因为这里突降暴雨气温骤降发了一场高烧,两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计划不得已停滞了下来,一连在这家勉强算得上民宿的临时住处待了好几天。

傍晚,贺临舟撑着从房东那儿借来的折了一根龙骨的伞,冒着从八个面往伞下狂泼得雨埋头快步朝镇上唯一一个规模看上去稍微正规一些的诊所赶——据说那个医生是某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至于为什么毕业了会来这么个小地方,跟他说的那人也答不上来。

门上的风铃随着被他重重拉开门的动作带起一阵清脆的声响,风铃与雨声的鸣奏这会儿却不那么悦耳,贺临舟还没来得及把伞合上,就先一步掀开帘子迈进来,朝屋里嚷道:“张医生,张大哥?你在不在啊?”

“哎。”里屋应声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看到他手上滴水的雨伞便皱起了眉头,“我这刚拖得地,你……”

“你这水泥地拖不拖的有什么区别。”贺临舟一条胳膊不方便,只好用伞柄怼着肚子,这才抬手把伞合上靠墙放在门边,一边在门边的地上跺了几脚,试图把鞋里进的水踩出来,“你昨天给我拿得药不管用啊?怎么吃了两天了一点也不见好啊?”

“水泥地怎么了,水泥地就低瓷砖一等啊。”张辰阳看着他脚上沾满了泥水的限量款aj,咋舌道,“你这鞋假的啊?”

贺临舟正满心焦急,没注意他说什么,自顾自道:“他从早晨起来吃完饭还开始咳嗽上了,你完吃饭了没啊?要不这会儿跟我回去看看?”

“行,你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张辰阳艳羡地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鞋,转身朝屋里喊了一声,“大宇,我去出诊了啊,你等会儿把碗洗了。”

“不是说今天你洗吗?”里屋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寸头男人,靠着门抱臂看着张辰阳蹲在药柜前整理药箱,“溜哪儿去?”

张辰阳朝身后指了指,贫道:“昨天在我这儿拿了药吃完没好,人家属今儿专门过来质疑我的医术,我不得过去证明一下我自己啊?”

贺临舟这会儿却乐不出来,焦虑地拿着伞尖在地上一下下点着,催促道:“快点吧哥,再不去一会儿人就熟了。”

张辰阳起身把医药箱拿到桌上检查了一下,笑道:“嘿,就差这么一会儿啊?”

“差,差死了。”贺临舟说,“我出门的时候都觉得他皮儿都红了。”

“量体温了吗?”张辰阳合上医药箱,对里屋门边靠着的男人说,“把车钥匙给我。”

“量了,还没来得及看。”贺临舟说,“反正肯定是烧得不轻,摸着都烫手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下巴朝窗外指了指:“这天儿还开车?”

“没看人都要烫熟了吗?”张辰阳叹了口气,“放心吧,咱家车想出个事儿都难。”

贺临舟跟着张辰阳穿过里屋来到院子里,张望了一下,除了院里停着的一辆带雨棚的电动三轮再没看到带轮子的车,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指着那辆电动三轮道:“车?”

“啊,咋啦?”张辰阳走过去,从车座里拿出一件大红色的雨衣穿上,把雨衣帽子上的抽绳拉紧箍在下巴上,又从后面翻出一件皱巴巴的蓝雨衣递给他,“你也穿上吧,今天雨大,这破雨棚估计得四面漏。”

贺临舟看着他被抽绳勒得变形的脸,没接他手里的雨衣,一条胳膊抓着三轮的后杠动作稍显狼狈地爬上三轮车:“没事儿,比起刚才我来的时候那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透心凉已经好很多了。”

张辰阳没再坚持,坐上车熟练的拧动钥匙。

车身突然“腾”的一下动了起来,贺临舟险些被这后座力给甩下车去,他连忙伸手抓紧破三轮上漆蓝色的铁护栏,扯着嗓子朝前面的张辰阳喊道:“慢点!你行不行啊?”

回答他的是车上进了水的喇叭发出的刺耳又失真的安全提示音:“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闻寻川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不见了贺临舟的身影,只有窗外仍在“哗啦”作响的雨声。房间里又闷又热,出了汗的身体也黏得厉害,他掀开身上掖得严严实实的棉被,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腋下还夹着一支温度计。

他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一下,39度2。

又烧起来了,怪不得刚刚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觉得有点头蒙。

老旧掉漆的红木床头柜上放着贺临舟的手机,手机下面压着薄薄一张绿底儿的数学作业纸,看样子像是从房东儿子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他拿起那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排字儿,一笔一划的字迹倒不算潦草,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最起码辨认起来不算难:

我去找医生,你要是睡醒了就再睡一会儿。

等我回来,爱你。(一般留字条好像都会加这么一句,别问,问就是仪式感。)

闻寻川看着后面小括号里的字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拿着那张小学生字体的字条看了一会儿,拿起旁边没盖笔帽的黑色水笔在下面补了几个字。

他披了件单薄的开衫起身下床,走过去拉开窗户,让闷热的房间通了通风,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盐气息,不远处湛蓝色的大海被笼罩进薄纱一样的雨雾里,海水微微涨了潮,今早吃饭的时候听房东大姐说下完了雨,涨完了潮,不用下海就能“出货”。

他染绯的眼尾勾着浓浓的倦意,神态恹恹地靠在窗台边点了一支烟。烟吸到肺里的时候又牵起喉咙一阵难耐的痒涩,他指间夹着烟,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震动的胸腔像是装载着一台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得他有点胸闷。

他的余光瞥见不远处驶过来一辆三轮,透过三轮后面透明的雨棚能看到下面盖着一把七彩色的伞,断了一截的龙骨撑不起圆伞,看上去好似一只被人啃了一口的蘑菇。

三轮车又靠近了些,当他看清了那只缺了一口的小蘑菇下面蜷缩的身影时不禁有些想笑,贺临舟正用脖子夹着作用聊胜于无的破雨伞,而唯一一只完好能用的手用来死死抓住三轮车的横杠,看上去狼狈得很。

闻寻川勾了勾唇角,却没笑出来,只觉自己心口的位置忽然软下一块来。他沉默着把手中的烟掐灭,抬手合上窗子躺回了床上。

两人暂住得地方是房东家的自建房二楼,有些年头的木质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那声音从远到近,快到门口时,却突然放轻了下来。

门外的人轻轻推开门,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压低了声音对随行的人说:“还是很烫。”

“先量一下|体温吧。”一个人道。

闻寻川睁开眼睛,被滚烫的体温烧灼得声音有些沙哑:“量过了,39度2。”

“醒了?”贺临舟看着他,放低地声音有些温柔,摸了摸他的脸,“有没有哪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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